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淡,海天一色,遙遙望去,海面上翻滾着墨藍色的海浪,近處岸邊的景觀燈投下的各種光影,將海岸染成了五光十色,格外的夢幻。
洛杉趴在邵天遲寬闊的背上,靜靜的聽他回憶着關於那首年少情歌的故事,眸光凝視向海面,一顆心,早已隨着那浪潮而涌動,清晰的跳躍着,幾番似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她不敢相信,簡直不能相信,命運,竟同他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天遲,你歌裡唱的,‘從此我愛上的人都像你,我們再也不曾再見……’是不是指,你心裡一直記得那個小丫頭,一直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知道。”邵天遲沒有耐心回答這種問題,並且他也根本答不出來,那是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的事情。
“天遲,如果我說……”洛杉被他的態度逼急了,一咬牙道:“我說那個小丫頭就是我,你信嗎。”
“沒有?堅決沒有?”洛杉這下挺胸了,瞪着眼,“明禹哥謙謙有禮,從來不冒犯我,他纔不像某人,強取豪奪,不管喜不喜歡人家,先吃下肚再說?”
……
邵天遲眼神一凜,不悅的盯着她,遲疑了稍許,重重的吐出,“洛杉,別開玩笑?”
“天遲,那你究竟愛不愛我。我一直以爲,我是謝安然的替代品,你愛她那麼深,我從來不敢想像,你還記得年少時的我,還會喜歡我……”洛杉雙肩聳動着,忍不住的又溼了眼眶。
再一爲有。“你一個電話,一封郵件,一個短信都沒有給我回復過?我發出去的,全部石沉大海了?”洛杉委屈的厥嘴,爲自己難過的同時,也爲他不平,“就這樣,謝安然還要懷疑你呀。真是的?”
邵天遲得意的笑了,“嘖嘖,也對,幸虧他腦子進水了?”
“嗯……”邵天遲有些爲難,“我都三十多了,坐那種小孩子和年輕人玩兒的,會不會……咳咳?”
洛杉低泣着唏噓感嘆,“幸虧我厚臉皮啊,在你面前,一點矜持也沒有……”
天色大亮的時候,洛杉被一陣溼濡的騷癢弄醒,迷糊的睜開眼睛,枕邊的男人正含笑望着她,“八點了,我得起牀辦事去了,你再睡會兒,睡醒起來後,洗漱一下給我打電話,我把合約搞定後,帶你去H市兜風。”
豈料,邵天遲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反手一拽,將她扯了回來,陰惻惻的笑,“老實交待,敢騙我一個字,我保證你下場會很慘?”
男人從身後再次粘上來,故意在她頸子上吹氣,“小杉,惱了麼。如果真生氣了,那就不坐摩天輪了?”
話未完,身子已被他突然打橫抱起,乘着夜色,大踏步而行,海風吹過,將他們彼此的髮絲纏在一起,四目相視,他的眸子,熾熱的幾乎要燃燒了她,不言愛,卻情深意重……
“呵,這是指桑罵槐呢。”邵天遲冷笑,大掌一捏女人的腰,邪肆的勾脣,“只有腦子進水的,纔會謙謙有禮,我邵天遲的行事手段,就是想要的不擇手段也要拿下,明白麼。”
這個秘密一旦被揭開,對洛杉會有什麼樣的心理負擔。她能承受得了嗎。他又是否能承受。
邵天遲頷首,心中卻隱隱浮起了不安,那個喬國平和他父親之間是什麼關係。肯定不普通,否則父親不會半夜被激的心臟病發作,不會因爲要和洛杉覈實,才發生了意外,究竟,這中間有什麼牽扯。
“哎呀,那有什麼呀。人家明禹哥也三十了,人家就陪我坐……”洛杉一急,說漏了嘴,在瞧到男人瞬間沉下來的臉,忙訕笑兩聲,“不坐了不坐了,我說笑的,你別生氣。”
洛杉眨了眨眼,輕吐道:“喬國平。”
邵天遲重吐一氣,“是喬應安的大哥,年輕時就死了,葬在景縣墓園。我現在很懷疑,洛杉的親生父親是喬國平?”
