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寵閒妻 128、道歉,有話直說
一聽長孫凝說要報警,四人都害怕,腦子‘嗡’一下。不該罵的人?他們罵時貪嘴快,早忘了罵的啥了。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匪’自然也不能跟警鬥,警察威嚴無比,是招惹不起的。馬家生眼珠亂轉,捅捅‘裝死’的劉長生,似乎想叫他求情,但劉長生膽小如鼠,以爲自己攤上大事,早嚇得說都不會話了?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馬家生憤憤瞪眼劉長生,回頭又推推媳婦李蘭,被李蘭反瞪,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盡掉鏈子。
“報警就報警,正好叫警察評評理,你放狗咬我,到時讓警察抓你去做牢。”李蘭高聲嚷嚷,面目猙獰不忍直視,她以爲長孫凝是嚇唬着玩兒的,想反客爲主。
“小凝你看要不咱還是私下解決吧?”長孫淑雅不敢做長孫凝的主,商量道。偷東西不對,但放狗咬人情節更嚴重。農村實在沒有太多零食可吃,他們大晚上來偷無非就爲一張嘴,誰還沒個嘴饞的時候。反正榛子有的是,給他們幾十斤、幾百斤也沒關係,冤家宜解不宜結,鬧到警察那兒可就不好收場了。
知道長孫淑雅心裡怎麼想的,無非就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就是那樣的性子,不然也不能憋憋屈屈吃那麼多年苦。如果長孫凝聽長孫淑雅的話,就正合李蘭他們心意,或許會讓他們氣焰更囂張。可惜,長孫凝不會慣他們毛病,出口的話也不會收回。對馬家生他們這樣的,殺不得,砍不得,擱眼前還阻心,她實在懶得管,讓警察接收最好。
聽張巧時常叨咕,馬家生不僅不孝順老爹,當村長几年寸功未建,官架子卻‘蹭蹭’往上長。誰家要是殺個豬宰個雞的不叫上他,就給人家小鞋穿,背後不少人對他怨聲載道。送他到警察那裡去做做客,不知道算不算給村裡除害?
“小凝啊,三思。”秦伍也覺得撕破臉皮不好。
長孫凝眨下眼睛,牽動衆人心絃。她心意已絕,既然敢惹她,就得有勇氣承擔,至於會產生的後果,不是她考慮範疇。縱使重生,她也沒學會太多人情世故,也不想學,爲別人活着太累,這輩子她就要過率性日子,隨心所欲。
“放心,大寶打過預防針,醫藥費我會出。本來麼,就因爲一點兒榛子我懶得計較,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罵不該罵的人。”長孫凝語聲悠悠,聽在馬家生他們耳中卻像炸雷一樣,這下玩大發了。
“誰不該罵,你嗎?呸!你最該罵,霸佔烏蘭山,吆五喝六裝他娘哪門子大瓣蒜。”最可惡的是從不把他這個村長看在眼裡,就因爲她帶頭,村裡的人都慢慢反抗他了,欺人太甚,簡直忍無可忍。
長孫凝勾脣淺笑,宛如出水白蓮不屑與臭泥爲伍,“你們罵我,沒關係,因爲你們在我眼裡不過一副枯骨,我不與死人計較。罵我男朋友,也沒關係,因爲你們在他眼裡狗屁不如,他不跟畜牲計較。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辱沒我的父親,這次我明確的告訴你們,若再讓我聽到類似言論……地球上的人已經超負荷啦。”她想要一個人消失很容易,而且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如果,是熟悉長孫凝的人聽到這番話,肯定會開香檳慶祝,因爲她還願意‘廢話’,證明你還沒被判死刑,且珍惜。只不過,世上熟悉‘她’的人已經沒有了,懂她的人也不在身邊,註定作死的人要悲劇了。
“你以爲自己是誰啊!還你父親!你有嗎,估計連你爹叫啥名都不知道吧?告訴你,你爹不是死了,他不要你們,自己享福呢,一窩傻蛋。老子今兒發善心告訴你,他叫……。”
“夠了!馬家生你嘴上積點德,小心下十八層地獄。”長孫淑雅厲聲呵斥,印象中實屬破天荒頭一回,一向溫婉的聲音變了調,像貓被踩到受傷的尾巴。她憤恨的攥緊雙拳,鼻翼顫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極力忍着不讓它掉下來,傻子都能看出苗頭不對。不可以再爲那個男人哭,發過誓的,不再流淚,要流也要往心裡流。
“怎麼?痛苦了,老子偏要說,他……。”
“還不把人帶走!”突然,一貫沉默的莫浩東命令道,打斷馬家生。
“是!”跟來的戰士上前,按住四人。
“放開我,走開!你們幹什麼……。”
“你們這幫土匪兵,放開老子媳婦,放開老子,放開!”
