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止是憂傷。陳逢時覺得,他現在完全是內傷!
即使沒有突然跳出來的情聖,出於對沈愛的關心,還有這種趁虛而入的巨大收益的吸引力誘惑,都讓陳逢時難以把持。
現在競爭者在眼前了,他還能穩得住嗎?
陳逢時陷入了沉默的思索之中……因爲他現在心亂,目前穩不住啊,所以車繼續停路邊,心思繼續神遊於長遠大計與眼前危機之間。
小安等不耐煩的敲了敲內飾,催促說:“喂!到底走不走?”
“要不然,你開會車吧,我要思考哲學問題。”陳逢時取了安全帶,開門下車。
小安直接車裡挪到駕駛位,看陳逢時從前面繞過去,突然加油空轉,那聲音足夠嚇人一跳。
可是,陳逢時毫無反應,淡定的保持着本來的速度,不疾不徐的繞到副駕駛位,拉門,上車。
小安頗爲驚歎的看着他問:“很穩啊——這麼淡定?對我挺信任的啊!”
陳逢時九十度擺頭,看着她,木然說了句:“剛纔在想事,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走過車頭位置了。現在想想當時下意識的不害怕,大概是因爲知道撞不死吧。”
小安什麼也不說了,沒好氣的丟了句過去。“你繼續思考哲學問題吧,煩人的真愛。”
小安直接燒胎起步,然後,一路超速行駛……
發呆沒多久,風噪就讓陳逢時驚覺小安在城市裡竟然開到一百五的時速,除了冷汗和後怕,卻又不敢問,怕打擾了她,然後分神導致看不清情況。
但是,陳逢時很快發現,他太天真了。
шωш ✿тt kān ✿C〇
以爲速度快就很恐怖?不不不,小安直接闖紅燈!她直接開着高速闖紅燈!她竟然開着一百五,不,已經上一百六,一百八了!她開着一百八闖紅燈!
“你這是自殺啊,還是開車啊?你自殺換個方式啊,我還想活,別人也想活啊!”陳逢時是真怕了,這出了事故還得了?這時速,前面可視距離內發生狀況也來不及有效應對啊!
“你思考你的哲學問題就好了,管我怎麼開車幹嘛?我就喜歡這麼開,害怕你可以下車,別指手畫腳,你開車我嫌棄過你慢?”小安很理直氣壯的甩出這麼一句,但這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大的太多,否則根本聽不見,這時速的噪音太大。
“開慢點!聽不見——”陳逢時隨便找個理由喊話,這時速坐副駕駛位太恐怖了,一種生命不由自己掌控的危險感覺。
可是,小安瞄眼他,又看看前面,並不減速,只是嘴裡喊話說:“別管我開車!你繼續思考哲學問題,思考好了再說!”
這情形,還讓他思考哲學問題?
還能思考哲學問題?
除非他吃精神類藥物了!
陳逢時忙不迭的說:“思考完了!停車,我開!”
“真的思考完了嗎?不着急啊,你慢慢想,想好了再開車,我好幾天沒飈車了,開的很高興!願意多開會!”小安喊話確認,陳逢時這時候恨不得能直接把她甩過來,自己跳過去駕駛,又或者直接抱着她的腿往剎車上按——好吧,現在只能點剎,一腳到底更要命。於是連忙喊話說:“我開,我開!我思考完了!”
“好!”小安控制車速迅速下降,下降,下降……直到最後停靠在了路邊,陳逢時早就等着,急忙開車門,跑駕駛位,恨不得直接把小安拖出來。
小安施施然下車,然後把左邊的頭髮撥開,取出個無線耳機,然後塞進陳逢時耳朵裡,說了句:“有了它,極限駕駛很安全。”
陳逢時很無語的聽見裡面傳出殘月的聲音說:‘濱路前方繼續暢通無阻,全程攝像頭無縫銜接,無車無人,女皇大人盡情飈……不要右轉哦,那有輛摩托車停路邊在放水……’
陳逢時很無語的聽着,看着小安下車後扭扭腰,活動筋骨,然後長髮一甩,邁開長腿施施然繞走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坐進去了。
好吧,他被唬了,也被耍了。
小安用這辦法提前結束他思考哲的狀態……可是,他竟然不覺得生氣!
上車後,陳逢時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問了小安一句:“請問小安美女,你知道這車用的什麼輪胎嗎?”
“不知道。”小安回答的很淡定,還開了化妝鏡在照臉,哦,不對,她臉是假臉,大約是照頭髮?也不對,假臉她爲何不能照鏡子欣賞自己?
“不知道……”陳逢時很無語的反問:“是,你不怕罰單,反正這車的註冊信息與你無關。但你沒想過,萬一輪胎不夠好,承受不起這種高速怎麼辦?”
