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由“臺灣島”號、“泰山”號、“華山”號與“嵩山”號戰列艦,“決定”號與“決意”號重巡洋艦,“荊江”號、“灃水”號、“修水”號、“烏蘇里江”號、“鬆阿察河”號與“挽力河”號輕巡洋艦,“錫山”號、“奉化”號、“臨安”號、“富陽”號、“寒亭”號、“安丘”號與“諸城”號驅逐艦組成的第三艦隊到達戰場。
按照現行的海軍艦隊編制,第三艦隊將暫時編爲第14艦隊,由羅清遠指揮。
大概是不滿這種指揮體系,第三艦隊司令官郭懷平留在了達沃,率領艦隊的是參謀長陳震鐸。
實際上,陳震鐸也很是不滿。
之前,他是南洋艦隊的分艦隊司令官,當時羅清遠不過是一艘戰列艦的艦長。
當然,不滿歸不滿,在新的“遊戲規則”下,即便陳震鐸不打算給羅清遠面子,也得給戰區司令祖壽清面子。
二十七日,在陳震鐸的率領下,第14艦隊炮擊了九十九里鎮,以及附近的日軍營地。
情況與祖壽清預料的差不多,日軍在九十九里濱一帶的防禦相當薄弱,因爲從各種條件看,這裡都不是理想的登陸場。不說別的,戰列艦隻能在距離海岸線十公里外的海域活動,就連巡洋艦也只能在距離海岸線七公里外的海域活動,再靠近的話。就將進入淺水區,戰艦隨時有可能觸底擱淺。
同樣地,大型登陸艦隻能在距離海岸線十公里外停泊。
也就是說,登陸艇必須航行十公里才能到達海灘。一般情況下,登陸艇的航速不會超過十二節。如此一來,登陸艇暴露在海面上的時間超過了半個小時。即便不考慮這半個小時對陸戰隊官兵有多大的影響,也會讓日軍炮兵有足夠的時間轟擊登陸艇。
另外,海灘上的情況也不太理想,主要是沙地過於鬆軟。
別說車輛。人員上岸後都很有可能陷在沙地裡爬不起來。在這樣的條件下,陸戰隊還怎麼戰鬥。怎麼進攻?
當天,日軍沒有還擊。也沒有做相應的部署調整。
畢竟,在此之前,頂替第1艦隊的第13艦隊一直在房總半島東面海域活動,而且時不時用炮火“騷擾”沿海城鎮。
也許,日軍將這次地炮擊當作了一次“騷擾”。
第二天。第14艦隊的炮擊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開始向內陸延伸。同一天,一支陸戰隊地偵察部隊上岸,開始引導艦隊炮擊內地的日軍軍事目標。
這時,日軍才反應過來。
當然。日本炮兵地還擊對艦隊基本上沒有威脅。當時日本陸軍裝備的重型火炮並不多,而且受到海灘環境的限制,大部分火炮都部署在海岸線後方五到八公里處。而陸軍火炮的射程幾乎都在十五公里之內。也就是說,日本陸軍的火炮很難“購得着”海面上地戰艦,甚至對貼近海岸線的驅逐艦都沒有多大的威脅。
當天晚上,日軍就做了防禦調整,一支部署在茂原的旅團向九十九里方向轉移。
次日,第14艦隊轉移陣地,開始炮擊茂原附近的日軍營地。甚至在當天下午炮擊了千葉南部地市原城。
這輪炮擊不但重點“照顧”了日軍的軍事目標。還重點打擊了市原與茂原的火車站,九十九里鎮西北的東金鎮等交通樞紐。
從這些跡象足以判斷出。這是登陸前的前期炮火準備。
爲了最大限度的降低登陸作戰的難度,確保陸戰隊順利上岸,在前期炮火準備中,除了重點打擊敵人的岸防陣地以及軍事設施之外,還要儘量破壞通往登陸場的交通基礎設施,使敵人不能迅速向登陸場派遣援軍。
因爲在以破壞爲目地地炮擊中,比如上次大戰帝國海軍突襲長崎,主要打擊的是軍事目標與工業目標,交通基礎設施並不是重點打擊對象。所以,是否在炮擊中打擊交通設施,特別是道路交通設施,成爲了甄別是否是登陸前地前期炮火準備的關鍵依據。
三十日,登陸艦隊到達預定海域。
至此,日本大本營不再懷疑大明帝國海軍陸戰隊將在九十九里原登陸。在鐵路別損壞,道路交通受到炮火封鎖的情況下,日本陸軍很難迅速向九十九里鎮增兵。按照一般的標準,前期炮火準備只有三到五天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十天。也就是說,到達九十九里鎮東面的陸戰隊隨時有可能上岸。
當時,能夠對登陸場構成威脅的,只有部署在八街鎮的一個炮兵團。
