那裡並不是機關單位最常用的電動閘門,而是採用的軌道式,全封閉鐵門。
鐵門在悄無聲息裡打開,黑色汽車隨即駛入。
“貝利,你終於來了!你可不要責怪我對你的催促,只是事情確實很糟!”
那個男人把手上的一份文件隔着寬大的辦公桌遞給他。
他是貝利的直接領導,也是負責“天譴”復仇計劃的總負責人。
他曾經是那樣的精力充沛,精神抖擻,而自從承擔起這個重擔之後,他明顯蒼老了許多,鋼絲一樣的濃髮已經有些花白,一道道皺紋開始在那張古銅色的臉堂上攀爬留駐,劃分出涇渭分明的領地,像是一幅涇渭分明的山河地理圖。
不過,他盯着貝利的目光卻以然犀利灼人。
貝利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才把文件接過去。
“米迦將軍,中情局要和我們絕交?就因爲這件事?”
“是的!他們說如果不能給他們一個合理而又證據確鑿的解釋,他們就要和我們斷絕合作關係,也就是你說的絕交!”
隨後他伸手又把那份文件收回,然後再次擡頭用灼人的雙眼盯着貝利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不僅意味着兩個國家情報機構的無間合作將被終止,而且還直接會牽扯到國家關係,而且我們再也得不到世界上最龐大的諜報機關的情報支持!我想由此產生的後果,你應該很明白了吧?”
“當然,我明白!對方的情報曾經在我們與周邊國家的戰爭中起到關鍵性作用!可是…我們並沒有參與對中情局人員的殺戮行爲,而且,事實就是這樣!他們要報仇應該去找那個神秘組織!”
米迦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以爲你的小伎倆會瞞過那幫比狐狸還狡猾的傢伙嗎?他們根本不信!所以我們只有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尋找證據,來向他們證明了!”
“可是……”
貝利正想說什麼,被米迦擺擺手制止了
“沒有可是,既然這件事由你策劃,那麼你也必須完成它的善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立刻抓到那個組織的人!死活無論!”
“好的,將軍!”
貝利再次敬禮轉身。
當他開車出了棕色小樓,陽光已經透過搖動的樹葉,在地面上跳舞。
而這看似平凡的一天,對於貝利註定又是他不平凡人生裡的一個同樣不平凡的時刻。
好在他早就適應了這種隨時會遭遇各種危險與挑戰的生活,即便如此,這一次的任務也着實讓他有些焦慮,因爲他太瞭解那個神秘組織了。
他們做事嚴謹小心而且用人極少,個個都是世界級精英。
他們往往都是天馬行空,獨來獨往,根本不會給他留下什麼線索。
而這一次則更爲特殊,他雖然接觸過朵雅與邪神,但就在當晚,他們轟炸過哈馬斯,完成復仇後,爲了減少逗留現場的時間,立刻撤離了,所以他對朵雅與邪神的遭遇和經歷,並不清楚。
這時候,貝利有些後悔當時爲什麼沒有派人跟蹤他們了,不過這種後悔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好在時間間隔不長,他準備親自再到實地查看一番,說不定會有線索出現。
於是,他的汽車出了被棕榆樹葉遮蔽的小徑,就直接轉頭上了大路,直奔城外。
他趕到那兒時,現場顯然已經被清理過了,人員的屍體都不見了,而幾輛早已經被徹底焚燬的汽車還留在原地,黑漆漆的骨架顯示着那晚雙方,不,應該是三方對陣的慘烈。
但那裡沒有朵雅與邪神留下的痕跡。
貝利當然明白,朵雅與邪神這種頂尖高手,絕不會在這種混戰的場合留下什麼,如果有,也僅限於子彈。
他的目的不過是由這個源頭進行下一步的尋蹤覓跡。
他一直找尋下來,終於在出了衝突中心後,大約二十公里的位置,他發現了那輛被打得彈孔累累的運兵車,這還是布里讓貝利爲他們準備的,只說爲了人質的安全。
他登上了車子,裡面瀰漫的惡臭讓他厭惡地捂住了口鼻。
那是躺在駕駛室旁邊的一具已經大面積腐爛的屍體所帶來的,看他的衣着應該是一名運兵車的司機,只是他並沒有身着制式服裝,因此無法辨別他來自於哪裡。
貝利從車上下來,他看見在車頭與車尾的兩個位置,分別留下大量的子彈彈殼。
可以看出,車上的人曾經在這裡,藉助運兵車與敵人進行了較長時間的對峙。
貝利大致測量了一下那些還留在原地的清晰而雜亂的腳印。
通過它的寬度和長度,甚至於兩隻腳走動時的形狀,貝利可以判斷那應該就是布里留下的,因爲他們會對所有被他們關注的人的諸多細節進行研究,對布里當然更是。
貝利站在車頭與車尾的兩個抵抗位向對面看過去,就在對面,大約一千五百米的位置有一處小土包,那也是一個可以居高臨下,兼顧周圍的最佳狙擊位。
那裡會是誰呢?有誰可以讓布里變得那樣凌亂與焦灼呢?
