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接到納木泰求救第一時間就派出了救兵,命令甲喇巴都力領三個牛錄一千一百餘騎去救援灤州城。
臨行前阿敏囑咐道:“你去不要進城,城裡多一千少一千人沒太大區別。你要機動偷襲南蠻尼堪,這樣攻城自然而解。“
這是應對當前明軍十幾萬大軍最合適的方法,只是阿敏兵力不夠,還要分兵守衛四城。要不阿敏真想跟明軍大戰一場。
巴都力也是用力過人,當然從不懼怕明軍,當下接令,帶着千騎往灤州而來。
遵化到灤州城,距離兩百多裡,巴都力也沒有輕敵冒進,遠遠派出斥候,當發現前方五十里有明軍斥候,就放慢了速度,看到天色將晚,也安營休息,等明日明軍攻城再偷襲他們的大營。
社軍大帳內,王二來有些不明白大軍快速行軍趕到灤州之後,社長倒是不急了。等到白桿兵到了也不急着進攻,不由得就想找社長問個明白。
晚上子時,丁羽來報:“西邊五十里外發現韃子鑲藍旗騎兵,大約一千一百騎。在離我軍四十里的一個無人村莊裡安營。“
“後邊還有後續嗎?“丁立有些失望,就這千餘騎也來救援?會是兵分幾路嗎?
丁羽出去一會進來稟報道:“社長,斥候打探到七十里外,沒有看到還有韃子軍隊。“
“哦。白月,其他方向發現韃子援軍了嗎?“丁立回頭問傍邊的白月道。
白月也有些茫然,道:“沒有,斥候都快到遷安城外了,都沒發現任何一支軍隊。“
王二來聽到有韃子援軍,這才明白社長爲啥不急於進攻。就請命道:“社長。我明天去趕跑這股韃子,就千餘也太少了。“
“今天都休息吧。明天攻城,這點韃子援軍不用管他,等他們攻過來了再說。“丁立慢慢想起,阿敏確實是因爲兵力太少,用的是襲擾戰術吧。
天明,永寧衛大營敲響戰鼓,白月、丁羽的斥候隊也全體出動,東南西北全面巡哨。在西邊二十里的小山上都設置了觀察哨。
哨衛四人設置,兩人拿着千里鏡,觀察,兩個旗語通訊兵負責快速傳遞旗語信號消。
“蘇狼,你帶騎兵營到西山裡邊埋伏,如果有韃子騎兵過來先放過。等大營旗語信號,再出來截擊韃子退路。“丁立第一要緊就是想要全殲這股韃子騎兵。
“丁明,你帶三營守營寨。準備必要時出擊。“丁立從容調派兵力:”王二來你帶領第二營兵馬出發進攻灤州城,上午只是佯攻。不要輕易進入城牆一百步距離。跟城上韃子用文武銃、弓弩對射就行了。“
也不等衆人是否有疑問,丁立發了令牌,讓衆人依照命令行事。
到上午巳時正,灤州西、南兩面同時遭到攻擊。只是西門的官軍有點虛張聲勢,南門卻是真刀真槍,炮銃掩護,又有盾車相助。顯得激烈異常。
西邊離城五十里,把都力辰時就出兵往灤州進發。到前邊斥候回來打探到尼堪大軍辰時就出城攻城,現在正是從後邊突襲明軍營寨,燒其糧草輜重的好時機。
巴都力催促騎兵快速機動,途中遇到幾起明軍斥候,他們看到上千的騎兵也都只遠遠回逃。
快到午時,巴都力的騎兵就衝到丁立大營三百步距離停下。看着明軍大營也是深溝木壘,不是輕易能攻破的。
本來按丁立的意思,簡單設立營寨就行了。還可以讓韃子輕視自己,輕率就在攻擊。
但是趙增益參謀卻告誡:“立寨還是要堅固,不能投機取巧,如果這樣幾次得利,只怕會壞了軍中規矩。“
丁立這次打消了引誘敵軍草率來攻的心思。
一兩次的勝利,不能以養成壞習慣爲代價,那樣全軍損失就是長期的了。
爲將帥必須認真取捨。
鑲藍旗甲喇也不是年輕氣盛的勇夫,也是跟着努爾哈赤大汗幾十年征戰廝殺不來的老將,指揮攻城拔寨也很有經驗。他們可不會夢啥想一鼓而下地攻破明軍營寨。
在三百步外韃子從容下馬恢復馬力,餵食草料飲水吃飯。只派少量騎兵到營門五十步距離試探。被一陣箭羽火銃打退,也不憤怒急着來攻。
等到午時三刻,韃子吃飽喝足,這次派了一個牛錄到一百步下馬步戰。其他八百餘人還是騎馬跟在後邊。
丁明、朱富按照社長吩咐,都不急於用翻山炮等遠程武器,虎敦炮也不用,只等韃子全部進入一百步纔開火。
韃子慢慢逼近,等到走到八十步時,丁立命令先用鋼弩長弓射擊。
箭羽落下,韃子前隊舉起盾牌防禦,兩百多支弓弩,也給殺傷了十餘人。