問題是,八街鎮距離海岸線只有十八公里,完全在炮火支援艦隊的打擊範圍之內。只要這邊的炮兵投入戰鬥,將立即遭到艦隊炮火的還擊。日本陸軍沒有一門火炮的射程超過了二十公里,大明帝國海軍主力艦的主炮射程全都超過了三十五公里。在此情況下,即便主力艦隻能在距離登陸場十公里外的海面上活動,也能摧毀所有對登陸場有威脅的日本陸軍炮兵部隊。
如果得不到聯合艦隊的支持,駐防九十九里鎮的幾千名日軍根本擋不住登陸部隊。
更要命的是,九十九里濱的海灘都是沙質海灘,日軍根本無法在這邊修建地下工事。守備部隊投入戰鬥之後,都將成爲炮火支援艦隊的打擊目標。暴露在外的步兵根本經受不起艦隊炮火的“摧殘”。
即便高野五十六等頭腦還比較清醒的日本海軍將領已經認識到,敵人準備在九十九里濱登陸,並不是想立即打地面戰爭,而是想把聯合艦隊吸引過去,讓聯合艦隊離開橫濱,從而爲敵艦隊殺入東京灣創造條件。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高野五十六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讓敵人的陸戰隊順利上岸,房總半島將迅速失守。只要房總半島失守,敵艦隊仍然能夠輕易突破三浦水道,殺入東京灣。
當天晚上,收到大本營海軍部的命令後,高野率領聯合艦隊離開了橫濱港。
與上次掩護第二艦隊殺出相模灣不同,此時聯合艦隊中瀰漫着戰敗前的悲觀情緒,從士兵到軍官,從軍官到將領,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日本離戰敗只有一步之遙,聯合艦隊也到了最後的關頭。
其實,早在三浦半島遭到炮擊的時候,聯合艦隊的鬥志就被打垮了。
當時,高野五十六沒有率領聯合艦隊殺出東京灣,而是“轉移”到了橫濱。這個決策本身沒有問題,高野的判斷也很準確。如果聯合艦隊當時殺出去,將一頭撞上第11艦隊的炮口,結果肯定是全軍覆沒。問題是,高野的這個決定徹底摧毀了聯合艦隊的士氣。
得知橫須賀被敵艦隊轟成廢墟的消息後,從高野到普通水兵,數萬名聯合艦隊的官兵除了惶恐不安之外,還揹負着沉重的負罪感與失落感。
橫須賀軍港是聯合艦隊的母港,是聯合艦隊的大本營。
遭到敵人打擊的時候,聯合艦隊沒有爲保護母港而戰,而是倉皇逃離了大本營,這與“臨陣脫逃”有什麼區別?
除了士氣之外,聯合艦隊的狀態也讓高野非常擔憂。
東京灣內,只有橫須賀軍港有完善的軍事基礎設施,能夠爲聯合艦隊提供完善的後勤保障。橫濱是商港,東京港也是商港,千葉港雖然是軍港,但是隻能支持驅逐艦這類小型戰艦,無法爲主力艦與大型戰艦提供保障服務。
也就是說,即便大明帝國海軍的艦隊沒有殺入東京灣,幾個月之後,聯合艦隊的所有主力艦都將因爲缺乏足夠的保養維修而失去戰鬥力,至少會喪失部分戰鬥力,導致艦隊實力大減。
前往千葉港的途中,高野五十六寫下了遺書。
與他一樣,幾乎所有將領都寫下了遺書。很多遺書沒有及時投遞出去,而是保存在了戰艦的保險櫃裡,直到幾十年之後才被發現。
也許,最有負罪感的就是高野五十六。
雖然決定偷襲北洋艦隊,打響戰爭第一炮的不是他,而是大本營的永野修身,但是高野五十六是戰爭的實際執行者,也是他率領聯合艦隊打垮了北洋艦隊,從而挑起了日本與大明帝國的戰爭。更重要的是,高野五十六是聯合艦隊戰略與戰役行動的總決策者,不管是失敗,還是勝利,他都要負直接責任。
美國即將參戰的消息沒有讓高野五十六感到高興。
作爲軍人,他很清楚此時敵人的心態。美國參戰的態度越明顯,敵人的進攻就越猛烈。上次世界大戰,日本突然背叛,導致大明帝國簽署了喪權辱國的停戰條約。當戰爭再次打響,當新賬舊賬一起清算的時候,大明帝國會對日本手軟嗎?
數百年來,大明帝國就沒有對任何一個敵人手軟過,更不會對日本格外“開恩”。
自從輸掉了“大東海戰”之後,高野五十六就知道,戰敗只是遲早的事情,區別只是日本能否堅持到這場世界大戰的最後一刻。
現在,一切都很明瞭了。
懷着這樣的心情,高野五十六踏上了最後的旅程,也是絕望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