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一飲而盡,將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在桌面上。
顏笙擡頭小心叮囑,“要是有什麼事情千萬要告訴我。”
“奴婢知道,小姐保重。”秋菊對着顏笙行禮,有看了三人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顏笙站在桌子邊上,看着秋菊嫩黃色的衣服下緊繃的背影,心底竟然不知道劃過一絲什麼樣的感覺。
“我說小姐啊。”秋菊上前將顏笙站着有些發楞的身子隨手一摁,又討巧的將顏笙的身子微微一扭,卸開了顏笙直上直下帶來的衝力,讓她很快的坐下,又不至於將身子撞疼。
她揉了揉顏笙有些魂不守舍的臉,“小姐這是發什麼呆呢,秋菊只不過比你提前走幾天而已,而且還是待在別院,小姐怎麼還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就是分離兩三天,小姐竟然想的這麼厲害麼。”
“就知道胡說。”顏笙橫她一眼,手卻悄悄靠近秋菊留在桌子上的杯子,一把抄起將它放在手心,像是專心的欣賞上面的圖案一般。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最近幾天心裡的事情可能是太多了,在加上擔憂姐姐,如今竟然特別不喜歡別離,一想到可能要離開你們很久,我的心就有些慌。”
青鳶猶豫一下,還是腳步移動走到顏笙身後溫柔的將她手中的被子拿出來,放在一邊,又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個新的重新給顏笙到了一杯茶水放在手裡安慰道,“小姐不是說,這纔去最快只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了麼。”
她隨意的坐在顏笙身邊,擡眼與清馨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一絲揶揄的笑意,她嘴角輕掀,聲音帶着一絲笑意,“我看小姐如今的樣子其實是捨不得扶搖殿下吧。”
顏笙轉這手中杯子的手一頓,臉上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你們又知道了。”
“我們當然知道。”清馨嘴快的搶着道,“我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小姐的心思我若是在不瞭解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你就是這樣,嘴裡不說,心裡越惦記,就想這次顏頌將軍的事情,小姐只是偶爾提起一嘴,更多的時候都是憋在心裡,爲了防止我們擔心,小姐總是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對策,夜間休息不好,白天又睡不安慰,小姐這段時間可是瘦了整整一圈。”
“可不是。”就連一項不愛說這些事情的青鳶都忍不住開口,“大上次殿下來的時候還問過奴婢,小姐這是怎麼了,殿下甚至都想找個宮外的大夫來爲小姐診治,只是如今實在是特殊時期,殿下擔心會打亂小姐的計劃,也就沒有找太醫,不過殿下在來的時候可有帶好多頂級補品呢。”
“那可不,那些補品都是千金難求的,聽說那海麗枝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有價無市,殿下知道小姐一向不愛吃那些補藥,因此特意找的沒有味道的。”
“什麼?”顏笙一怔,她雙眉微微隆起,仔細回想最近幾次見面發生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吃補品了。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清馨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臉白癡的表情看着顏笙,“小姐當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你還肯吃麼...”
“額....”顏笙一頓,他們說的對在,自己這一世不知道爲什麼,就格外受不了一些補品的味道,甚至是聞一聞都要吐的天昏地暗,這個事情傳出去後,還一度在京中貴族圈裡面掀起一陣軒然大波,有人私下裡還說過自己是個異類呢。
顏笙一笑,“你們居然也聯合起來瞞着我。”
清馨臉上沒有一絲愧疚,“我們還不是爲了小姐好,這些頂級的補品別人想吃都吃不到呢,殿下費勁心思給小姐找來,我們看着實在感動,怎麼能不順着殿下的意思呢。”
“算了算了。”顏笙擺手,“你最近的嘴越來越厲害了,我都有些說不過你了。”她站起身看着窗外透進來有些刺眼的光線,眯眯眼,“你去看看秋菊收拾的怎麼樣了,記得一定要小心。”
“奴婢明白。”她將手中的被子一放,對着顏笙匆匆行禮,直接推門而去。
青鳶轉身將顏笙衣櫃推開,“小姐今天想穿什麼。”
“隨便吧。”顏笙擺手,“我也沒什麼心情,隨便翻一個就行。”