“社長,弓箭還是差點,要不開炮吧?“大家都第一次跟韃子交手,丁明覺得還是謹慎些纔好。
大多數人還是很有自信,特別是朱富,只有他才真正深刻體會到三寸翻山炮的威力。看着營寨木柵欄後邊一字排開的十門三寸炮,二十門翻山炮,朱富就信心十足。
韃子前軍也很彪悍,在付出了二、三十人死傷後,衝進到三十步。他們也用弓弩、火銃還擊,社軍也有十多人死傷。
看來自己是教條了,還是看不得自身死傷。丁立也不等韃子全家都進入一百步了,一聲令下,虎敦炮率先開火。
“轟、轟、轟。“營寨門口設置的十門虎敦炮瞬間就將三十步到四十步的韃子清空。還沒等韃子回過神來,火銃全開,又將五十步內的韃子打倒大半。
緊接着就是翻山炮開火,二十顆炮彈準確命中八十步左右的韃子。然後是三寸炮開火,將一百五十步左右的韃子騎兵籠罩在炮火之中。
巴都力騎着馬在一百步左右指揮,正好躲過第一輪打擊。
不少騎兵的戰馬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轟擊驚起,亂跳亂跑。人也是一陣暈頭轉向。直到,第二輪打擊,炮聲再次響起才讓巴都力等少數人清醒些。
看到幾個呼吸前自己還是兵強馬壯,視尼堪如土雞瓦狗,以爲自己穩紮穩打,一個時辰必然攻破營寨。
怎麼突然就變天了?
也很多身經百戰的白甲也醒悟過來,他們拼命安撫住馬,立刻回頭就逃。只是他們剛逃出五十多步,第三輪打擊又到了,之後就是第四輪,跑到三百步時還遇到第五輪炮擊。
等到跑出五百步,巴都力自覺的自己半邊臉有些涼,用手擦拭纔看到自己的頭盔不知到哪去了,鮮血正在流淌。
再看跟着自己跑出來的人馬不到三百騎,其他的非死即傷,或是失去了馬匹。
後邊丁羽帶着百餘騎追了出來,韃子也不敢回身再戰,騎兵後邊還跟着上千的步兵,要是被騎兵纏住,他們會被步兵的火銃全部射殺。
等他們剛逃離大營五里,就見一大隊騎兵迎面衝來。巴都力卻是血迷了眼,看不真切,身邊包衣奴才卻看清了大叫道:“是關寧鐵騎,是關寧鐵騎。“
對面來的當然不是啥關寧騎兵,他們只能是蘇狼的騎兵營。
所謂狹路相逢,巴都力一聲大喊,就帶着三百韃子對衝過去。
蘇狼的騎兵營也算是訓練了幾年,早就想找個真正對手較量了。
這次勤王前期都是斥候跟韃子交手。就是斥候戰丁立也是要求白月、丁羽他們以自保爲主,遠遠地從千里鏡看到韃子就避其鋒芒,從不死拼。
兩支騎兵快速接近,巴都力他們也是從不畏懼衝鋒拼殺。
只是這次,蘇狼他們拿着的是改良的雙.筒.獵.槍,到五十步就開始射擊,很多都是一筒裝實彈,一筒裝散彈。實彈先發,散彈後發。
韃子前排還沒來得及擲出近戰兵器,就被清空。後邊的戰馬也不自覺的又一陣混亂。
等到戰刀相對,生力軍對漏網殘敵,韃子只有十餘騎衝出社軍騎兵營。
巴都力很幸運,他自己都覺得有一刀是自己怎麼也躲不過了,還是自己的包衣奴才捨身相迎,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刀。只是那奴才被打下馬了。
巴都力來不及慚愧,這會唯有拼命打馬,朝北邊逃去。
蘇狼的騎兵營衝破韃子馬隊,只是回身看時也高興不起來了。自己五百騎,這一次衝擊就倒下一百餘,看到有十多騎逃脫,就親自帶了一隊精銳回馬去追。
只是一路散佈在道路上的傷兵、死馬阻擋了馬隊,很難快速追擊。
等走過戰場再看,那十多個韃子早跑進山裡了。
幸好看到山邊有一隊十名斥候追了上去,蘇狼也只好將這些許功勞讓給斥候了。
打掃戰場,回到大營各方戰報統計出來,此戰社軍死傷最多的就是騎兵營。戰死五十三人,傷五十四。其中受傷中有三十二人重傷,就是活下來也只能退役了。
守營的步兵戰死十二人、傷九人。在清理戰場時就有五個社軍死傷,後來丁立只好命令對躺着的屍體都全部先補刀,再砍頭。
這次還活捉了十個受傷的真韃子,還有二十多個包衣跪地投降。
王二來在城外跟城上對射半天回來,只有五人受傷。看到蘇狼、丁明他們斬獲九百八十餘首級,戰馬四百餘匹、死馬五百餘。真是有些羨慕嫉妒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