“那兩個就算了。”長孫凝一指劉長生跟喬嬸,愛貪小便宜的人而已,再說把他們也送進去劉猛那個傻小子指不定作成啥樣呢,反倒麻煩。“就讓村長大人跟他夫人去享受享受‘公家飯’的味道,麻煩辛苦了。”眼神看像莫浩東,她沒權利支使他的兵。
“照做。”莫浩東命令,長孫凝衝他豎起大拇指,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太帥氣了,夠意思。
“是,指導員。”
任馬家生兩人再掙扎也擰不過長年累月接受特種訓練的人,很快走遠,劉長生兩口子點頭哈腰道歉後也回家了。
一番折騰,天邊已經泛白,啓明星閃耀。
“秦叔,送我媽回去休息吧,天就快亮了。”
“你不回去?”秦伍問,心中擔憂。
“我想靜一靜。”
“小凝……。”長孫淑雅欲言又止,被馬家生一刺激,好不容易轉變的性子又打回原形,唯唯諾諾的。
“別多想,我沒事。”本尊記憶裡連一丁點生身父親的記憶都沒有,真如馬家生所說,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本身就很奇怪。長孫淑雅的反應讓她感覺更奇怪,若真是單純的人死了,爲何忌諱別人提起,也從來不在子女面前提,情緒還那麼激動,莫非有隱情?
不過,真相如何都與她無關,她認定的父親只有一個,前世的龍魂,今生的狄龍,也是因他今晚才發難。她不是真的長孫凝,孝敬供養生母是本分,爲身體承養育之恩,至於那個不負責任的生父毫無興趣。若長孫淑雅跟‘亡夫’間真有他們不知的複雜糾葛,還是自己對症下藥的好,心病還需心藥醫。
“咱們先回去吧。”秦伍拍拍長孫淑雅肩膀,沒想到因爲偷東西勾起了陳年往事,他不太清楚,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看看長孫凝,最終長孫淑雅點點頭,“走吧。”兩人下山。
“你也回去吧,我沒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惹不起她的情緒。不想回去只是因爲折騰半晚上,睏意無全,想等着看山間日出而已。
“我不打擾你。”莫浩東打定主意,站着不動。
長孫凝也不堅持,隨便他,反正腳長在他自己身上。彎腰抓一把榛子,轉身坐到門前石階上,望着東方漸明的天空,邊吃邊等着旭日東昇。她知道莫浩東對自己好奇,一直在觀察,旁人發現不了的,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她並不打算說什麼。
本以爲,莫浩東想不明白,得直接問清楚,可惜長孫凝錯了。莫浩東不僅沒問,站立的姿勢連動都沒動,好像在不錯眼珠的盯着長孫凝看,誓要把她靈魂看透,又好像老僧入定,已經到了忘塵之境。長孫凝不時掃一眼,這個莫浩東可真逗,難道他有些天然呆,不然傻愣着幹嗎?山風清涼,他就穿一件背心,感覺不到冷?