青鳶低頭想了想,“算算日子,殿下那日離開以後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也許今天殿下能來呢。”
“真的?”顏笙一怔,眼中爆出狂喜,身子快速移動到衣櫃前面,一雙眼睛盯着衣櫃中繁複的服裝,眼中綻放着期待的神色,“你說的對,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心裡有種預感,他也許就快回國了。”
她將手慢慢放到面前的一件紗衣上,心一瞬間變得比手中的紗衣還要柔軟,臉上的神情帶着一絲懷念,“你們知道的,我與他想見的機會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我狼狽的時候,我還從來沒有讓他見過我盛裝打扮的樣子,東傾如今動盪不安,他隨時可能離開,北炎的事情已經超過我的預料,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去保證,我們將來能否真的有攜手一生的機會。”
“小姐...”青鳶看着顏笙眼中的朦朧,心裡一酸,忍不住想打斷顏笙的回憶。
“我沒事,真的。”顏笙將視線調轉,眼中的朦朧輕紗直直對着青鳶的眼睛,“我經歷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生死,別離,我早就看淡了,所有的事情,我願意盡力爭取,若是真的不屬於我,我雖然會遺憾,卻也不會痛不欲生,我與扶搖的事情你都還知道,我試過無數種辦法,卻沒有任何一次能夠成功的讓我們永遠相守。”
“若是我們真的這輩子有緣無分,我願意用我們相見的有限時間,留個他一個終身難忘的回憶,留給我自己一個不遺憾的人生。”
她的聲音輕柔,像一片羽毛輕輕的飄在屋子裡的每個角落,她的聲音極輕,極淡,卻又帶着一絲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落寞,每一字都像是帶着酸澀的味道,輕巧卻不容拒絕的飄落到胸口,激起一陣酸澀的波浪。
她站在衣櫃面前,斜後方是一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啓的窗子,金黃色的陽光順着開啓的縫隙中灑落,她一半的身子籠罩在陽光只中,身上純白的裡衣泛出金黃色的色澤,將她襯得好像身上泛出淡淡金光。
她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即使隔着幾米的距離,扶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光-氣息,他忍不住上前幾步,想將這美好全部吸入自己的肺中,獨留自己一人享受,他腳步微動,忍住住上前一步,卻恰好聽見顏笙的聲音傳來。
每出口一個字,就讓扶搖的腳步沉重一分,最後不得不停在原地,他手指一動,想將她擁在懷中,將她的所有彷徨派遣,卻又無法言說。
“阿笙。”他張張嘴,出口的聲音乾澀嘶啞,“我...”
“扶搖?”她轉身,臉上因爲詫異微微泛紅,只是那一雙琉璃般的眼中滿是驚喜的光芒,那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光芒傳來,竟然讓扶搖的呼吸一滯,心中組織很久的話竟然再也說不出來。
她轉身,快步跑過來,一下撲進他的懷裡,想象中的太陽香味撲鼻而來,扶搖一怔,下意識將手放在她的腰間,將她的身子固定住。
“你怎麼了來了?”顏笙的聲音止不住的歡喜,之前本就氤氳着霧氣的水眸如今更是在扶搖背後的陽光影響下,帶出點點金黃的色澤。
他擡手,將顏笙附在額前的頭髮放到而後,臉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我想你了,當然就要來看你了。”
青鳶一直站在月顏笙身邊,看着顏笙一身裡衣撲進扶搖的懷裡,臉色一怔,張了張嘴,想要提示顏笙。
顏笙像是有感應一般的轉頭看去,她的眼中還帶着未來的及退去的驚喜,連日來因爲操勞而略顯失神的眼睛竟然如明珠般光彩奪目。
青鳶望着顏笙眼中還沒來得及退去的驚喜,心裡一瞬間竟然便的無比柔軟,就隨他們去吧,難得她能有如此這般開心的時間,顏笙方纔說的都對,他們如今可能真的是見一面少一面了。
她定神,將自己的心理的想法壓下, 露出一個揶揄的表情,對着兩人行禮道,“奴婢這就下去先去外面守着了,兩位慢慢聊。”她對着顏笙擠擠眼睛,“不着急。”
“你還真是。”顏笙被笑話的臉上一紅。
扶搖倒是淡定很多,衝着青鳶點點頭,裝模作樣道,“有勞青鳶姑娘。”
“殿下多禮了。”青鳶也不在囉嗦,對着顏笙露出一安撫的笑容後就直接離開。
顏笙臉上的溫度還未退去,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扶搖,只能低着頭,將腦袋放到扶搖的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
扶搖望着顏笙的頭頂,閉了閉眼,良久,掙扎到,“阿笙,你說的可都是你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