“嗯,真沒想起這危險。”小安一副被停了後知後覺的恍然語氣,完了又說:“還好沒事。”
還好沒事……
陳逢時嘆了口氣,默默扣上安全帶,忍不住說:“雖然你出發點是想讓我恢復狀態,這辦法也的確很有效,但是,你自己就不害怕嗎?”
“這車上180有點飄,挺嚇人的。”小安實話實說,也就承認是故意的了。“對了,你哲學問題思考的結果是?”
這當然是故意,那種生死恐懼的壓力面前,陳逢時當然沒工夫思考哲學問題,想不冷靜也不行。
“謝謝你幫忙,被嚇的直接得出匆忙結論,那就是穩住。”陳逢時沒什麼好聲氣的答了句,直接開車起步,這會是真冷靜了,被小安一波嚇的什麼情緒都沒了。
“太好了,能回基地睡覺了,我都快困死了!”小安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恐怕不行。”陳逢時看看她,然後按照耳機裡殘月的提醒改向,往最近的隱藏車庫換車,因爲有交情意圖攔截他們。
“這麼晚了還有交警?”
“還不是拜黑騎所賜,再有你這麼超速,完全是欺交警太甚。”陳逢時一路把車開到最近的隱藏車庫,車還是停了進去,留着將來必要時仍然有用。因爲他們扮演的黑騎,引發了宣城這麼多天的‘嚴查’,到現在還沒有結束,這也就意味着,他們未來的行動更不方便。“你說,會不會先找上你的是有關部門?”
“你以爲有關部門就這點水平?”小安的回答,顯得意味深長。不禁讓陳逢時諸多猜測,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她隱隱已經有所猜測,有所發現。不過,小安無意深入討論這個話題,很好奇的問他:“玩真愛的陳先生,你還沒說思考的心路歷程,怎麼突然這麼穩了?就不怕情聖乘虛而入,直接攻破了你女神的心防?”
“女神若如此,我將衷心祝福,然後毫無遺憾的退出。”陳逢時突然如此情懷,小安按着肚子,誇張的做嘔吐之態。“請說人話。”
“這就是人話——如果我一直以來解析的沈愛,並不是我所以爲的那樣,那就意味着,我的癡心是建立在虛幻的形象基礎上。那麼,我當然應該祝福並非我所愛的她幸福;若我的長期解析若是對的,那麼沈愛就不會因爲這種理由愛上情聖,她如果被攻破,也是真的選擇了他,我就是這場競爭的失敗者,意味着情聖比我更瞭解她,把握的時機更好,我仍然應該祝福她吧?”陳逢時看見小安在臉前反覆的揮擺手掌,覺得很不受尊重。“我跟你談心,你當我放氣?”
“對不起,我的感覺就是臭不可聞。”小安很誠懇的補充說:“我一直相信,神聖屬性就是心理上的自我麻醉,得不到的就摧毀纔是人的本性。只有得到了嘛,大家處膩了,和平分手倒還可能。”
“我不該指望你能理解這麼正向的東西。”陳逢時其實很驚奇小安的補充了,不由懷疑,她的補充說的是不是他爹跟她母親的過去。
小安本意釣魚,沒想到陳逢時默不作聲,她只好直接問他:“我媽跟你爸就是和平分手,這事你知道?”
“知道。”陳逢時也不藏,其實他也挺有興趣聊聊。
“那你父親怎麼說我媽的?說她討人厭的地方了嗎?”小安對這事很感興趣,早就想聊了。
“真沒有,都是稱讚。說你媽人理性,目標明確,堅定不移,爲了實現目標能夠長期堅持人生規劃的方向,也能爲此做出必要的犧牲。即使沒有現在這麼富貴,也肯定會是事業上的成功者。”陳逢時記憶中就沒聽他父親談論過別人的缺點什麼的,聊起都是稱頌某人的優點,對於前女友,讚美就更多了。
小安聽了,沉默有頃,看陳逢時也沉默,忍不住問:“你就不想知道我媽怎麼說你父親?”
“估計跟我爸說的差不多吧,畢竟他們分手時敞開心扉的深入交流了,那時候都沒必要藏掖真實的想法。”陳逢時的確不好奇,覺得他爸那人的缺點很明顯,懶,沒什麼積極尋求普遍價值觀的源動力,名利權都看的挺淡薄,因此也就沒這些,自然也就避開麻煩事,減少會被這些東西擋路的可能性。
就是平凡人裡的懶貨,他父親自己也如此定位,所以陳逢時從小就沒有對父親產生過份崇拜的心理。很小就知道人有所長有所短,承認短缺不足很應該,絲毫不需要掩飾,也不需要因此自卑,更不需要因此嫉妒別人。
這句話讓小安知道,她是沒必要說了,確實跟她媽的評價差不多,她出神了一會,突然說了句:“其實他們的故事對我有影響,因爲這事,我覺得我媽雖然還是很討厭,但並非完全不值得肯定……呵,她要知道我這麼想,估計得謝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