中午,豔陽高照,洛杉挽着邵天遲的胳膊,甜甜蜜蜜的逛着街,等他合約簽定,戚鋒訂了明早的返程機票,中午由合作公司宴請吃了飯,然後,就是他們的二人世界了?
“差不多,嗯……也不全是傻,還有執着,勇敢,善解人意,有原則,不貪慕虛榮,有時迷糊可愛,有時聰慧精明,該清純的時候,絕對清純,該嬌媚的時候,絕對不扭捏做作,很對我胃口。”邵天遲思索着,徐徐道來,他們倆人的相處模式,已經在這段時間的相濡以沫中,彼此卸下了自己的刺,懂得遷就對方,只要有一方示弱示好,另一方就再不會臭着臉發脾氣了。
聽到此,邵天遲喉嚨發緊,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十指不自覺的緊捏,有那麼一刻,幾乎以爲他是幻聽了,可細細回想,面前的女人,和當年那個小丫頭眉眼似乎真有幾分相似,而且‘小杉’‘小山’,只是諧音……他卻從未意識到她和小丫頭竟可能是同一人?
邵天遲重嘆一聲,含住了她的脣瓣,廝磨舔抵着,含糊不清的低喃,“還好,沒有真的錯過……”可是,結局沒有錯過,過程卻錯過了多少年。U6Y9。
戚鋒點點頭,“如果真是的話,喬應安收養自己的侄女,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心情好。”邵天遲淡笑,忽而腦中閃過了什麼,他斂了斂眉,凝聲問道:“小杉,你家在渭縣,你跟你爸爸去景縣給誰掃墓。”
洛杉眨着疑惑的眸子,“嗯,我也一直想不通,按理你看到我就煩的。”
“哦哈哈,今天天氣很好啊,走啦走啦,逛街去啦?”洛杉乾笑着打哈哈,拉着男人就走。
“嗯。”洛杉迷濛的點着頭,眼皮實在重的撐不開,嘟濃着,“你不困呀。”昨晚他們奮戰到三四點,她跟活死人似的,怎麼他就還這麼精神奕奕呢。
“哼,裝醉的吧。”邵天遲冷哼一聲,隨即又挑眉,“酒後沒亂姓麼。”
邵天遲眸色沉了幾分,“別鬧。”
“嗷嗷,再跟你說下去,我要抓狂了?”洛杉瘋了,掙開他扭身就走,一喘一喘的。
合作公司派了車來接,後座上,邵天遲小聲吩咐了戚鋒,“通知私家偵探,馬上去查另一個人——喬國平?”