毫無疑問只有那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纔可以做到。
他離開了運兵車,一直爬上了那處山包,周圍的視野瞬間開闊。
此時,陽光還不十分熾烈,顯得溫潤而明亮。
貝利正彎腰對地上的痕跡進行查看,他脖子上繫着的紅藍相間的領帶在隨風飄動。
他看着那兒,旁邊的沙土地上還留着幾顆長長的銅彈殼。
他隨便瞟上一眼就知道那是來自CheyTac M-200狙擊步槍的408CheyTac 子彈。
而這支槍還是他應朵雅之邀爲她專門提供的。
他看着那一個因潛伏留下的淺坑,他似乎看見了那個矯健而形態優美的身體正匍匐在那裡,一隻眼睛閉着,另一隻塗着紫色眼影的眼睛透過夜視鏡緊緊盯着那輛裝甲運兵車,隨時給予對方追繳靈魂的一擊。
貝利這才起身,又重新走回運兵車的位置。
沿着土坡上留下的清晰的踩踏痕跡,向上爬去。
上到坡頂後,他沿着對方的腳印,繼續尋找着。
不久便來到了朵雅被擊倒的位置,在那裡,人自然早就不在了,但地上留下的已經變成暗褐色的血跡卻以然清晰。
他打量着地面,那雜亂的腳印引起了他的警覺。
隨後他繼續沿着腳印尋找,直到他來到一架直升機留下的痕跡前,隨後又找到一架直升機留下的痕跡。
這讓貝利的思路變得清晰起來。
通過剛纔的只有M國軍人標配的皮靴腳印與直升機遺留下來的痕跡寬度,以及留痕深度,他知道布里在最後關頭向就在附近的一處M國軍事基地發出了求救信息,對方隨之趕來。
既然是這樣,那也就是說,基地的軍方應該是最後的現場目擊者,他們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收穫呢?比如關於朵雅或者邪神的?
事實證明,貝利的推測有效,當他想辦法聯繫到軍方,再由軍方聯繫到M國的軍事基地,得到了讓他意外驚喜的信息。
他們竟然抓到了一個參與的昏厥者,而且根據他們的描述,貝利直接就可以確認對方的身份!
啊!是邪神!
這真讓貝利立刻興奮起來。
不過,當他用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到那所監獄的時候,卻讓他大失所望,監獄大門敞開,裡面已經沒有了犯人。
天色徹底暗下來,無邊的天空像黑色的舞臺穹頂,而一顆顆閃亮的星星顯露出來,像是點綴在穹頂上的無數燈光。
而地面就是舞臺,邪神與帕奎奧爬起來,現在是他們上場的時間了。
他們不敢走大路,而是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藉助着亂草和樹,向村子裡摸索過去。
他們的行動顯得猥瑣而敏捷,不像是光明正大的主演,倒像是兩個偷雞摸狗的配角甲和乙,不過這卻能達到現實場景裡最好的演出效果。
果然,他們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與動物就悄然摸進了村子,並進行了有效的查看。
當確認沒有士兵的埋伏後,他們才挺起了腰桿。
此時,天剛黑不久,而整個村子卻似乎就按下了暫停鍵。
路上沒有了行人,而一座座小屋也黑漆漆的,連一絲燈光也沒有。
望着周圍一座座黑乎乎的圓錐形的建築,邪神幾乎感覺不到有人氣的存在,反倒有一陣陣陰鬱的氣息讓他後背發涼。
他有些想不通,在這個據說經濟很發達的國家,爲什麼會有這種村莊的存在。
他當然並不知道這裡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村落,而是由周邊地區爲了躲避連年戰火而逃離家園的人形成的臨時避難所。
他們在這裡安頓下來,希望自己的家園恢復了寧靜,然後再返回。
可是十年,二十年過去了,戰爭還在持續,而他們也只好在這異國他鄉的地方,長期而又臨時地居留下去,他們是被忽略的羣體,好像他們的真主也把他們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