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蘇悠悠已經和施安安說好了,今天官司告一段落,就和她一起離開去德國。
而施安安連問都沒有,直接一口答應下來了。還當即將今天造成的飛機票,改成了今天下午的。
而在昨晚上,駱子陽就已經跟老媽似的幫她的行李收拾好了,不僅是穿的吃的,還有用的,一應俱全。
搞的,蘇悠悠都覺得自己今天不像是去德國散心,而像是去那邊逃難。
所以今兒個她急着要回去,一方面是想讓駱子陽把自己行李那些可以省去的,都給省去。再者,還有今天中午顧念兮說要宴請她和施安安,算是爲他們送行。
這些,她都急着要去做。
前方,顧念兮和她家的談參謀長已經上了車,不過車子一直都沒有開動,大概還在等着她。
看了看身側還堅持着的男人,蘇悠悠揮了揮手,便轉身在駱子陽的陪同下離開了。
其實,離開真的沒有那麼難。就像,當初她和凌宸離婚,從凌家大步走出來的時候,差不多。
轉身,是有點難。
畢竟,身後站着的那個男人,是她蘇悠悠耗盡了自己所有的愛,執着過的男人。
再加上,她蘇悠悠所熟悉的,那以前曾經無數次在巔峰時刻埋在自己的頸窩裡叫喚着的熟悉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悠悠……”
還有,她身後那一直跟着她的視線。
一直,緊盯着。
她走的快,它也跟着快。
她走得慢,它也跟着慢。
默默的看着,默默的呼喚着她蘇悠悠的名字,看着她,一步步的走遠……
這一切,無疑都加重了蘇悠悠腳上的重量。
索性的是,她的身邊有駱子陽。
在駱子陽的帶領下,她的步伐也漸漸變快了。
最終,她坐進了駱子陽的車子。
然後,車子啓動。
而那個昔日裡曾經壓在她蘇悠悠的身上,無數次和她入骨纏綿的男人,在後視鏡中,一點一點的遠了,變小了。最終,濃縮成一個圓點,而後消失了……
在那個小點消失在後視鏡裡的那一瞬間,有溫熱的液體從蘇悠悠的眼眶中滑出。
那意味着什麼,蘇悠悠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感覺,心裡頭的某一處,徹底的垮塌了……
而邊上,駱子陽也沒有出聲。甚至,連蘇悠悠在哭,他都假裝沒有看到。
因爲他清楚,蘇悠悠不希望讓人看到他的淚水。
所以,在這整個過程中,他都保持着安靜。
除了,偶爾會被蘇悠悠遞幾張紙巾之外……
蘇悠悠走了,在駱子陽的帶領下,朝着背離他凌二爺的方向越走越遠。
這一個過程中,他一直都看着。
幾次三番,他都想要出手攔截住他的蘇小妞,不讓別人將她帶走。
可手每次伸出的時候,他又感覺自己心裡的某一處,像是被灼傷似的。
不是感覺被人傷透了自尊的那種,而是感覺他自己沒有什麼顏面,去牽住蘇小妞的手……
所以,在幾番的嘗試下,這個男人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呆愣的站在原地。
這整個過程,包括蘇小妞是那個了車,也包括那輛車子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凌二爺的視野裡,他一直都看在眼裡。
只是,他始終沒有追上去。
一直到,這輛車子消失在不遠處的街角的時候,凌二爺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然後,男人便邁開了腳步,朝着某一方向走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些記者又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圍了上去。
想要,繼續從這個男人的口中套到點什麼風聲。
“凌二爺,凌太太這一次據說已經被證實她僱人打你的前妻了,請問您對這有什麼看法。”
“凌二爺,凌老夫人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會坐牢?”
