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
明媚的陽光,穿透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從縫隙中擠了進來,灑下半室斑駁的光影。
諾大的房間裡,靜謐無聲,大牀薄被下的男女,赤身糾纏在一起,發出均勻細弱的呼吸聲,空氣中浮動着的滿是yin靡的味道。
半夏的時光,人們起牀早,所以總是在清晨,街市便有些吵鬧。
而熟睡中的兩人,好覺被影響,眉頭各自不悅的微蹙起,卻因爲太睏乏而沒有醒來。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們在跳圓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點點頭呀,點點頭呀一二一,小洋娃娃笑起來啦,笑呀笑呀哈哈哈……”
然而,不過稍許,一首歡快的兒童歌曲,卻極戲劇化的響起在房間,令人聽着滑稽好笑。
北媚重鵝弱。女人嘟了嘟脣,呢喃了一小句,“這是什麼呀……”
只是,她忽然感覺到原本搭在她腰間的手臂收了回去,大牀身邊的位置也跟着明顯動了一下,她不禁用力撐開眼皮,擡眸迷糊的望去。
只見視線朦朧中,一個男人裸着上身,背對着她,從牀頭櫃上掉了一半在地的西服口袋裡摸出了手機,垂眸看了眼屏幕,然後沒有任何遲疑的接通,晨起的嗓音沙啞低沉,但他的語氣卻帶着十二萬分的寵溺和溫柔,“桐桐寶貝兒。”
聽到他如此親暱的喚出一個名字來,秦珊微微咬住了脣角,心頭涌起一股複雜的感覺,這個男人是喜歡電話裡的女孩子吧?那怎麼又會和她……翻雲覆雨?
秦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男人,他的側顏極其俊雅,臉部的線條很柔和,黑亮的短髮,即使睡了一夜,也整齊的貼在頭上,可以看出他做人做事的嚴謹,他的脊背很寬闊,膚色是很健康的小麥色,背部肌理分明,身材適中,不胖不瘦,單從背部看,他的外在資本便很上乘,何況,她昨晚見過了他的正面,一個俊美無鑄,溫雅如玉的男子。
只是,她想不通,他似乎已經有三十出頭,這麼一個成熟的男人,怎麼會用那種語氣說出“寶貝兒”這個令人感覺輕浮的詞句?除非,他是真心而發。
想到這一點,秦珊莫名的心裡有些不舒服,眼神也冷卻下來,一動不動的盯着男人。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說了什麼,秦珊只看到男人忽然咧脣笑了,他的聲音清朗了幾分,但也更加溫柔,“好,爹地知道錯了,馬上就回家,桐桐給爹地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秦珊一震,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美眸,他說什麼?爹地?他……是在跟他的女兒講電話?他已經結婚了?
“ok……”男人一邊應承着女兒,一邊擡腕看了下表,接着道:“現在七點,給爹地半小時,你先跟奶奶去洗臉梳頭,等爹地回來接你,好不好?”
秦珊此時,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她的心情,她就那麼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看着他脣角溢滿笑意,對着手機那端“啵啵”親了兩下,然後心情極好的掛斷了電話。
季明禹擱下手機,屈指揉了揉兩鬢,酒醉的下場,就是醒來後頭痛無比,但他沒敢讓女兒發覺,不然小屁孩兒又要發揮更年期女人的特性,教訓嘮叨個沒完沒了,他又得使出渾身解數的哄小丫頭開心了。
心中微嘆一氣,季明禹從地毯上撿起凌亂的衣服,開始迅速穿衣,他來不及思考他的衣服怎麼會扔在地上,只心急的想趕緊回家見女兒,只是當長褲穿好,他下地立在地毯上系皮帶時,不經意間回頭,目光和秦珊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他墨玉般的瞳孔中,明顯浮起深深的震驚,“你,你是……”13acv。
“昨晚……”秦珊躺在牀上沒有動,自嘲的扯了下脣,淡淡的答他,“你用一千萬新臺幣從李老闆手中買下的我,我的初ye已經給了你,咱們兩清了。”
昨夜,他喝的很醉,她卻沒有醉,所以,她記得很清楚,甚至記得他本是躺在這張大牀上睡着了的,可睡了一會兒,他忽然一驚而醒,嘴裡喚着一個她聽不清楚的名字,目光迷濛的望着她,她知道自己的任務,所以,她主動靠近他,主動去解他的襯衣釦子,主動去吻他,主動獻身給他,只是當他被酒精控制了大腦,覆在她身上馳騁時,她意外的聽到,他迷亂的低吟着,“小珊,小珊……”
那一刻,她震驚的無以言說,這個俊逸的富家公子,竟然在酒醉亂性中記着她叫什麼名字?心中莫名的,被一股陌生的溫暖包裹,秦珊想,把清白的身體,給了這個危急中把她從年近六十的李老闆手中解救出來的男人,她毫不後悔!
