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近四年,從對沈愛一見好感、再見難忘開始,多少個日夜的牽腸掛肚……
‘因爲黑夜已過去了……’歌聲還在繼續,一曲未終。
陳逢時暗暗咬牙,拳頭不由自主的緊握着,如果小安幫忙洗脫了他如今在學院裡面滿天飛的黑鍋,他的追愛大計就能迴歸到原本的路線,反之黑鍋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那他跟沈愛就相當於永久的訣別了。
以沈愛的原則性,是不可能跟如今這樣的他,有往來的,甚至連朋友都不可能。
陳逢時深吸了口氣,他做出決定了!
就在他要開口的瞬間,小安突然開口說了句:“黑鍋洗不乾淨,而且爲了安全你不可能再回學校,大幾?快結業就說有工作實習吧,還沒畢業就退學吧。”
陳逢時幾乎吐出口的話就這麼硬生生被迫吞了回去,滿臉難以置信的反問說:“你開什麼玩笑?耍我呢?這玩笑過了啊!”
“菌魔寄生體的虛假記憶修復率不是百分百,大約百分之八十,而且修復失敗的會起到記憶加強作用。發生這種事情,不管修復有多成功,風波已起,落在菌魔偵查者耳中,像你這種反常的人物,必然會是二階段的調查對象——還留在學校,還跟認識的人聯繫,你還怕菌魔寄生者找到你不夠容易嗎?”小安突然發動了車子。
陳逢時沉默的坐着,目光中突然沒有了平日的神采奕奕,這番話簡直就讓人絕望……是的,絕望……
車在黑夜裡奔馳,小安沒有再說什麼,大約她剛纔的那段話已經太長太多。
陳逢時也沒有說話,車玻璃前方的道路,不斷的靠近,從兩側持續不斷的飛閃而過。
深夜的街道如此安靜,寂靜的馬路任車飛馳。
而這時車裡的音樂又變成了‘有一種愛叫做放手’,陳逢時很鬱悶的直接下一首,可是、竟然是‘單身情歌’!
“……你是專門爲我預設的曲目順序吧?”陳逢時真想一拳砸爛了它,他現在確實能一拳砸爛,但是——考慮到這車價錢不明,他沒底氣賠……這念頭讓他的心默默流淚,沒錢不能任性,好悲催!
車停在路邊的應急道上,小安打開了雙閃,看着他伸手說:“拿來。”
“……”陳逢時二話不說,直接把菌魔原生體遞了過去。
他沒說不給的話,即使沈愛的事情已經絕望;小安也沒說讓他求的話,沉默的剝去錫紙,隨着身體皮膚裡涌出紅霧,手掌上也被紅霧覆蓋,而那顆原本小如塵埃的原生體,突然從內涌出來濃郁的紅霧,就那麼越來越快的轉動着,懸浮在小安緩緩分開、捧握般放面前的雙掌之間。
小安身體裡的紅霧涌出來的越來越多,厚度迅速從最初的一釐米左右擴充到了五釐米、十釐米……
他突然意識到小安把車開上高速路,停在這種位置是爲了安全考慮。
一時間,陳逢時眼裡,汽車內外的一片全都是紅霧,而紅霧的中心就是小安,她輕閉雙眼,雙掌之間的菌魔原生體周圍的紅霧突然延伸出來一根又一根細細的紅霧線。
這情景讓陳逢時心裡很不舒服,總覺得小安跟菌魔原生體彷彿融合、彷彿一樣了似得。尤其置身於紅霧裡的小安,本身又穿着一身黑色的着裝,黑衣紅霧的搭配,還在這種周圍漆黑寂靜的高速路上,開的還是輛黑色的車,這情景畫面,更充滿邪氣,而跟光偉大的神聖大相庭徑。
甚至於忍不住閃過一絲念頭:‘小安是不是,根本就是個菌魔本體呢?’
一根根紅霧線延伸到車外,然後在陳逢時眼裡,那些紅霧線以驚人的速度飛快的朝着一個方向的夜空延伸了出去!
這些紅線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原理?
陳逢時不知道,但他覺得小安肯定知道,只是,她知道也不會說吧。
而現在,那些紅霧線延伸的方向就是——
‘宣城大學的方向?’陳逢時這才能確定,小安的掃尾工作已經開始了。可這種情景,真跟寄生體連接菌魔的時候很像,只是紅霧線細很多而已。
正這時,陳逢時收到瘦子發來的許多照片,多的讓他只能暫時關靜音。好不容易信息停了下來,陳逢時才能回翻查看照片。
“什麼啊!六十多張照片?”陳逢時好不容易回翻到最上面,這才能好好看清楚照片。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多餘?強迫症吧——不翻回第一條往下看就各種難受。
照片的人,不認識,第二張還是不認識、第三四五六七八……第六十六張全看完,只有六個熟面孔。
但是,他是否認識根本不是關鍵。
因爲這些照片裡的人,每一個都瘦的類似骷髏骨,又或者乾脆就是皮包着的骷髏骨!