想到冷,長孫凝不由得攏緊衣服,奇怪,都穿了外套怎麼還這麼冷?要知道莫浩東比華子昂還要稍稍高些,他的衣服穿在長孫凝身上完全能當裙子,坐在那兒,直接能把人裹在裡頭,嚴嚴實實。
“要下雨了。”突然,莫浩東復活說道。
“啊?哦。”長孫凝下意識擡頭,可不是麼,打西南方向涌來一大片烏雲,已經吞噬掉大半個天空。風是雨的頭,風越來越大,難怪會冷。黑雲彩正以萬馬奔騰之勢攻佔領地,日出是看不成了。
可是……什麼情況,她這個看着天空的人沒發現天氣變化,反倒是魂遊的人先洞悉,到底是誰‘元神出殼’了,有點怪異呀!
“那個,咱們也趕緊回……哎呀!不行。”話說一半,長孫凝‘騰’的跳起來,寬大衣袖挽起,下襬繫個活釦,抄起掃帚就把榛子往一塊兒掃。
他奶奶的鬼天氣,說變就變,幸好沒走,不然晾曬滿院兒的東西被大雨泡了的話她得心疼死。倒不是心疼東西的價值,而是心疼她們起早貪黑勞作的心血。還好就剩後採的榛子沒曬乾,其他的都已經封存入庫,要不然的話長大頭六臂怕也忙不過來,豆大雨點已經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快快快,趕緊的,大寶快去把雨布拿來。”事了之後,大寶跟它的兄弟們就默默呆在一邊沒離開,長孫凝急切中吩咐,儼然忘了它們只是牧羊犬,那麼大塊的雨布它們腫麼‘拿’得動?“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快點快點。”她頭也不擡,一邊催促着,用盡全身力氣揮動掃帚把榛子堆起來。
“我來,你去拿。”難得,莫浩東嘴角含笑,好像絢麗奪目的極光,難得一見,驚心動魄。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冷淡,狡黠,如魔似仙,頑皮如精靈,他似乎明白好兄弟爲何愛眼前這小女人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等他們把榛子蓋好,已經天明,前腳剛邁入窯洞,就聽外頭‘譁’的一聲,大雨如瀑,很給他們面子。長孫淑雅熬好八寶粥,準備了豐富的可口小菜,衆人用過早飯。因爲下雨,地裡農活幹不了,戰士們下棋的下棋,玩撲克的玩撲克,自行娛樂。莫浩東跟長孫凝他們去牧場巡視回來,押送馬家生夫妻倆去派出所的戰士也正好回來。他們顧不上吃飯,就開始講在派出所發生的事,連馬家生他們的表情都描述得繪聲繪色。
“警察怎麼說?”長孫凝只關心這個。
其中一個戰士抓抓頭,好像有點緊張,眼前問話的可是他們老大心尖說的女人,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說道:“報告嫂子,警察先是給李蘭請大夫注射了狂犬疫苗,聽了我們的陳述,隨後審訓馬家生兩人,他們供認不諱,批評教育一番,決定拘留他們五天。”
“嗯。”倒是合情合理,希望他們能吸取教訓吧,長孫凝微挑黛眉,她的心思可不想總浪費在大老粗身上,“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應該的。”戰士連忙擺手,嫂子在看他耶!都不好意思了呢,嘿嘿嘿。
咳!莫浩東瞪眼那名戰士,傻笑什麼!戰士縮了縮脖子,立馬收回眼神,噤聲。什麼嗎,又不是你媳婦,管那麼寬,看看又不會少塊肉,有本事你自己找個去,保證不看。
“淑雅!在家嗎?”
“在呢,誰呀?”聞聲,長孫淑雅起身去迎,心道,雨下這麼大,誰會來?挑開珠簾,“呀!馬大叔,你怎麼來啦,快快進屋!”
