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邸,帶着幾分疑惑、不信和激動,他不確定是否白起,既希望是他回來,又覺得希望渺茫。
當他走出府門的瞬間,看到了蓬頭灰臉的一個男子,像是山野樵夫一般,哪裡有白起當初的年輕英武的身姿?
“你是何人?”魏冉愣住了。
白起看到魏冉之後,雙拳一抱,語氣中充滿感慨和激動,說道:“魏大人,是我,白起,我回來了。”
“真的是你!”魏冉記得白起的聲音,尤其是他的眼神,依舊那樣犀利,充滿睿智。
他衝上去,攥緊了白起的手臂,仔細地看着他,白起只有二十五六歲,但是臉上卻似乎有了歲月的滄桑,線條更加剛毅、成熟,穩重大氣,給人一種深淵難測的感覺。
“這幾年,你都去哪了,我們還以爲你……陣亡了呢!”
“當年中了燕軍埋伏,落下山崖,僥倖不死,卻短暫失憶了,直到前些日子,才恢復過來,得知當前天下形勢,就急匆匆趕回咸陽來了。”
“原來是這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相信你這次歸來,一定會護佑我大秦!”魏冉感嘆一聲,面露喜色。
當初就是他在軍中發現了白起的能力,破格提拔,一直着重推薦,得知他戰死沙場的消息,的確失望一大陣子,現在見他歸來,頓時覺得自己的左膀右臂,大秦的中流砥柱,又要崛起了。
“快快進府吧,本候爲你接風洗塵,鬆勁活骨,去去身上的鄉野土氣!”
“來不得,我來見侯爺,就是爲了儘快能入宮面見秦王,商討如何出兵,對付燕國,再不出手,各國都有被燕國吃掉了。”
魏冉搖頭笑道:“急不得,這件事,太后和秦王心裡都有數,只是沒有合適的大將,沒有聯盟約定,不敢貿然對燕動手,這次你回來,我心裡的底氣就更足了,先回府邸洗浴一番,明日我帶你去見太后!”
“見太后?”
“當然了,暫時秦王……也要聽太后的話嘛!”
魏冉笑得很神秘,現在咸陽秦宮,執政的是太后,他作爲四貴之首,權傾一時,正考慮着如何謀得秦國丞相,頂替樗裡子的位置,軍中他只有蒙驁這個親信,如果白起回來,無疑使他的實力大增了。
………
楚懷王在行宮花苑臺閣內,以最尊貴的禮儀,招待了蘇秦,畢竟燕國現在勢大,蘇秦又專門爲結盟而來,給楚國送來天大好處,所以於情於理,楚王都很重視他。
“來,蘇秦先生,幹了此杯,這可是楚國皇室儲存多年的佳釀,寡人平時也捨不得貪杯哩!”
蘇秦舉杯暢飲,談笑風生,與楚懷王相處更加融洽和睦。
酒過三巡,蘇秦忽然道:“魏國已經支撐不了多久,現在新的魏王登基,派來了使節到楚國來求援借兵,大王當早作打算!”
楚懷王一愣,愕然道:“有這等事?”
蘇秦爲他分析道:“出使者是名動列國的王室公子魏鈺,帶了近千的家將和侍衛,明着是來借兵,實則應該是躲避其王兄的迫害,要在這避難,等魏國滅亡,他登高揮臂,想要重新復國立王,從他不疾不徐的趕路鬆散狀態就能看出此人的心態,這等人,留不得,如果大王要北上與華夏王會盟,這個便是絕佳的送禮機會!”
楚王有些不解問:“送禮機會?什麼意思?”
“魏鈺是魏國王室,現在整個大梁城,都要被包圍,魏國滅亡指日可待,如果大王能生擒魏鈺,押送他送上北方結盟,不至於空手而去,也是一份厚禮,我君上必定非常高興!”
“嗯,寡人也覺得可行!”楚懷王點頭同意,認爲這不失一次表現機會,免得空手北上,接受燕國贈送的土地,有些吃白食的感覺,出些力,自己再去就仗義許多。
“只是他隨行攜帶了近千的侍衛,得調動大軍圍剿啊!,他若一心要逃,未必能逮住活的!”楚王憂慮。
蘇秦神秘一笑道:“在下有一計,那魏鈺攜帶的人很多,大王可派一匹精銳武士,扮成山賊途中伏擊,使得這支車隊的護衛損失慘重,魏鈺不知真相,定會擔驚受怕,火速逃亡壽春,尋求庇護,到時候他已成驚弓之鳥,囚籠之雀,難以脫身了。”
“哈哈,這個計策好,省得正面撕破臉,寡人等他自投羅網!”楚懷王聽了蘇秦的計策,頓時覺得太妙了。
蘇秦趁機道:“此外,進攻巴蜀的計劃,大王是否也當儘早落實,如今秦國大部分兵力,囤積在河西洛川一帶,隔着黃河,與我華夏廉頗大軍對峙,難以抽調,巴蜀之地,沒有多少秦兵駐守,以楚國與巴蜀的血肉關係,應該提前收回來纔是。”
“這個寡人也考慮到,正在爲統帥位置發愁咧!”
蘇秦微笑道:“照在下看來,楚大將軍昭陽就不錯,他是楚國中流砥柱的將領,如果能率領精兵,先發制人,令秦國沒有防範,可以雷霆之速,收回巴蜀,遏制了秦國的糧倉,以後秦國再也無法危險到楚國西北的門戶了。”
他的計策,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覺,調走楚國最精銳的武力,最出色的將領,前往巴蜀與秦軍開戰,相互消耗,兩敗俱傷,此時此刻提議出來,卻像是爲楚國考慮一般。
楚懷王衝昏了頭腦,根本就看不出蘇秦的別有用心,反而覺得他的建議很中肯,琢磨一番,也覺得昭陽將軍的確是不二人選,交給他去完成,比較放心。
“寡人等回到書房,就會擬旨,派大軍出征奪回巴蜀,正是天賜良機。蘇秦先生,感謝你爲楚國打算,獻上良策,若不是你在燕任官,寡人真想任你爲楚國的上國柱了。”
蘇秦連忙表達自己受寵若驚的姿態,心中則暗笑,上國柱雖然相當一國丞相了,可惜,楚國終將滅亡,抵擋不住燕昭王的雄才大略,這天下,早晚要被他統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