“……”
這些記者,無非又重複着剛剛那幾個尖酸而又刻薄的問題。
而這個男人,也沒有再動怒。
不過,他也不對這些問題作答。
只是,大步朝着他想要前進的那個方向,走了。
那些記者雖然拼了命的想要從這個男人的口中挖掘到什麼內幕消息。但礙於這個男人身上的架勢,卻也不敢輕易的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要知道,這凌家一天不倒,凌二爺在這片天地裡就是王法。
若是你敢阻擋了這位爺的去路,沒準小命就不保了。
而對於這些記者的想法,這凌二爺一點想要知道的意思都沒有。
他只是大步的朝着他想要去的地方,因爲有些事情他現在還需要做一番徹底的瞭解。
聰明如凌二爺,在看到今天他母親能和蘇悠悠鬧到現在這個地步,甚至還不惜讓凌家的保鏢出手打蘇悠悠,就證明他們之間的恩怨存在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到底,在他們那端所謂的婚姻裡蘇悠悠還有那些不愉快,凌二爺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瞭解一番。
不然,現在的自己魯莽的行事,魯莽的去攔住蘇悠悠的話,只會讓她更看不起他。
是的,剛剛凌二爺沒有直接從駱子陽的手中將蘇小妞給奪回來,就是覺得現在的他還有些內情不夠清楚。
他覺得,自己若是不清清楚楚的瞭解一番蘇小妞嫁給自己的這段時間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受了什麼委屈的話,絕對沒有資格再擁有蘇小妞。
帶着這樣的信念,凌二爺已經讓淩氏的律師出面,要凌母取保候審。
“老公,你說凌母真的會坐牢麼?”蘇悠悠他們的車子開動之後,談逸澤的那輛車子也發動了。跟在蘇悠悠他們的後面走着。
盯着前方的車子,顧念兮突然這麼問着。
“怎麼?擔心那老女人坐不成牢不成?”談某人開着車,神情專注。
不過在聽到顧念兮的這話的時候,嘴角卻明顯的揚起。
“反正我總覺得,凌家應該不會讓她去坐牢。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擔心她坐牢會影響了凌家的股市。”
“現在學聰明瞭,竟然也會懂得分析這些。”說着,談逸澤跟着前面駱子陽的車拐了一個彎,然後繼續開口說:“其實這一次,就算證據確鑿,這凌母也不會真的坐牢。她有心臟病史,所以就算真的被定罪了,也會用這些病史躲過去。”
“就知道會這樣。她要是坐不成牢,我們都白忙活了!”
顧念兮說着,眉心微皺,往自己的嘴裡丟了一顆話梅。
現在她孕吐的現象雖然好了不少,但每一次坐車的時候,都還是有些暈乎。
就算,談參謀長每一次開車帶她的時候,都像現在這樣的龜速。
“不舒服?”看到顧念兮往嘴裡丟話梅,談某人的臉色不大好。
“不是,就是坐車總是悶悶的。”
“我儘量開慢點。”安撫了顧念兮之後,談某人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眉心處的摺痕之後,便繼續開口道:
“放心,就算她不能坐牢,我也找到法子折騰她了。”
“喲?不愧是我家談參謀長。給我說說,到底什麼法子?”顧念兮聽談參謀長的這番話,頓時眉飛色舞的。
連剛剛胃裡的那陣不舒服,也全都拋開了。
“這些都不用你這個大肚婆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養身體就好了。”
“誰說人家是大肚婆,肚子還沒有顯出來呢!”某個女人又開始耍無賴,瞪着大眼可憐楚楚的盯着談某人看:“快給我說說看。”
“這凌二他爸在外面的花邊新聞不是很多麼?你說如果我最近一個不小心,將這些消息都透露給她知道的話,你覺得以凌母的性格這凌家能平靜的了麼?”談某人知道這小東西的性格,要是不和她說清楚的話,這小東西絕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不過有些話,他還是點到爲止的好。
省得,這小東西又會趁着他不注意,到凌家去鬧事。
要是凌家人都明着來,還好。
他家小東西也不是池中物,那些人也不是她的對手。
但談某人怕就怕,這凌家人一般明着來不成,就喜歡玩陰的。
這一次蘇悠悠之所以會吃虧,就是因爲這凌母在背後耍陰的。
這事情現在發生在蘇悠悠的身上,還可以。
但要是發生在他家小東西的身上,這可不好!
因爲,這小東西可是他談逸澤心上的一塊肉。再加上,她肚子裡現在還有一個,要是被凌家人下手的話,可不好。
這也是,現在談逸澤爲什麼只跟顧念兮點其一,卻不說其二的原因。
這一次,他要趁勝追擊。
將凌家,徹底給弄得個翻天覆地。
這樣,纔不會危及到顧念兮和寶寶的安全。
談某人正爲某個女人精心算計着的時候,卻不想得到了女人這麼一個評價:“嘿,沒想到我家談參謀長還挺八卦的。”
看着坐在駕駛座上正啃着話梅悠然自得的樣子,談某人沒有好氣的白了這白眼狼一樣。
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和肚子裡的寶寶的安全好不好!