馬成長把雨傘收了,戳在門框邊,破舊的黑雨傘拆了兩翼,半邊身子被打溼大片。他佝僂着身子進屋,看見滿屋都是人,下意識頓住腳步,瘦骨嶙峋,顫顫巍巍,看着就叫人心生憐憫。
“咋了馬大叔,先擦擦,瞧瞧都快溼透,你坐。”長孫淑雅遞上乾毛巾。
“不用,不用,那個什麼,我…我不坐了,說幾句話就走。”馬成長侷促的擠出一抹乾笑,連連擺手,這麼幹淨的毛巾,弄髒了不好。
“馬大叔,有話你坐下慢慢說,別不好意思,他們都是小凝男朋友的戰友,來幫忙的。”秦伍把椅子搬到馬成才面前,請他坐,接過毛巾親自替他擦雨水。
馬成才鼻子一酸,他一個糟老頭子,自己兒子都不願管,整天不是吼就是罵,他們……,自己兒子要有他們一半好就好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馬大爺,你頂雨過來,有事嗎?”長孫凝問,其實心裡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我…我…唉!對不起,我那不孝兒子兒媳乾的蠢事老漢都知道了,對不起,真對不起!”馬成長滿臉慚愧,說話不敢擡頭。
“您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禍不及家人,是長孫凝的原則,不過,她清涼淡莫的語氣很容易讓人誤會,很像在賭氣。
“小凝,注意語氣。”長孫淑雅推了把女兒,習慣她的不覺有什麼,可老實巴交的馬成長哪能受得了。
“小凝吶,你千萬別生氣,都是那倆兒畜牲不對,叫警察教訓教訓也好,對不住啊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倒叫你費心了。你別…別跟混蛋計較,對不住,對不住……。”馬成長不住作揖賠禮,一大屋子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您老聽我說,有錯的是您的兒子兒媳,不是您,所以您沒必要向我們道歉。如果您是代他們向我道歉,我接受,您千萬別有任何愧疚感,否則我良心難安。”長孫凝不太會安慰人,特別是關係不親厚的兩旁人,但她的心畢竟不是石頭做的,沒辦法看着飽受風霜的老漢爲了不孝子做的錯事在人前卑微低頭。
“小凝,你是個好孩子,有本事,又能幹,老漢我養的就是白眼狼。他們活該,自作自受,老漢我啊。”說着,馬成長老淚橫流,忽然起身,朝長孫凝彎腰,“老漢我得謝謝你給他們一個教訓,這兩個畜牲,最好多關幾天。”
始料未及,長孫凝坐在炕裡,莫浩東趕緊代扶一下,“您老別這樣,先坐。”扶着馬成長重新坐下,心裡不由暗罵,自己惹完事叫老父親擦屁股,簡直豬狗不如,要是他有這種兒子的話,正早掐死。
“馬大叔,你看你這是幹什麼,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別傷心,也別上火,把眼淚擦擦。”長孫淑雅看着心酸無比。
“淑雅,你命好哇!”一對兒女聰明伶俐,能幹又孝順,“是個有福的人。”
“馬大爺,您別傷心絕望,本來不是大事兒,我把他們送派出所,主要是想讓警察教育他們一下。”這個時候在農村,警察說話比天五老子都好使,“希望他們回來會有所改變吧,您也別往心理去。”
一聽,馬成長更激動了,以德報怨的大好人啊!“謝謝小凝,你可真是菩薩心腸。”
長孫凝淺笑搖頭,沒再說什麼,以往人們都傳千面死神銀月毒如蛇蠍,還是頭一回有人說她菩薩心腸,倒挺新鮮的。不過,她確實是存了那樣的心理,並不完全是寬慰馬成長的說辭。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在長孫凝眼裡馬家生跟他媳婦就是小人,太把自己當回事的僞狂妄小人,她不畏懼,但他們確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沒必要趕盡殺絕。
秦伍跟長孫淑雅又勸慰馬成長一陣子,等到雨停了,才把他送回去。午後,太陽出來,莫浩東帶着戰士又去地裡收花生,只剩下長孫凝母女兩在屋裡。
“媽,有話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