洛杉心裡急的上火,卻語氣愈發的溫柔,“哎呀,你多少回答一點嘛,至少說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呀。是因爲我在你眼裡很傻嗎。”
洛杉抽噎着,扭頭去看他,他俯首輕啄下她的脣,才緩緩啓脣道:“第一次和安然認識,是同學的介紹,她當時很大膽的盯着我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請她吃冰激凌,我恍惚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小丫頭,然後就自然而然的和她戀愛了。後來,在紐約時,我總是能收到你的郵件,或者是手機短訊,她開始時不在意,但漸漸就介意了,爲此經常跟我吵架,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讓你一直對我有念想的騷擾我,所以我換了手機號,連郵箱也換了,然後有幾個月沒再收到你的任何訊息,然而,我們的吵架還是不止,她總是疑心我和你暗渡陳倉,懷疑我對她不忠,我姓格驕傲,她那樣不信任我,我生氣之下,就把手機和郵箱換了回來,繼續默默的接收着你的情信,並且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被人愛着的感覺,由此,我和安然也越走越遠,她有時會幾天不回家,只說在外面和同學朋友在一起,我的公司也越來越忙,越來越顧不得她,當我察覺我們之間出了問題,想要挽回她,在她生日的那天,想跟她求婚時,她卻跟我提出了分手,她已經和美國籍的一個富商在一起了,我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背叛她,她卻先背叛了我……”
“對不起,小杉……”邵天遲薄脣蠕動着,忽而勾出笑來,長臂將她攬在他肩頭,相擁着往酒店走去,“你知道我和安然是怎麼認識的麼。又知道我們是怎麼分手的麼。”
“天遲……我知道,我們之間永遠都橫亙着已故的爸爸,他是你的父親,也是我到今天都當作父親看待的公公,這是我們心裡都無法消除的傷痛,所以,我再不問你愛不愛我了,我只要知道,我不是謝安然的替代品就夠了,我很滿足,真的,原來她纔是我的替代品,你會愛上她,是因爲她跟少年時的我一樣,都愛吃冰激凌,對麼。”洛杉哭了,既感傷又高興,激動的不能自己,唯有將他的雙臂抓的緊緊,似乎怕一旦鬆手,就再抓不住他。
洛杉急的跳腳,“我沒有開玩笑?小杉就是我啊,我爸媽,明禹,舒顏都叫我小杉的,你知道的呀?我那會兒跟你說我叫小杉,你直接聽成了大山的山,我沒糾正你,也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結果……結果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暗戀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個在景縣墓園附近的教堂請我吃冰激凌和薯條的哥哥?”
“嗯。”邵天遲俯身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他胸前,嗓音悶啞,夾雜着些許的哽咽,“小杉,是我錯付了感情,因爲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安然,就始終忽略了你,從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過你,如果不是你死纏着我,太過於執着,我們肯定不會走到今天。”
聞言,邵天遲表情再難有溫和,嗓音亦沉了幾分,“洛杉,我說了不要計較,你別跟我鬧,成嗎。”
“洛杉……小杉……”邵天遲喃喃咀嚼着,消化着洛杉講述的後來,回憶了足有一分鐘,纔將眼前的女人與記憶中的小丫頭漸漸重合,他驀地抱住了她,貼上她的脣瓣,聲線隱隱泛起激動,“我那年就轉學了,去了T市的重點中學讀書,所以再沒在清明節掃過墓,也沒見過你。”
聞言,邵天遲暗自回想着這個名字,將他所知道的父親好友挨個想了一遍,可惜對這個名字完全陌生,凝神思考了一會兒,還沒理出個頭緒來,洛杉已疑惑的問出聲,“你在想什麼。我大伯……嗯,和你有關係。”
邵天遲眯眼,眸中迸出危險的光芒,“你和季明禹,走的很近。還做過什麼。有沒有……接吻過。”
“嗯,好。”洛杉不疑有它,又躺了下來。
桐桐喜歡坐摩天輪,但是每次她都不敢坐,於是每次都拉着季明禹一起去,季明禹總是體貼的將她護在懷裡,雖然很尷尬,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她深愛的男人在身邊了,她自然想被他保護着,體驗一下那種安心的感覺。
“喬國平。和喬應安什麼關係。”戚鋒愕然了一下,扭頭看一眼專心開車的司機,和副駕駛正襟危坐的秘書,聲音有意壓的極低。
洛杉欣然的笑,“怪不得呢,呵呵……我,我聽你剛纔說的,我真是震驚的不知怎麼好,原來我們以前就離的那麼近,很早很早就認識了,可惜長大後,竟然誰也沒有認出誰,緣份這種東西,真是太奇妙了?”
“我計較,我當然計較?”洛杉急聲着,眼淚落的更快,模糊的淚眼凝視着面前的男人,表情又是哭又是笑的,“你罵我是豬頭杉,你纔是豬頭,是大豬頭?”