要不然,以他談逸澤的性格,又怎麼會將主意打到人家這夫妻間的那些齷齪事上?
但他談某人都爲了她做到這個份上了,這小白眼狼,竟然還這麼說他?
想想,還真的有些傷透了心。
“好了,談參謀長,我可沒有挖苦你的意思。”看到談某人的面色不是很好,顧念兮當然識趣的狗腿一下。
她又不是真的是頭白眼狼。
自然,看得出她家的談參謀長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爲了她好。
要不是她的關係,她可不覺得她家談參謀長會那麼好管人家的家事。
“小白眼狼!”
看了看顧念兮,談某人的嘴上還是沒有饒過她。但他的嘴角,卻已經明顯的勾起。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就算她費盡心思的挖苦你,可你還是捨不得和她生氣。
就算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也只會費盡心思的去討好她,保護好她。
而顧念兮之於談逸澤,就是這麼一個人。
“嘿嘿……”顧念兮眨巴眨巴小嘴,附和着談參謀長笑道。討好談參謀長,這是首要原則。
不然,這蘇悠悠的事情,還真的辦不成。
凌家的勢力有多大,現在顧念兮是不清楚。
但光是知道這自證確鑿,還不能將凌母送進監獄,顧念兮也算是有些底了。
要是背後沒有談參謀長的話,光靠她顧念兮一個人,是絕對對抗不了他們一整個家的。
所以,還是要拉攏拉攏談參謀長。
“別以爲笑兩下就好!”談某人顯然不買她的賬,隨手掐了掐她的小臉蛋之後,便這麼說。
小東西最近孕吐現象好了很多,身子也漸漸有肉了。
小臉,也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看到她的氣色好了不少,談參謀長這也才放心了許多。
“談參謀長您這麼高大,玉樹臨風的,怎麼會和小的計較對吧?”
談某人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顧念兮趕緊狗腿一樣的往談參謀長的身邊湊了湊。
“要想將功折罪的話,今晚上好好的服侍爺!”
“……”面對這談參謀長秀下限,顧念兮的小嘴扁了扁……
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了。
跟着蘇悠悠他們的車子到駱子陽的別墅,顧念兮一下車就趴在邊角上吐了個昏天暗地。臉色蒼白的,和剛剛在車上調戲談某人的時候判若兩人。
“念兮,你沒事吧?”
駱子陽和蘇悠悠都站在邊上,有些擔憂。
而顧念兮吐完,已經被談某人攔截在懷中。
顧念兮這會兒臉色還不大好,但嘴上卻安慰着蘇悠悠:“沒事,最近已經好多了。除了坐車,其他的都還好。”
而她的邊上,談某人已經熟練的找來的礦泉水和紙巾,一邊弄水給顧念兮簌口,一邊用紙巾給顧念兮擦嘴。
“要不念兮,你進去坐一會兒休息下吧。”駱子陽建議着。
“不用了,讓她在這外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好。我在這裡照看着,你們進去收拾行李吧!”談某人道。
“那……好吧!”談某人今兒個雖然沒有穿着軍服,但那一臉別人都有些畏懼的威懾力,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臣服。
而自他口中傳出的話,都不自覺的染上了他的威嚴,一般人都會不自覺的按照他所說的,去做。
事實上,蘇悠悠和駱子陽也這樣。
駱子陽跟着蘇悠悠進了門,便開始在裡面忙活了起來了。
而談逸澤依舊站在顧念兮的身邊,神情緊張的看着她:“還好麼?要不要在我身上靠一會兒?”
“我沒事,你不用大驚小怪。”說到這的時候,顧念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了一眼蘇悠悠和駱子陽在落地窗內忙碌的身影,之後才轉身對談逸澤道:“老公,今兒個在法院門口的記者,是你安排的對吧?”
“差不多。”
談某人有些答非所問。
不過顧念兮也算是弄清楚了,這還真的是出自談某人的手筆。
怪不得,他們一見到凌二爺,都像是蒼蠅見到了大糞。
“不愧是我們的談參謀長,”殺人於無形!
