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國家,百姓的日子尚且寬裕,每年交上來的稅銀一定不會少,從楚奕在世的時候宮中的一應用度的奢侈情況就能看出來,如今竟然到了捉襟見肘的程度,楚清上位以來,到底國庫支出去多少銀子。
“你說的是目前爲止最可能,也是最危險的情況。”顏笙眼眸一垂,多了一絲平時沒有的凝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北炎若是陷入危機,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小仇恨,是絕對無法比擬的。
一旦打仗,哥哥姐姐是一定要上戰場的,若是賀千慕他們趁機做了什麼,他們豈不是危險。
顏笙將視線直接轉向清馨,“你去幫我收拾一下,我要立刻去乾清宮。”
兩人到底是大家出神,這些事情不用仔細想也能明白其中的臉還關係,清馨不敢有一絲猶豫,直接上前將顏笙慣穿的衣服隨便拿出來一件,幫顏笙小心串號,秋菊剛捧來洗漱的工具,顏笙搖頭,“來不及了,你幫我那杯水,我漱漱口,我現在必須立刻見到楚清。”
秋菊也不囉嗦,直接按着顏笙的要求將水杯遞上,甚至還體貼的將早就準備好的溼手帕遞給顏笙,小心叮囑,“如今怕是乾清宮裡熱鬧得很,小姐如今這樣貿然前去怕是不妥,最起碼還是要將自己收拾好。”
“你說的也對。”顏笙結果溼毛巾隨意的擦了一下,又讓清馨將自己的頭髮仔細梳理好,這才隨意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甚至來不及招呼她們,直接衝了出去。
清馨秋菊對視一眼,來不及整理其他,直接將手中的東西隨意一方,隨着顏笙直接衝了出去。
秋菊說的沒錯,此時乾清宮確實聚集了幾乎朝中的一般官員。
門口小太監看着顏笙像是一道閃電一樣衝過來,剛想伸手攔着,胳膊擡起來的同時,顏笙已經如箭一樣衝了過去,將猝不及防的小太監帶了一個跟頭。
秋菊二人一直跟着顏笙跑到臺階下,無奈乾清宮的規矩就是妃嬪帶來的婢女只能跟到臺階下方,要是再有一步逾越就是衝撞。
兩人站在下方,看着顏笙幾乎變成一條天藍色絲線的背影,清馨默默的將手擡起來,臉斜斜的對着天空,閉眼祈禱,“但願小姐想做的事情還來的及。”
清馨的聲音一遍一遍在秋菊的耳邊想起,一想並不相信鬼神之說的秋菊也被清馨的情緒感染,忍不住伸手對着天空祈禱,“但願小姐的所有心願都能實現。”
顏笙跑的極快,一路上腦子裡只是飛速的運轉着怎麼能將自己想的事情完整的表達出來而不被楚清拒絕,也就沒有顧忌到自己跑步的速度,等她想起來的時候,漆紅色的大門離她不過兩步遠的距離,根本來不及穩住自己的身體。
她索性心一橫,將自己的胳膊微微向前伸,身體重心向後移,儘量控制自己的身體衝力不要太大。
一秒後,天藍色的身影猛地撞在乾清宮的大門上。
巨大的響聲自衆人身後出的門口傳來,緊接着一個天藍色的身影從洞開的大門處飛了進來,她的上半身還保持着一個推開的姿勢,腿明顯是被門口小腿高的門檻撞了一下,已經是騰空的姿態。
衆人甚至還沒來的看清是誰,只是看見這樣的事情,心裡難免會道一聲惋惜,不知是何樣的佳人要以如此慘烈的動作將自己的臉永遠的毀掉。
有些膽小的人甚至將自己的眼睛轉到了另一個位置,就在衆人或期待,或緊張的場景終於要到來的時候。
那天藍色的身影竟然以一個常人都沒辦法理解的角度,將自己的腰扭了一個位置,上半身竟然能夠保持平衡, 腳步微微向後踉蹌幾下的同時,身上也已經找好平衡,最後緩緩立在花架的旁邊。
衆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忍不住道一聲好,她的每一個動作還有腳步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都是經過精密的計算,還能在慌亂中保持清醒的一絲,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按着自己的計算進行,這份應變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那人似乎也有些緩不過來的模樣,將手扶着身後的牆,身上微微起伏,頭一直低着,衆人一時也沒有看清那人的樣貌。
楚清嘴角挑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剛要說話,本就在那人大力推開以後飛速的反彈回去的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慌張的推開,一個寶藍色衣服的小太監在衆人差異的眼光中飛速的跑到楚清的書案前重重跪下,一張本就算的上是白淨的臉此時更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皇上。”那小太監哆哆嗦嗦開口,“都是奴才辦事不利才讓闖了進來,皇上息怒,奴才這就帶人將她帶走。”