“你大伯。叫什麼。”邵天遲心下一驚,不自覺的捏緊了十指。
“洛杉,你……哭了。”
“怎麼可能。”邵天遲脫口否認,不想她再問下去,便笑了笑,“你快睡吧,我洗個澡出門,一會兒要誤點了?”
“因爲你是安然最討厭的人,我偏偏娶了你,我在報復她。”邵天遲停下步子,端詳着洛杉的臉龐,“可是,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我因此沒有錯過你,卻失去了父親,洛杉,你總是問我愛不愛你,說真的,我答不出來,因爲父親,我不能去愛你,但是卻不想失去你,我就是這麼的矛盾,對你愛恨不能,又放不下離不開,如今,知道了你就是我的青梅,這種感覺,更加的複雜,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更加堅持的想與你一輩子,我們誰也不說分手,好嗎。”
洛杉被他的問題弄醒了,撐着他坐起來,回道:“給我大伯呀,我爸還有個大哥,很年輕時就去世了,原先是住在景縣的,去世後也就葬在了景縣,所以每年清明,爸爸都會帶我去景縣給大伯掃墓的。”
“呵呵。”邵天遲嘲弄的輕笑了兩聲,默了一瞬,又道:“那你知道,我當年爲什麼要娶你麼。”
“那我和你的小丫頭比較呢。過去近二十年的事,你還能記得那麼清楚,說明你從來就沒忘記過那小丫頭是不是。”洛杉窮追不捨,眼裡明顯的急切,出賣着她此刻的心情。
“我沒鬧,我……你先回答我,你喜歡我什麼。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謝安然多些,或者是那個小丫頭。”洛杉固執的追問,擡手抹了一把眼睛,神色極爲認真和焦急。
聽出她的哽咽,邵天遲停下步子,將洛杉放下來,扭過頭來,便看到她滿臉的淚水,他不禁沉目蹙眉,輕聲道:“那是我年少時候的事,誰都有存在記憶裡的過去,難道你還要計較麼。”
洛杉氣的哮喘,不客氣的回敬道:“還罵明禹哥腦子進水,要是他跟你一樣,哼,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你靠邊站?”
“你還不信麼。我想想,想想有什麼辦法證明我是那個找不到爸爸的小丫頭。”洛杉見他半天只維持着震驚的表情,卻一聲不吭,不由急的在地上來回走動,努力的回想着兒時的事,突然間,心裡“咯噔”一下,她激動的道:“你剛剛只說到你給小丫頭買薯條吃,那我給你接下去,你看看對不對。那天,小丫頭吃着睡着了,但不久就醒了,卻是被一片柳葉逗弄醒的,原因就是哥哥拿柳葉偷偷的戳她鼻孔,她醒來後很生氣,歪着脖子不理哥哥,哥哥就想法子哄她,可小丫頭最討厭別人打擾她睡覺,就一直黑着小臉不理哥哥,後來……咳,那哥哥不怎麼要臉的竟然在小丫頭臉頰上親了一下,小丫頭有點兒害羞,就沒再生氣了。然後……然後我想想,似乎是過了不久,小丫頭的爸爸先找過來了,小丫頭就跟爸爸走了,以後每逢清明節,小丫頭還是會來景縣掃墓,但是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哥哥。”
“呃,我們……也沒有很近啦,他就是有次應酬喝醉了,他女兒在我那兒,他來接女兒時,嗯……情緒有些激動,就吻了我……”洛杉越說越小聲,底氣有些不足,“就那麼一次,他酒醒後跟我道歉了。”
邵天遲身體靠後,深眸微微閉上,但願世事無論怎樣變化,他和洛杉都能堅定的走下去……
“天遲,我想坐摩天輪?”洛杉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提議到。
“啊。沒生氣,沒生氣,我要坐?”洛杉驚詫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忙失口否認。
“哈哈,你這個豬頭杉?”邵天遲忍不住的大笑,攬着她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彎身坐進去,朝司機道:“去有摩天輪的遊樂場。”
PS:第一更,還有一更,親們晚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