玩這些,一般人還真的鬥不過他。
怪不得,連凌二那樣的身份,也忌憚他談逸澤三分。
“別拐彎抹角的寒顫我,給我安分的呆着。”談某人一點都不將她的話放在耳裡,伸手一把就將顧念兮給拉進了自己的懷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天的中午,顧念兮靠在談逸澤的懷中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雖然明知道,這談某人現在還是生她的氣的,不過顧念兮卻知道,她家的老東西不會傷害自己的……
而蘇悠悠提着行李箱出門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幕。
陽光下,顧念兮靠在談逸澤的懷中,眼眸微閉。看樣子,這丫頭是開始打盹了。
微風拂過,有些微涼。
談某人將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包裹着。
而顧念兮的那頭髮絲,也在微風的吹拂下拂過談逸澤的臉。
男人的臉龐,還是和以往的那麼剛毅。
但在他看向顧念兮那熟睡的小臉的時候,卻是說不出的柔……
這一幕,真的很唯美。
不只是蘇悠悠看呆了,連跟在他身後出門的駱子陽,也有些微愣。
一生一世一雙人。
顧念兮和談逸澤,或許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看着這一幕,蘇悠悠微愣的同時,眼眸裡也是說不出的嚮往。
什麼時候,她蘇悠悠也能和顧念兮一樣,找到一個能像談逸澤這樣,爲自己保駕護航的人……
風吹過,蘇悠悠眼角的淚滑下,無痕……
“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蘇悠悠他們正在別墅裡收拾東西的時候,城市某個暗房裡傳來男人的嘶吼聲。
男人的身上,一席黑色的西裝。
男人蓄着時下最流行的髮型,鬢髮露出清白的頭髮。
若是尋常,這一頭髮絲絕對打着髮蠟,弄的一絲不苟。
但現在,這男人的頭髮有些糟糕。
不知道是今兒個忘記打發蠟的緣故,男人的髮絲蓬鬆着。他的這一聲怒吼,響徹在整個暗房。
連帶着他的這一頭蓬鬆的髮絲,也微微的顫抖着。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暗房內,一箇中年女人在某個男人的嘶吼聲之後,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這孩子確實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險生下來的。
所以這個孩子,他從小溺愛着。
不管他要什麼東西,她都儘量的滿足着。
就算,他闖下了滔天大禍,她也會盡量的攆着藏着,幫着他躲過老爺子的追擊。
不過這孩子,也從小知道她的良苦用心,所以一般也會順着她。
所以,這還是凌母第一次見到,凌宸發了怒的樣子。
原來,這孩子還真的很好的繼承了凌家將軍的血統。
一怒,連身爲母親的她,也怕了。
“你還說你不知道,悠悠的證據不是已經擺在面前了,你還想要狡辯什麼?”凌宸叫器着,那悲涼的聲音,如同野狼午夜的悲鳴……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找來這些東西的。沒準,她就是想要利用這些東西破壞我和宸兒你的關係,今兒想要再回到我們的家!”
提起那段視頻,直到這一刻凌母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些東西,她早在回到公司的時候就讓公司裡的人處理好了。
再說了,公司裡的那些人她也知道,不會是吃裡爬外的。再說了,那些東西也是當着她的面刪除的。
根本,就不會找到蛛絲馬跡。
到底,是什麼人還能從這被黑的電腦中,找到這些東西。還順藤摸瓜,找到淩氏的IP地址呢?
可在凌二的面前,這女人也聰明。
她當然知道,承認了無非等同於和凌二爺關係決裂。
她這一生纔有凌二這麼個兒子,若是和他關係決裂,她這一生還有什麼盼頭?
所以,她自然是不肯承認。
“媽,那些東西根本就是僞造不出來的。難道你以爲,我真的瞎了眼麼?悠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知道?她爲了嫁給我,甚至不惜和她家裡所有人都斷絕了關係……爲了我,連宮外孕的孩子也想要拼了命的去守着,爲了我,她甚至都不敢將您和她的不愉快說出來。可就是這樣的女人,你到現在還想污衊她?你真的當我瞎了眼?”