照片發完後,瘦子跟着的文字信息說,這些是學校論壇裡彙總的照片,就是他之前說過,很多人得怪病,一夜之間瘦成鬼。
後面還有一條語音信息,陳逢時點開,就聽見瘦子憋不住笑的說:‘最後那兩個不是情侶嗎?聽說當時正在做愛做的事情,做着做着女的看見男的一點點變瘦,就提醒他,那男的不願意停,就隨便應付說出汗肯定看着瘦一圈。結果還沒做完,那女的說不對勁,瘦了好多,而且她覺得自己沒力氣,胸好像也不見了。那男的不耐煩的一睜眼,嚇的直接萎了,好端端的女朋友突然變成皮包骷髏骨!’
‘這麼污又悲劇的事情你還笑得出來?’
瘦子發了信息過來斥責說:‘不信你沒笑!慘是慘,但真的很搞笑啊!’
陳逢時沒笑,是真沒笑,他笑不出來啊……他直覺認爲,肯定和那天晚上的戰鬥有關。
‘就當我笑了吧,還有什麼消息?’陳逢時不想解釋,如果是過去,他說不準會不會笑。因爲那是與己無關的立場,才能感覺到笑點。
‘聽說搖姐跟學校的那羣高富帥放話,說你是她的男人,不管分不分手,找你麻煩就是不給她面子。不知道真假,該不會是你晚上犧牲色相,把搖姐陪開心了吧?’
瘦子這麼胡扯本來沒什麼,但是,一貫愛用文字信息的他,突然用語氣,那聲音還特別淫蕩!
恰恰此刻小安睜開眼睛,看了過來,那眼神裡,就彷彿再說:沒想到陳逢時如此沒底線。
陳逢時沒好氣的信息過去:‘我是這種人嗎?憑我滿身正氣,心地善良,英俊瀟灑,搖姐肯定是認識到幻覺記憶的事情,心生愧疚,於是做點事情彌補良心上的不安。再說,不是還沒確定嗎?好了好了不說了,明天晚上叫漢子小兩口一塊到衣田區的宣宣酒店吃晚飯,六點整,不用猜,當然是發橫財了,詳情明天聊。’
‘說中說中了!你就是賣身了!搖姐還給你賞錢了是不是?說,給了多少!幫忙介紹下啊,我也願意啊!我還是處呢,就算活不好,搖姐也能給個大紅包吧?’
陳逢時不想繼續破壞形象了,直接發了個信息過去:‘你已被拉黑,對方收不到你的信息。’
瘦子很不快的發過來一個字:滾!
陳逢時故作沉着的關了屏幕,感嘆說:“哎!交友不慎!”又假裝剛發現小安已經睜開眼睛了似得,滿臉期盼的追問說:“好了?”
“好消息是:只剩六個人的幻覺記憶不能恢復。”小安的話直接讓多思的陳逢時沒辦法開心的起來,做足了最壞的心理準備追問說:“那麼,壞消息是什麼?”
小安開了車窗,甩了甩一頭長卷發,擦着額頭上滲出的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着窗外的新鮮空氣,倍覺清爽,她瞥了眼明顯按捺着焦躁情緒的陳逢時,口氣依舊很淡然的道:“壞消息是這六個人裡,有搖姐,還有她妹妹小遙……”
小安說到這裡,看見陳逢時表情終於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緊張了,然後如他所願的吐出最糟糕的那部分壞消息說:“……沒錯,像你擔心的那樣,沈愛的閨蜜蔣媛也在清洗失敗的名單裡。”
“我靠!”陳逢時激憤的錘上儀表臺,拳頭落下的瞬間突然想起來砸壞了不知道要賠多少錢啊!急忙收起力量,但即使如此,落下時仍然震的儀表臺震動,伴隨着整輛車都顫動了似得。
小安沉默的看着儀表臺,還有陳逢時擡起來,又不安的摸着儀表臺,查看是否有損壞時緊張的臉。
“沒事、沒事,萬一有什麼問題,修理費我一定會承擔!”陳逢時說這話都覺得沒底氣,儀表臺哎,誰知道會出什麼問題?
“這車我朋友的。”小安俯身低頭,查看儀表臺下面,檢查是否有破毀。於是,胸口的白皙難免有些若隱若現,儘管範圍很小,但足夠讓陳逢時這種修煉童子功的視線不自然的避開了。
片刻,小安也沒發現有破損的地方,鬆了口氣的坐正,這部野馬可是她閨蜜的心頭肉。
陳逢時突然想起剛纔見過的那個抱小孩的老婆婆,忍不住說:“你專門開朋友的車去見那老婆婆啊?”
“閨蜜非跟我換車開,換四個月了,當時也沒多想,無意中倒變成拿她當緩衝區,想想也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