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季寒的背影一眼，樂喬就知道他是想幫季珏說話。
罷了，想偷聽就偷聽吧，反正都是自家人。
“你倒是說話啊，你一言不發的，還想回部隊，我可告訴你了，我和你上級打了招呼的，這次給你的假期很長，夠你結婚了。”
噗！廚房裡的季寒噴了口水。
這是要逼婚老大的節奏？母上大人這次是鐵了心要讓大哥娶了庭庭姐？
不知道老大會不會答應。
季珏當然不會答應，揚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媽，我和您說過的，我對庭庭不是那種感情，當初您說我還小，還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也許只是把對庭庭的喜歡當做了兄妹之情什麼的，我可以聽你的話，再等等，可現在您要逼着我和她結婚，我哪兒能繼續害人家？”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我沒有這麼說，我只是覺得，像媽你這樣英明睿智的人，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其實你兒子不喜歡庭庭，如果喜歡的話，不用你來撮合，我早就表白了，也早就結婚了，何必等到現在？我這些年在部隊裡，任務的確很多，但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我自己申請出任務的，我不想回家，就是怕您又把庭庭帶來咱們家，怕您又逼婚。”
季寒握着杯子，暗暗道：大哥，我佩服你！在咱們家，敢這麼和母上大人說話的人，也只有你了，連老爸都不敢這麼和她說話呢。
“好，你繼續說，我聽着。”
“我不止一次表達過，我對庭庭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我相信爸爸都已經看出來了，只有你一直都不清楚。爸說，你年輕的時候特別聰明，也特別有情商。”
樂喬囧，又生氣，“這麼說，我現在老了，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個不講道理，沒有情商，什麼都不知道，還一味地想要逼婚的不懂事的老母親？”
“我沒這麼說，媽你別誣陷我。”
季珏一直都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在部隊裡表現也極好，平日裡在外人面前，都是最沉穩、睿智的一個，可在樂喬面前，他就是個賭氣的孩子，在母親面前，什麼都不用僞裝和掩飾，可以隨便說話，可以隨便反駁。
樂喬氣得厲害，指着他，“你知道昨天晚上小庭庭回家之後哭了多久嗎？你又知道你落蝶阿姨有多心疼嗎？小庭庭是你落蝶阿姨唯一的女兒，雖然一直都是當着寶貝疼愛的，但你也看到了，小庭庭並沒有被寵壞，反而還很有出息，又乖巧懂事、賢惠有禮，你就這麼看不上？”
“再好，也不是我的菜。”季珏想起季寒說過的這句話，不由得吐了出來。
在廚房裡吃了一口小蒸餃的季寒陡然聽到這話，還是從季家最冷靜穩重的老大嘴裡吐出來，他差點沒笑的被餃子噎死。
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的咳嗽聲，樂喬狠狠瞪了廚房的人影一眼，“再發出聲音，就給我上樓！”
廚房裡的咳嗽聲立刻停止。
季珏嚴肅道：“媽，我知道昨天晚上的話我說的太直接了，但只有這樣，才能讓庭庭認識到我不喜歡她的事實，我不想耽擱人家，也不想以後造成遺憾，媽，你和我爸爸都是兩情相悅纔在一起的，我想，你不會逼迫我的吧？”
兩情相悅麼……的確很重要，但是……
“你和小庭庭是青梅竹馬，難道就沒有兩情相悅在裡面了？”樂喬努力抑制着心底的難受和心疼，問道。
“媽，大家都說我和爸爸長得很像，連性子也像，您和我爸爸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覺得青梅竹馬對他來說，會是感情的開始嗎？”
樂喬覺得吧，自家大兒子的話不多，但每一句都能命中要點。
這會兒，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反駁他了。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不想和小庭庭在一起了？”
“我從未想過和她在一起。”
季寒徹底鬱悶了，老大話不多，但字字句句都冷血的很啊。
從未想過和庭庭姐在一起？
可庭庭姐喜歡他都二十多年了，從他懂事起，他就看出庭庭姐對老大的心思了，老大能隱忍這麼久才爆發出個“從未”，真不知是好是壞。
“她都已經喜歡你這麼多年了，你就要這樣對不起她？”
“我若是假裝喜歡，然後和她在一起，那纔是真正的對不起她呢。”
季寒張開嘴，輕聲道：“好，很好！”
這話，正好和外面的樂喬的話重合在一起，連一個錯字都沒有。
這是母上大人氣的狠了的時候才說的三個字。
他小時候犯錯，如果頂嘴的話，母上大人就會來這麼一句，緊接着，老爸就會把家法拿出來，假裝狠狠的教訓他一番。
今兒老爸不在，母上大人準備怎麼請家法呢？
“不管您怎麼懲罰我，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
這一次，樂喬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沒有。”
“真的沒有？”
“嗯。”
“既然沒有，你爲什麼不肯和小庭庭培養一下感情呢，算是給你們雙方一個機會，不是很好嘛？”
季珏聽出樂喬語氣中的無奈和鬆動，便道：“我們都認識二十多年了，如果要喜歡對方的話，早就喜歡了，何苦等到現在呢？媽，我希望您能夠理智的看待我昨晚的作爲，我承認，我傷害了庭庭，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樂喬的手心裡冒出冷汗來。
“長痛不如短痛。”
是啊，就是這個道理。
她仔細打量着兒子，發現他真的和自己的丈夫季沉一模一樣，不只是外貌的英俊和瀟灑，更因爲他們的性子。
這種敢愛敢恨，一旦認準了一個道理，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
他們重情重義，但在該斷的時候絕不猶豫，絕不拖泥帶水。
當斷則斷，若是不斷，反受其亂。這是季沉常和她說的一句話，現在這話又讓兒子徹底施行了，她該怎麼和落蝶解釋呢？
“您如果不知道怎麼和落蝶阿姨解釋的話，我親自去方家一趟，好好給庭庭道歉，給方叔叔和落蝶阿姨道歉。”像是看出樂喬心裡的糾結，季珏的建議傳入了她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