凌二爺的怒吼,凌二爺的咆哮,凌二爺的一切在這個暗房裡都有着一股莫名的荒涼。
他在叫器着,他在嘶吼着,他在替他的蘇小妞不值。
直到現在回憶起來,凌二爺才發現原來自己纔是徹頭徹尾的混賬。
蘇悠悠爲了他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到頭來換來的竟然是他的懷疑。
怪不得,他的蘇小妞會那麼生氣,怪不得,他讓她原諒自己的時候她會說晚了。
她冒着生命不捨得將宮外孕的孩子拿掉的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
她流產之後身體還沒有恢復,他卻責怪她將孩子拿掉。
她被母親暴打一通的時候,他不知情。
她受了委屈之後,提起了訴訟,他竟然還勸她收手……
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最愛蘇小妞的。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守候着她。
可到頭來他才發現,原來他愛蘇小妞,卻不及她愛他的千萬分之一。
而最該死的,是他竟然仗着蘇小妞那麼愛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蘇小妞傷了個徹底。
“宮外孕?沒想到,她爲了回到你的身邊,連這個藉口都編的出來。”
凌母在聽到凌二爺的這一番話的時候,本能的有些微愣。
片刻之後,又冷笑了起來。
她,根本就不信。
就算是事實,她也不會同情蘇小妞。
因爲在她看來,這些都是蘇小妞交由自取。要是她當初不執意嫁給凌宸的話,不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麼?
而凌二爺在聽到凌母的這一番話之後,也笑了。
但這樣的笑容,勾勒出來的並不是什麼陽光似的笑臉。而是,屬於一個男人的悲涼……
一個孩子,一個他凌二爺都不知道的孩子曾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那是,他和蘇小妞的愛情結晶。
蘇小妞爲了守住這個結晶,差一點連命都給搭上了。
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到頭來,他媽媽竟然還這麼懷疑他的蘇小妞……
凌二爺一直在笑。
笑到最後,連呼吸都有些不順。
連他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
看的凌母,有些焦急的起身,想要來到他的身邊,想要給他拍一拍背,順一順氣。
可當她才朝着凌二爺這邊走進的時候,男人卻本能的後退一步。
“宸兒,你怎麼了?讓媽看一看。”凌母不死心,又上前了一步。
可哪知道,這凌母才上前,凌二爺又立馬後退了一步。
不久之後,凌二爺終於停住了那可怕的笑,迴歸到了現實。
此刻,他用着一種凌母從未聽到過的蒼涼又絕望的聲音道:
“媽,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覺得凌家很好麼?”
“宸兒……”
“媽,你所心心念念,口口聲聲自以爲傲的凌家,在悠悠的心裡什麼都不是。她,根本不屑一顧你知道麼?”
在結婚之前,凌二爺就知道,他的權貴,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的財產,蘇小妞根本就不屑。
若不是當初他那麼的死纏爛打,蘇小妞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他……
“媽,你知道麼?不是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錢,這凌家在悠悠的眼中,連牢籠都不如。”若不是,爲什麼嫁給他之後,他從蘇小妞的臉上看到的笑容越來越少?
“媽,你還記得麼?我出差的時候你說蘇小妞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回家,你說她和別的男人跑了。可你知道麼?那個時候她差點因爲那個宮外孕的孩子死掉?您可知道,當您正在背後指責蘇小妞的時候,蘇小妞正一個人孤單的躺在病牀上?如果蘇悠悠真的想用這個孩子截住那些錢的話,她爲什麼不開口?她爲什麼,還會選擇淨身出戶?”
他站在暗房中。
黑暗,將他的大部分臉都隱匿在黑暗中。
讓人,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的真是思緒。
唯一可見的,是男人的肩膀上微微的顫抖,還有他那濃重的鼻音。
“宸兒,你怎麼那麼傻?如果她真的是懷孕的話,那爲什麼都不和家裡的人說呢?如果她說她是因爲流產住院的話,那我……”
這孩子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他自然清楚這孩子的心性。
聽他的聲音,她也知道他在哭。
“那您會怎麼做?您都和她鬧得那麼僵了,她難道還能指望你去醫院照顧她?媽,直到現在您都還在懷疑她,您覺得悠悠那麼聰明,會不知道其實您一丁點都沒有承認過她這個兒媳婦麼?”
