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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北來春目送欒宜玥走了,在院中想了幾息,又安靜地坐在院中跟孫媳婦一起幹活兒,沉默又焦急地等着欒中立歸來。
看到老漢回來了,直接就將家務兒甩手交給孫媳婦慢慢做,自己扯了老漢回了屋裡。
池佳芸撇了撇嘴,卻是不敢說什麼,而是繼續手中的活兒。
女兒被她奶帶出去了,家裡活兒都留給她一個大肚婆做,好在丈夫是心疼自己的,再過一會兒就會回來幫她忙。
如今家裡人口,除了在外地的小叔子,大人就六口,女兒一個小奶娃,拌點醬油粥就應付過去,她這月份也小,所以還是做飯還是能應付的來。
北來香一把大力關上房門,就扯着老頭子滿臉苦愁地訴說着欒宜玥的原話,然後才感嘆:
“他爹,玥妮子這事,不發生也發生了,你現在惱也沒用。之前看玥妮子女婿挺好的,怎麼就有這麼個不着調的老孃呢!”
欒中立擰眉粗氣,斜着目光望了老婆子,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靜等她繼續。
果然,北來香立馬就奔向主意:
“他爹,我決定明天一大早,就拉上玥妮子她小叔婆,去青溏村濮陽家要說法去!”
欒中立眉頭擰地更深了,搖頭,直言:
“不行。這種事,咱們是有嘴說不清。最好的辦法,還是他們濮陽家自己解決。若是濮陽家不出面,不管咱們鬧成怎麼樣,都是玥妮子那吃虧的。”
“那、咱們就這樣算了?雖然玥妮子與咱都不親香,可到底是親孫女……”
被老婆子一提醒,欒中立回神哼了一聲:“這事你別管,建民都沒有過來說一聲,你湊什麼熱鬧。”
欒中立想到上次建華說想要帶領建民這臭小子一起發財,這混小子還敢拒絕了。
因着建民拒絕了,建華沒辦法成行,只能將錢財往外推了——
“這、他爹,這事真不管了?”本來村中關於她們兩老偏心的話就夠難聽了,現在玥妮子都哭着回老宅了,這、不管了?
豈不是以後跟建民一家,真鬧僵了?!
北來香向來是要強,但也不是真蠢的只會‘死要’。大事情上,她還是分地清輕重的。
“管?怎麼管,他那一家子都惱上咱這長輩了,有什麼好管的!”欒中立搖頭,冷酷地說:
“有這閒情,老頭子我還不如多抽兩口煙。”
北來香看着老頭子居然就這麼甩手不理了,一反常態,她倒是看不懂這老漢是怎麼了。
向來,這老漢不是覺得小兒子乖巧的麼?怎麼一下子轉了風向?
唉喲喂,若這老頭子不願意出聲搭理,她一個人怎麼叫地動玥妮子她大伯孃?就憑她那大兒媳婦曲寧冬的尿性,若非有老頭了發話,她還真的叫不動家裡這些娘們一起尋上濮陽家去!
不、不行!
年紀老了,特別是從跟小兒子分家之後,北來香越來越回過味:在她眼裡,原本是千好萬好的大兒媳婦,心裡鬼着呢!
瞧,她一個老太婆還要在家裡幫着孫媳婦兒做事,她倒好,拉着曾孫女就跑出去了,人在哪裡都沒影了!
北來香若是之前沒有看清大兒媳婦的德性,在與大兒了共家了兩三年裡,也多少看出來了,她之前想的有多愚蠢!
這些年來,大兒媳婦曲寧冬嘴甜,再加是她自己先看中的,所以對於這個大兒媳婦她一直是懷着越看越順心的心態。
而小兒媳婦,卻是小兒子自個兒看中,然後求她去娶回來的——當年因爲女方是秋神婆,她是真的不喜歡。
可壞在欒建民自個兒喜歡,要死要活的,就是要取宜秋棠!
爲了這事,她當然不喜歡得了兒子眼的小兒媳婦了。
這麼多年下來,她亦是分了家,這才發現,有小兒子一家幫襯,她的日子是多麼的輕省!
建民孝順,所以小兒媳婦再不得她喜歡,她表現的再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宜秋棠該做的事,從來不推二五六,操起手袖就是埋頭苦幹。
連帶着小孫子也是個懂事的,雖然嘴是不甜,不會說好話,但是昌昌在沒有分家時,家裡的重活、粗活,都是他們兩父子在幹!
而曲寧冬這大兒媳婦?完全叫不動!她現在掌家了,也不怕她這個老婆子了——
畢竟一分家,村裡分到戶的分紅,當然是各落各袋了。這曲寧冬手上有錢後,哪裡還怕她這死老婆子?!
說起來黃沙壩因爲靠近鎮,早在八零年初開始,村裡的田地就繼續分租出去,幾年前村中農戶一家還有兩畝地來種種,現在,都只種着自家後宅的那點田。那統一的田地,都由着村支部出面被承包出去了。
按人頭算,半年都下來,每人少說也能得到千把塊,可比自己種地好多了。再加上村中還有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每家都能分到幾分地,可以自己種點糧食啥的,還能貼補一下家用。
因爲地少人多,沒有分家時,北來香哪裡有細想過,家裡的粗重、家務活兒,事實上都是小兒子一家全包完了?
而大兒子一家呢?長子總是出門,說什麼找門路,大兒媳婦要不是回孃家,要不就是帶着孫女不見了。
然後大孫子嘴是甜,可家裡的活兒卻是從來沒有做過,也就是結婚了後,看到孫媳婦一個人要做大家的飯時,會自覺的幫上手。
二孫子就更不如說了,跟他那同學去了省城,說什麼找活兒幹……
老頭子只天天顧着找點野味,要不就去村頭那裡下下棋,哪裡知道家裡的活兒,現在都變成她在做了!
果然是近的臭,遠着香!
沒有了小兒一家在幫助幫襯,北來香這才發現,大房個個靠不住!若非孫媳婦還算是個溫厚的,她早就發怒了。
現在看到玥孫女嫁人後的日子過地如此難過,作爲推手之一的北來香,這夜連晚飯都吃不香了!
她再要強,也不過是個老太太。自己苦了半輩子,她可不想親孫女也要受苦!
再者,分開了,老太太已經明白,哪個纔是真的好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