然而,他卻是有家室的男人,她……必須保持距離!
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她不能做,昨晚她不知情,可如今親眼親耳見識了他對女兒的寵愛,想必他對妻子也是萬般的喜歡,所以,她更沒有理由爲那一聲“小珊”而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季明禹因秦珊的解釋,而驚楞了許久,他混沌的大腦慢慢回憶梳理着這荒唐的一也情,將房間細細打量了一遍,奈何他頭痛的很,實在想不起什麼,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怎麼會真的跟這個女人發生了關係……
唯一能記得的,是昨晚他隨好友唐季生到皇賓夜總會談生意,正好趕上夜總會一月一次的美女初ye拍賣會,他對此毫無興趣,好友和客戶談合作,他默默的喝酒,酒勁上頭時,聽到拍賣臺上有人在喊“小杉”,他醉意微醺的看過去,只見臺上站着一個年紀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少女,驚惶羞怯,瑟瑟發抖,臺下衆多男人在喊她“小杉”,他心神情不自禁的被提起,默默的觀看着這場拍賣,後來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闆以高價六百萬新臺幣拍下了那個少女,少女竟當場就哭了,模樣可憐而倔強,一聲聲“小杉”入耳,他眼前出現了洛杉的臉,與臺上的少女慢慢重合,他倏地起身,向臺前走去,與那名老闆攀談了一會兒,老闆以一千萬新臺幣的價格把少女轉讓給他。而他本意只是想相救那姑娘“小杉”,好友卻灌他酒,要給他調節夜生活,之後他似乎喝醉了,回憶到這裡斷片,再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我們真的……”季明禹備感尷尬,狼狽的偏開目光,不好意思對上秦珊那雙冷淡的眼睛,心中格外希望昨晚他們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這個姑娘很年輕,他至少大她十歲,她不是洛杉,她和洛杉也完全沒有相像的地方,他不知怎麼會昏了頭……
秦珊沒有回答,默默的掀起薄被一角,找到雪白牀單上那一小團殷紅的梅花,指給他看的同時,低着頭,掩去她難堪的臉色,輕聲道:“你付錢,我賣身,交易已經完成,你可以查驗。你放心,我們只是金錢生意,走出這裡,我們再沒有瓜葛,互相忘掉昨晚的事就好。”
她的語調,冷冷淡淡,波瀾不驚,好似在談着一樁完全沒有感情的買賣,她的眼睫毛很長,遮住了她的眼睛,令居高臨下的季明禹,完全看不出她此時的真實情緒,只能看到她眼瞼下方那團厚重的陰影。
季明禹眉心幾不可見的蹙起,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落紅,下顎緊繃,既生氣於這女孩子爲錢賣身,不知廉恥,也生氣於他的酒後衝動,竟然沒有把持住……
長指勾起襯衣,他一言未發的穿戴好,拿起外套便朝外走去,秦珊聽得那離去的腳步聲,一顆心浮浮沉沉,不知歸處。
只是須臾,他竟又返回,手中端着一杯水,指間還夾着一盒藥片,他遞給她,神色平靜,俊美無雙,聲音始終溫潤如玉,可他卻說,“吃了它。”
秦珊仰起下巴,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眸底波瀾起伏,脣角卻緩緩一笑,“謝謝,有勞了。”
她接過水和藥,當着他的面,認真的把藥片吞進喉嚨,然後張大嘴巴,給他證明,她口中空無一物。
季明禹清朗的聲音低了幾許,“抱歉。”
而後,他轉身大踏步離去。
聽着門開闔的聲音,秦珊坐在牀上,一動未動,當眸光落在藥盒上面的“避孕藥”三個字時,她譏誚的浮脣,這酒店房間裡的備用品還真是齊全,省得她親自跑藥店買一趟了!
不知坐了多久,秦珊終於撐着痠痛的身體下了牀,踩在長毛地毯上的雙腳,就像踩在雲端,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她不禁苦笑,那個男人表面那麼溫潤,可在牀上卻也兇猛,而下了牀,又能維持着那份好脾氣的和藹,冷酷的命令她吃藥,這究竟是個性格有多矛盾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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