“媽,悠悠並不傻,她懂得察言觀色。要是以前,有人敢像你這麼對她的話,她絕對甩手走人。可偏偏,您是我的母親,所以她才這麼讓着您。悠悠不傻,傻的是我,是我凌宸……”
“是我傻到,一直都沒有看出你和悠悠的不和,一直都沒有看到蘇悠悠的不開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好好好,是媽不對。”凌母見到凌宸的情緒激動,自然知道現在不是和他拗下去的時機。
當下,她放軟了態度。
“可宸兒,天底下女孩多了去了,爲什麼你偏偏娶她不可?她,並不是你的良人。”一個毫無身份,一個毫無背景,一個根本就不會和宴會上的人說客套話的女人,凌母真的不覺得這個女人適合他們凌家,適合當他們凌家的兒媳婦。
“是,媽您說的都對。天底下,好女孩是多了去。”凌二爺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凌母的心裡還有些微微的慶幸,慶幸凌二爺總算是聽得進去她的話了。
可凌二爺接着說出口的那一句話,卻讓凌母一時間呆住了。
因爲凌二爺是這麼說的:“媽,這個世界的好女孩真的很多,您想要一個更好的媳婦,並不是你的錯。錯的是我,因爲我非蘇悠悠不可……”
他凌二爺,非蘇悠悠不可。
因爲從第一眼看到蘇悠悠這個野薔薇似的女子的時候,她就走進了他的心裡了。
一見誤終身。
這,是他和蘇悠悠最好的詮釋。
和蘇悠悠的婚姻,凌二爺看上去漫不經心。
卻,傾盡了他的所有。
他知道,蘇小妞不喜歡凌家。
所以,他費盡心思的想要搞好自己旗下的那些東西,急着想要跳出凌家這個圈圈,更想要將自己認爲最好的那些東西,都送到蘇小妞的面前。
他和蘇小妞說過,現階段不想要小孩子,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也因爲如此。
他覺得,在沒有脫離凌家這一片,沒有靠自己的能耐爲蘇小妞打下一片天地,根本就不適合和蘇小妞站在一起。
所以,他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商業上,讓凌家上了一個臺階的同時,也在私底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可當今天看着蘇小妞和另一個男人離開的時候,凌二爺才真的發現,他的一切已經沒有了意義。
沒有蘇小妞,得了整個世界,又有什麼樣的意義?
“宸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凌母也沒有想到,凌宸對蘇悠悠的感情,竟是這般的深。
她一直以爲,宸兒只是抱着新鮮感,所有才會將這樣一個異於常人的女子娶進家門。但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愛的如此的深……
“媽,我是什麼意思你都聽懂了不是?用不着,我再給您解釋。”昏暗中,凌母看到凌宸擡起了手,擦拭着自己眼角的的東西。片刻之後,男人坦言道:“媽,既然我想問的您不想說,也罷。看您的態度,我也知道您能所的和我所知道的,其實差不了多少。既然是這樣,我也不用費勁心思的問您這些東西了。今兒的話,我就說到這了。”說着這話的時候,凌宸朝着暗房的大門走去。
“不……宸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來帶媽出去的麼?”
這昏天暗地的房屋,都快要將她的世界給顛倒了。
她,纔不要繼續呆在這樣的鬼地方。
“媽,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也該懂得做錯了事情,都該自己承擔這話吧。今兒個,我還真的沒有打算帶你出去。您要想出去,自己去找爸爸說吧。我想,他應該會過來把你給弄出去。不過咱說好了,您出來的話,就去法國吧。您辛苦了這麼大半輩子,是時候該享享清福了。那邊的療養院,我也大致的打聽過了,條件還不錯。吃穿不用愁,我也會抽時間過去看看你。”
“不……我纔不要去什麼療養院。宸兒,你帶媽出去,媽今後一定聽你的話,不再去找蘇悠悠麻煩,宸兒你不能這麼對你媽。”凌母的情緒有些激動。
眼看,凌宸就要離開這個暗房,她發了瘋一樣的衝上前。
這個白天都和黑夜一樣的地方,鬼才想要在這個地方多呆一秒鐘的時間。
再說了,那什麼療養院的,誰想去那種鬼地方?
她在這個城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每天除了定期的美容護理之外,還能和姐妹們打打牌,聊聊天,心裡不舒坦的話就涮一涮其他的人樂呵一下。
這如同天堂一樣的生活,誰想要去地獄?
