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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隆冬的深夜!
許是大雪紛飛!
許是年關將近!
也許是繁華落寞的街角,那條原爲長安街的街道,此時此刻,披着風霜,披着昏黃的光線,空曠無人,那條街在眼底忽然變的模糊而朦朧起來。
顧南爵踩着已經鋪上一層厚厚積雪的街道,慢慢的走過,落下腳印又被風雪蓋住,直至走到長街盡頭,他身上黑色的風衣已經泛了白,身上也冷的再也沒有溫度,惟有胸腔裡抑制不住的酸脹狂流。
十里長安街,他花了一個小時走完。
小六說,那天他們領證,他們手牽手從長安街走過。
顧南爵不禁想,那時他和她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呢?
應該是幸福而甜蜜的。
渾身都被風雪吹僵硬了,他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才驀然想起一個很實質性的問題。
他沒有婚戒。
他也從未在盛芊芊手上看到過屬於她的婚戒。
可按照小六所說,他跟她的婚禮高調的世界矚目,怎麼會沒有婚戒?
那麼,他的婚戒去了哪裡?而她的婚戒又被她藏到哪裡去了呢?
顧南爵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急的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小六,結果手機沒電了。
萬籟俱寂的深夜,沒有車,沒有人,只有冰天雪地。
他從未有過這樣茫然無措的感受,即便當初盛芊芊跟他對簿公堂對着法官控告他的罪行時,他也沒有這種感受。
不知道在大雪紛飛的長街走了多久,可能是一直都未在意過時間,也或許心中想着事情,等他再擡起頭時,就看到自己站在一個古老的門牌坊下。
昏黃的光線,老舊的門牌坊亮着燈,冷風吹過來,響起陣陣風鈴聲。
他駐足,仰着脖子看着那發出悅耳聲音的地方。
有人在這時推開窗戶,對他露出一張飽經滄桑滿臉褶皺的笑紋。
不知道是不是似曾相識,顧南爵對這個耄耋老人深感親切。
他禮貌的對老人家點點頭,“老人家,還沒睡嗎?”
老人家此時找出老花眼匆匆的戴上,眼睛囧囧有神的看着他,似乎確定了什麼,忽然高興的衝屋裡喊着,“老頭子,快下去開門,是大少爺。”
“哪個大少爺?”
“還能哪個大少爺?我這老婆子一輩子就伺候過一個小主子。”
“噢…呀,你說的該不會是顧家的大公子吧?”
“廢什麼話,快去…開門!”
……
五分鐘後,老婆子給顧南爵做了一碗豆腐花,“大公子,沒想到十年過去了,這臨了臨了,我們還能相見。”
顧南爵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豆花,上面撒了漂亮的蔥花和蝦米,看着就有幾分暖心腸的溫暖。
他勺子在豆花裡攪拌了兩下,挖了一勺吃到嘴裡,入口即化。
比起他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這樣的豆花於夜深人靜時讓他莫名覺得心潮泉涌,潮溼的厲害。
可能是記憶中想不起來的味道,所以他覺得這是他生平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他動作優雅的吃完,這才細細打量起這裡。
是個賣早點的小作坊,作坊不大,傢俱復古,幾張長方形的桌子,幾條棕色的長板凳。
想來,這大概是老人家維持生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