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有我
模糊的夢境漸漸變得清晰——
帝都郊區的一個農家小院裡,這個平日裡沒有幾人出入的小院子,今天卻來了很多身着軍裝的人,他們臉上都寫着一個表情——悲傷。惹得鄉親們紛紛伸頭張望。
藍詩詩放學後蹦跳着朝家走,臉上洋溢着少女獨有的青春活力,但當她快接近家門時,突然刮來了一陣怪風,晴朗的天空立刻烏雲密佈,好像有暴風雨要來臨,溫暖的天氣瞬間變得有些陰冷,藍詩詩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而家門口騷動的人羣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讓她蹦跳的腳步不自覺的放慢了。
“你們幹什麼都圍在我家外面?”藍詩詩來到家門前不解的打量着村民問。
其中一個小聲道:“詩詩,你趕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好像出事了。”
藍詩詩的心一慌,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立刻朝家裡衝去。
走進院子,看到裡面站了十幾位上尉以上的軍官,她的心就更忐忑不安了,立刻衝進了屋子,由於太心急,她撞上了一堵鐵牆,不對,她家沒有鐵牆,而且這鐵牆好像還有些溫度,而且還是軍綠色的。
藍詩詩擡頭望去,居然是一個俊美非凡卻寒冷入骨的男人,而她認爲的鐵牆,居然是男人的胸膛。
男人如鷹的眸子看向懷中突然撞上來的小人兒。
她還不及他的肩,擡起小臉看着他,清澈黑亮的眸子中是滿滿的擔心和焦急。
男人打量了她一眼,刀刻般性感的脣緩緩張開:“你是詩詩吧!”雖然是問句,卻沒有問號,吐出的話猶如千年寒冰,讓藍詩詩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會來我家?”藍詩詩仰着頭看向男人問。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話,一身軍裝再配上他睥睨天下的神情,猶如天神下凡,給人一種威懾天下的感覺,偉岸挺拔的身子朝一旁側了側,想讓藍詩詩自己去看。
藍詩詩立刻看到了他身後的畫面,一張軍用牀上,躺着一個人,身上蓋着鮮豔的紅色國旗。
藍詩詩腳下一軟,整個人就這麼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膝蓋摔得“砰”一聲響,驚得衆人紛紛擔心的去看,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痛。
“兒呀!”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傷心的趴在被國旗蓋着的兒子身上悲傷的痛哭。
而藍詩詩卻怔愣的看着國旗下紋絲不動的“人”,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好似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讓她忘記了哭泣。
“你叔叔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爲國捐軀的,他是烈士。”耳邊再次響起男人如北極冰雪的聲音。
“兒呀!嗚嗚嗚——”老太太悲傷的哭着,突然人朝後一倒,沒了意識。
“奶奶——”藍詩詩立刻朝老人家跑過去。
“快點送醫院。”在藍詩詩朝奶奶身邊跑時,一個高大如山的身影先她一步到了奶奶面前,抱起奶奶便闊步朝外走。
此時外面閃電伴着驚雷響起,好似要把天空劈開一道口子般。瓢潑般的大雨落下,形成雨柱,打在身上生疼,但是藍詩詩此時那單薄的身子卻感覺不到痛,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擔心害怕奶奶會出事。
她跟着穆雷來到了帝都的解放軍醫院,可是醫生卻宣佈了讓人悲痛的結果:老人家悲傷過度,已經走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藍詩詩今天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
一天之內,她最親的兩個親人,唯一的兩個親人,就這樣走了,她來不及和他們說一句話,他們也來不及給她留一句話,就這樣沒了。
藍詩詩卷縮着身子在醫院的牆角,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手緊緊的抱着雙腿,把小腦袋埋在膝蓋上,努力的忍着眼淚不滑下來。
一個高大如山的身影來到她面前,依舊是冷若寒冰的聲音:“傷心就哭出來。”
藍詩詩擡起小腦袋,看向面前這個冷漠高傲的男人,搖搖頭:“我沒有親人了,他們都不要我了。”
“跟我走。”男人再次吐出冰冷簡單的三個字,然後朝藍詩詩伸出了一隻粗糙的大掌。
藍詩詩黑亮的大眼睛裡閃爍着晶瑩的淚花,但卻努力忍着不讓它落下,小模樣異常的惹人憐愛。然後居然鬼使神差的朝他伸出了手,把自己的小手放進了他的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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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手兒被他的大掌緊緊的包裹住,他的大掌有些扎人,因爲他的手掌裡有些厚厚的繭子。可能是軍人的關係,常年握槍而磨出的繭子,就像她的叔叔一樣,手掌裡也是厚厚的繭子。
“我沒有家了。”藍詩詩怯怯的說。
“有我。”男人冰冷簡潔的說,卻給了藍詩詩莫大的安全感。
一個高大的身影,牽着一個嬌小的身影朝醫院外走去。
男人因爲是叔叔的首長,所以承擔起了叔叔和奶奶的葬禮。
這是藍詩詩三年前的記憶,而帶她走的那個男人,這三年來她只見過他三次。
第一次是叔叔奶奶的葬禮。
第二次是她考試不及格,老師非要見家長,無奈的藍詩詩只有試着去撥他給的電話號碼,沒想到居然通了,他來見她的老師。
第三次:是一年前她和同學去郊外一個偏僻的地方捉螢火蟲,結果遇到了軍演的他,然後直接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得逃回來。
除了第一次,其餘兩次加起來在一起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分鐘,如果不是今天他又出現了,她都要快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這就是帶他走的那個男人,說他不負責任吧!他每個月都會準時在她的賬戶上打上生活費。說他負責人,可是他從來就沒有關心過她,沒有對她盡到監護責任,真是一個超級忙的男人。
平時藍詩詩不會讓自己去想這傷心的一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突然會做這個夢,可能是因爲今晚的天氣和叔叔奶奶走的那晚一樣吧!所以她在夢中又看到了那讓她悲傷無助的一天。
“叔叔,奶奶,叔叔,奶奶,我好想你們,嗚嗚——”藍詩詩不停的在夢中囈語,悲傷的哭了出來。
迷迷糊糊剛想睡着的穆雷,特種兵敏銳的聽力讓他依稀聽到了藍詩詩的哭聲,立刻坐起了身仔細去聽,快速做出了判斷,掀起被子起身,走出了房間。
“奶奶,叔叔,嗚嗚——”穆雷推開藍詩詩房間的門走進來。
藍詩詩依舊沉浸在夢中的悲傷。
穆雷立刻闊步走到藍詩詩的牀前,打開了牀頭燈。
昏黃的燈光下,藍詩詩的小臉上寫滿悲傷,眉頭緊緊的皺着,眼角滑下晶瑩的淚珠,嘴中不停的喊着“叔叔,奶奶——”
穆雷立刻俯下身來輕拍藍詩詩的小臉:“詩詩,詩詩——”
“嗚嗚——”藍詩詩依舊悲傷的哭着。
穆雷搖晃她的身子:“丫頭,醒醒——”
在穆雷的呼喚和搖晃下,藍詩詩終於從夢中醒來,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神有些渙散的打量着房間,然後看向牀前的穆雷,立刻朝他的懷中撲了進去:“嗚嗚,大叔!”
穆雷輕撫她順直的長髮,難得輕聲安慰:“沒事了,只是做夢。”
此時外面又響起了驚雷。
藍詩詩緊緊的抱住穆雷,喃喃道:“大叔,我怕!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