“宸兒,你等等媽啊!”凌母也很想要快,但年老了腿腳的速度又怎麼和凌二爺比得上?
當她快要走到暗房的大門處的時候,凌二爺已經打開了房門。
一腳,就邁了出去。而後,男人更是以常人不能及的速度,將大門給關上了。
眼看着這大門就要關上,凌母一下子撲了上前。
可無奈,這大門還是被關上了。
當下,歇斯底里的吶喊聲從暗房裡傳了出來:“宸兒,你不能這麼多媽媽。媽媽從小有多麼的疼你愛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多媽媽?”
“宸兒,你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女人,這麼對待你的媽媽?”
“宸兒,你個小沒良心的……”
一聲又一聲的吶喊聲,不斷的從房內傳來。
而凌二爺只是獨自矗立在大門外,聽着歌和裡面一遍遍傳來的吶喊聲,凌二爺絕望的閉上雙眸……
媽,我知道你愛我。
可你的愛,卻陷我於不仁不義。更讓我和蘇小妞背道而馳……
我若是這麼縱容你下去,纔是最大的錯誤……
“嘿,別說今兒個見到那老刁婦氣的鼻青臉腫的樣子,老子的心情還真他媽的爽。”
中午的飯局,設在周子墨家的餐廳。
因爲周子墨今兒個的官司也出了力,所以談某人雖然嫌棄他那油腔滑調的嘴,將他帶過來。
周子墨一進這餐廳,嘴巴就一直都沒有閒過。
這會兒在餐廳裡叫叫嚷嚷着,也引得所有在這裡用餐的人都紛紛向他們這個角落裡看過來。
有些,甚至還不悅的挑眉。示意着服務員,讓他們將這個一直吵鬧不斷的男人給請出去。
但服務員卻在看了一眼他們示意的方向之後,只能無奈的笑着。
要是尋常人這麼在這裡吵着鬧着,這家餐廳的服務員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人給送走。可現在,坐在那邊角上,正大吵大鬧,絲毫沒有考慮到餐廳的營業效果的男子可是他們董事長的寶貝小兒子。
連董事長,都要讓着他幾分。
這樣的人,他們又怎麼敢輕易把他給請走,得罪了他?
“你們這家餐廳怎麼回事?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有人嘟囔着。
而這一切,周子墨全都看在眼裡。
只是,他根本也不在意。
反正這家餐廳是他家的,他老子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就是。我以前就是看着她愛演戲,就讓她培養一下藝術情操。今兒個,她已經成功晉級爲影后級別的了。你們看到她那可憐楚楚的模樣了吧,他媽以前就老愛玩那一招。今兒個,就讓她在局裡一個人玩個夠。”蘇悠悠的性子本來就豪爽,見周子墨這麼張揚而恣意的說話,她也來了勁。
一時間,整個餐廳裡的人都有些不滿的看着這兩個人。
這裡,可算是這城裡頭最高檔的消費場所了,還是周氏旗下的。
到這裡頭消費的人,哪個不是這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過周子墨的那一桌人,卻看起來有些面生。
因爲這周子墨,尋常也不怎麼愛這麼文縐縐的地方。要不是今兒個是談老大他們請客,周子墨想要宰他一頓的話,他寧願選擇那熱情如火,可以邊吃邊唱歌的大排檔,也不會選擇這地方。
一頓大排檔,纔多少錢?
要宰談老大,自然要選擇多的。
可到這裡,周子墨有按耐不住性子,開始大聲嚷嚷了。將平日裡的警匪氣質,彰顯的淋漓盡致。配合這粗話連篇的女人,簡直成了這件高檔餐廳裡最爲煞風景的一處。
多少人,現在都滿臉怨念的看着他們。可這周子墨卻眼裡沒看到人一樣,繼續大聲嚷嚷着。
“嘿,蘇小妞我喜歡你這句話,就讓那老三八在那局子裡一個人自編自導自演一齣戲,沒準將來還真的能得個什麼大賽的獎項。來,爲了今兒個咱們的大獲全勝,咱們乾一杯!”說這話的時候,周子墨的手上拿着一杯冒泡的啤酒。
而這樣的酒,明顯的和這間餐廳的氛圍有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