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藉着坑殺四十萬趙軍的威勢,以迅雷之勢,率軍攻克趙國邊戍要塞,長驅直入,一連攻陷十多城邑,不斷向邯鄲逼近。
這一下,邯鄲城內徹底亂了,許多商賈、貴族紛紛逃難,特別是燕國的商行,幾乎同一時間,斷了對趙各種物資運輸,糧食、油脂、日常用品等斷絕了,趙國平時依賴性太大,百姓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頓時邯鄲城,物價飛漲,百姓困苦,已經有一種要滅國前的驚慌了。
趙武靈王在世的時候,戰國蒸蒸日上,何曾受過這樣的威迫和末日局勢,一時間,百姓怨聲四道,開始大街小巷議論新君趙何,沒有才能,殺父弒兄,迫害良臣,最後使得趙國面臨如此危難。
這股謠言四起,在一些有心人蓄意煽動下,就控制不住了,從邯鄲城擴散,傳到了周邊的城邑,一直傳到很遠處鄉鎮、邊戍,瓦解了趙國的凝聚力,所有人對朝廷大失所望。
趙國的民心丟失了,要有所作爲,衆志成城地抗敵,就難了。
孔青帶來十萬精銳從邊戍趕回來,同時各路地方軍被調集過來,在邯鄲城外駐紮了十萬,城內駐軍十萬,迎擋秦軍,做最後一搏。
蒙驁、孟賁率先與趙軍對陣,雙方大軍劍拔弩張,在戰鼓和牛角號的催動下,進行了搏殺。
秦軍鐵騎和精銳,與趙軍最後的精銳,在邯鄲城外,廝殺慘烈。
剎那間,兩軍激戰,金戈鐵馬,屍堆如丘,遍地血流,殺聲震天,剩餘的趙軍精銳,都發狠地對抗秦軍,要爲戰死的四十萬同胞報仇,而秦軍則兇狠暴戾,完全不懼怕趙軍的反撲和報仇,照殺不誤!
這一戰,打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慘不忍睹,猶如人間修羅煉獄一般。
從早打倒晚上,秦軍戰死了三四萬人,趙軍也差不多這個數目,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到了黃昏時分,雙方開始退兵。
第二日,白起親自坐鎮,換上了十萬中軍主力,繼續在城外與趙軍精銳廝殺,又各自消耗了數萬人馬,這時候,城外趙軍的主力已經死傷七八萬人,無力在大規模野戰了,被迫退入邯鄲城。
趙何、肥義、李兌等人站在城頭,都被這股濃烈的血腥氣,以及慘烈的沙場之威,嚇得臉色大變,身體哆嗦,攝於秦國將士的狠勁,都臉色發白地回到宮內,如熱鍋上的螞蟻,尋找退敵之策。
現在秦軍兵臨城下,唯一的希望就放在了燕、楚、魏的援軍了。
夜色朦朧,秦軍如潮水退去了,明日還會繼續攻城。
鄭安平避開耳目,帶着一些酒菜,來到地牢內,看望廉頗。
“廉將軍,別來無恙啊?”
廉頗看着鄭安平,知道他是趙王的親信之臣,現在他得知四十萬趙軍被坑殺,徹底對新君趙何派系死心了,冷哼道:“你來做什麼,給本將軍送行嗎?是不是趙王這個昏君要殺我嗎?”
“廉將軍好大的脾氣啊,呵呵,今晚來看你,只是我個人行爲,並非趙王之意?”
“哦,什麼意思?”廉頗手腳被鎖鏈拷住,狐疑問道。
鄭安平吩咐獄卒放了一個小桌,然後把酒水菜餚擺好,退出之後,親自斟酒道:“鄭某人很欣賞廉頗將軍的才華,對廉將軍防禦秦軍的戰略,表示欣賞,當初都以爲廉頗將軍懼怕秦軍才堅決不出戰,卻未料到,原來廉將軍這是要拖垮秦軍,唉,只可惜,趙王不識名將,才使趙國落得如此下場!”
廉頗一聽,氣也減弱一些,端起一杯酒,飲了下去,也不擔心是否有毒,反正困在此死囚牢房,已經沒有什麼生還希望了。
“現在秦軍打到邯鄲城下了?”
“正是,困住了邯鄲城,用不了十日,邯鄲就要陷落了,整個王城都已經大亂套了。”
廉頗聞言後,淚滿盈眶,深深嘆息一聲,端起酒水,再次飲下,滿腔的熱血和氣憤,卻束手無策,連馬革裹屍,報效國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鄭安平也飲了一杯,感慨道:“邯鄲已經守不住了,趙國危矣,很有可能會像齊國一樣,瞬間崩塌滅亡,消失在歷史煙河之中,這都是國運啊,大爭之世,激烈殘酷,最後天下一統的日子就要到來了。
廉頗默然不語,點了點頭,曾幾何時,他雄心壯志,要爲趙國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勳,可是沒想到,攤上如此年輕昏庸的趙王,長平之戰,已經把趙國稱霸天下的機會全部毀滅了。
“廉將軍今後有何打算?”鄭安平忍不住問道。
廉頗自嘲一笑道:“像我這樣的死囚,還有什麼好打算,不是被朝廷砍頭,就是等秦軍破城之後,把我砍了,橫豎都是一個死!”
鄭安平嘆道:“廉頗將軍,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其實只要你生念不死,未必沒有活路?”
“什麼意思?”廉頗皺起眉頭問道。
鄭安平壓低聲音道:“有一位諸侯王求賢若渴,非常欣賞你,要不惜重金和手段,救你出去!”
廉頗大吃一驚,他已經是待罪等死之囚,突然聽到有人要救他,頓時冷灰死心又漸漸活躍起來,能不死,誰願意赴死呢?還是這樣被冤枉,毫無意義被砍殺,他當然不甘心。
“哦,哪一位君王要救我?”
鄭安平微微一笑道:“暫時還沒有說,只是有人找上了我,託我進牢獄內看望你,想問一下,廉頗將軍尚能飯否,還有沒有領軍爭霸天下的豪情壯志?”
“尚能飯否?哈哈,廉頗尚輕,雄心不死,一頓八碗飯,剛填飽肚子!”
“那就好,不知廉將軍,是否又投奔它國,爲異國報效之心?”
廉頗嘆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先秦諸子,天下名士,無不周遊列國諸侯,施展才華,吳起商鞅、龐涓孫臏、張儀蘇秦哪一個不是在其它諸侯中展現自己才能,名士心中無小國,而裝的是天下,如果有諸侯王器重廉頗,廉頗自當全力輔佐明主!”
鄭安平捋着鬍鬚笑道:“物無所不有,人無所不爲,爲勢所逼,爲求生計矣!現在戰國已經瀕臨覆滅,有志之士,自當投奔他處,廉將軍大可放心,過幾日自然有人會來搭救,鄭某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