說罷雙手一撐就想從地上站起來,衆大臣堅持臉上都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這個小太監還真是嚇傻了,一時間竟然都忘記沒有皇上的命令是絕對不能起身的。
一連串的震驚已經讓衆位大臣的心裡抗擊能力提高了一丟丟,甚至都沒回頭看皇上的反應,就臉色各異的等着楚清的號令將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人拖出去。
誰知這一等,竟然等到這小太監走到那牆角那人的身邊都沒有聽到楚清的而和號令。
衆人驚訝的回頭,竟然發現從見到以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楚清居然在笑。
他這怪異的一笑,衆人的心中沒有任何輕鬆的情緒,反而覺得一絲陰森的寒氣從腳底直接蔓延到頭頂。
“顏笙,你這又是在作什麼?”楚清冷厲的聲音知上方傳來,衆人皆是一驚,腿腳一軟,下意識就要跪下去。
只是那一雙雙盯着天藍色衣服身影的眼睛卻沒有收回。
書案下的所有人都在仰視着北炎最爲尊貴的人,等着這個尊貴的人能給他們一個指令,卻沒想到開口的話居然是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
顏笙....不是聽說昨天剛與皇上在乾清宮大鬧一場,而且最近音樂有些小道消息傳出,將軍府好像要出大事情,這種情況下她還敢到皇上的面前,難道是瘋了不成。
這幫幾乎可以成爲北炎的人精的一些臣子,能夠在北炎君主更替的事情中屹立不倒的人,自然會有一些自己的情報網,半句如伴虎,隨時瞭解皇上的動態也是報名的一種手段。
被點名的顏笙將已經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拂去,也不管自己的力氣是不是太大讓那個倒黴的小太監再一次摔倒在牆壁上。
她將自己動作中散開的頭髮直接一把拋到身後,隨即將自己腦袋上搖搖欲墜的玉釵拔下來,任由如瀑布般的黑髮傾斜在自己的腦後,她每向前一步,便將自己的身上繁亂的衣服撫平一分。
只是短短二十步左右的距離,顏笙走的幾塊,她手的動作比腳步更快,周圍的顏笙向針一樣射來,死死地定在顏笙的身上不肯移開一分一毫。
所有人都在等,等楚清的一聲令下,那樣的結局便是面前這個如玉似的美人,從今以後徹底從世界上消失。
這一震驚,期待,反而止住了他們將要跪下去的身體。
還是在等顏笙將自己身體上的所有不合乎禮儀的地方整理完,老老實實的跪在楚清的面前,爲自己方纔的行爲付出代價,那樣的結局最多也就是關個禁閉或是罰罰閱歷而已。
畢竟就算皇上在怎麼想將將軍府除之而後快,也不會選擇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對顏笙下手。
所有的人都在等顏笙的下一步動作。
楚清也在等。
他的眼一直盯着面前彷彿踏月而來的女子,這是他從未講過的模樣,肆意張揚,一頭烏黑的頭髮此時靜靜的躺在她的身後,隨着她的動作微微卷起一些弧度。
她身上的衣服是她喜歡穿的天藍色,雖然衣服的布料似乎有些舊的樣子,卻絲毫不妨礙將她身上那種清冷的氣質發揮的淋漓盡致,她的臉上已經不施粉黛,眉宇間是濃花不盡的憂愁,只是那雙眼睛中的光芒竟然讓他有些目眩神迷。
他的心也彷彿隨着她的腳步開始劇烈的跳動,一時不查,呼吸都開始變得侷促。
楚清將自己的眼睛從顏笙的身上收回,就在衆人都以爲楚清會說些什麼的時候,顏笙終於走到楚清面前正中的位置。
顏笙甚至都沒有行禮,只是用一個相當於平輩人的語氣,對着楚清輕聲說道,“臣妾有一件事情,一定要當面對皇上說,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給臣妾這樣的機會。”
“哦?”楚清的聲音卻並不熱絡,甚至還帶着一絲譏諷,眉眼間快速的閃過一絲戾氣,“愛妃憑什麼認爲朕會有這個時間聽你廢話。”
顏笙彷彿沒有聽見他話中的譏諷一般,甚至百忙之中還來的及將自己歪掉的荷包擺正,反而依舊聲音淡淡道,“臣妾有這個把握,只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一些機密,還請與皇上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