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滿天的話讓陳逢時很吃驚,這個弄字的範疇,他不想猜測,因爲不重要。重要的是,綠滿天腦子裡竟然有這種想法?
這是悍匪還是揹負着拯救責任的覺醒者啊?
“你會爲這番話後悔。”陳逢時不同情綠滿天,過去只是以爲他脾氣急,今天才知道這人是真的心壞。當時那點小爭執,說到底,有理的還是小安來着,竟然就能爲此產生這麼過份的攻擊性想法?當然,陳逢時其實還想說,綠滿天哪來的自信當時能贏小安呢?
噢……對了,當時他們人多。
可是,綠滿天好像沒想過,如果他當時那麼做,他金色血人會不會幫小安呢?或者說,就算他不幫,小安複製金色生命之力的話,誰弄誰都不一定吧?
但這些是可以理解的,因爲至今,綠滿天對於小安的原生生命之力的瞭解程度都不高啊!
小安怎麼會透露給別人呢?
但實際上,綠滿天說的沒錯,如果當時他那麼做的,肯定不會有今天的局面,因爲他當時就死了。
這一刻,陳逢時還是同情綠滿天的,因爲他說出這樣的話,純屬自找罪受。
一顆紅色的鋯石,掠過一路樹枝收縮讓出來的通道,狠狠撞上綠滿天的屁股,鑽進血肉裡面,碰上骨頭,震動的力量,讓他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一併劇烈抖動,牙齒在磕碰中疼的他眼淚不由自主的流,至於身體,自然在這種震動中沒有辦法自控。
陳逢時很同情的蒙着眼睛,搖搖頭,默默轉身,走向羊城滅魔會的其他人。
但凡他前進的路徑,粗大的樹枝都會適當收縮,讓出恰到好處的空間容他通過。
至於背後的綠滿天?
不需要陳逢時動手了,而他還知道,即使小安是深綠色生命之力的狀態,也能虐的綠滿天沒有機會還手。
是的,這就是他們力量之間的絕對差距。
綠滿天在襲擊之下全身震動狀態還沒結束,又一顆鋯石飛射過來,射進他另一邊屁股裡。
他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句罵咧的話,又在震動中牙關打顫,發不出聲音來了。
一個人,猶如破布袋般從樹枝讓開的通道里飛了過來,嘭的一聲摔落在綠滿天面前——嗜金屬!
是片刻前奪槍奔走開,被綠滿天寄予希望的嗜金屬。
綠滿天的憤怒猶如被兜頭澆了桶冰水,還沒機會發作,就泄了氣。
這樣的戰鬥力差距面前,他原本一鼓作氣的拼命之心,已然衰竭。
倘若能夠給小安或者金色血人哪怕一點傷害,綠滿天也覺得甘心了,但事實是,連這都做不到。
一襲黑色勁裝的小安,在樹枝間飛快縱躍,最後翻旋着跳落地上,站在綠滿天面前。
深紅的長髮下,戴着張紅色的合金面具。
綠滿天看見小安手裡拿的、襲擊他的暗器,竟然是一把特製的彈弓,提供彈射力量的是二十股合成材料的細繩子,銀色的反曲弓身,沒有瞄準裝置,連準星都沒有。
他竟然敗於彈弓?
綠滿天覺得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身體震動的情況恢復了一些,頓時憤怒的要發作時,小安擡起彈弓就射,又一顆鋯石無情的射進綠滿天的肩膀,衝擊的力量震的他竟然前進不能?
這一刻,他的脾氣沒了。
這雖然是彈弓,但這種距離的殺傷力已經超過他捱過的手槍子彈。
這玩意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輕鬆的使用?他不知道,但是小安很顯然可以。
“今天我輸的無話可說,運氣在宣城這邊,是天要助你,能有什麼辦法?”綠滿天至此還沒有意識到,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陷阱。
他只是以爲金色血人和小安約會時做好了有情況就迅速折返的手段,當然沒想到,所謂的私會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無話可說就別那麼多話說——”小安很不客氣的拉開彈弓,又把一顆鋯石射進綠滿天的左臂肩膀,他憤恨的瞪着小安,剛要張嘴罵咧,又一顆鋯石射出來,撞破他顴骨的皮肉,震的他腦袋後仰,頭嗡嗡作響。
綠滿天撐着地,從暈眩狀態恢復過來的時候,看着小安,卻已經不敢繼續自討苦吃了。但他還不甘心,焦急的等待着爆炸的聲響。
是的,至少那輛改裝、填塞了許多設備的貨車被炸燬,是他最後的安慰了。
小安沒等綠滿天站直,隨便一腳又把他勾倒在地上,冷冷然道:“爲什麼還沒爆炸?金色血人——羊城滅魔會裝的炸彈爲什麼還沒爆炸?”
綠滿天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小安喊話的方向。
枝葉的阻擋,看不見什麼,但是,金色血人回答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了。
“這位棄暗投明,保住了你多少錢?”
“哦,真是好孩子——既然他不明真相,是被綠滿天欺騙了纔在我們宣城的車上安裝的炸彈,能及時改過自新,應該可以從輕發落?”小安明知故問,卻又表現出一副,她也不能直接決定負責內安部的金色血人如何決斷的姿態,當然,實際上也是如此。
只不過,此刻的他們當然是在唱雙簧。
綠滿天的臉色非常難看,他不想輸的如此徹底;而羊城滅魔會的許多覺醒者卻滿懷希望的等待下文,以期不必跟着倒大黴。
“都是聯盟的同伴,自相殘殺這種事情本來就匪夷所思。羊城滅魔會的副會長綠滿天爲一己之私欺騙會裡的同伴,隱瞞了實情,被矇蔽的人當然可以從輕處置。”陳逢時回答的聲音很響亮,當然是爲了讓那些心懷期待的人聽見。
他本來就沒準備一個個的擊倒拿下,沒那必要,能保全第二指揮部當然最好,萬一保不住,小安也做好了損失的準備。
現在保全了,直接樹立典型,給參與今晚事情的羊城滅魔會的覺醒者們明確的希望,試問能有幾個願意放着脫罪的機會不要,非要給羊城滅魔會的會長米白羊皮和綠滿天陪葬?而這種處置,本身又反過來能夠得到更多有價值的、指向米白羊皮的人證和供詞。
“內安部部長說了,今晚被矇蔽的同伴只要如實說明知道的情況,就可以從輕發落;否則,就視爲故意觸犯自相殘殺重罪的情況處理。是被矇蔽的,放棄抵抗,坐着待命——”先有金色血人表態,後有小安這個聯盟長明確作保,被困的羊城滅魔會的覺醒者們,一個個的都沒有了抵抗的意志。
現實擺在眼前,綠滿天完了,他們的會長米白羊皮也麻煩大了。他們還抵抗什麼?就算拼了命的逃出去了,又怎麼樣?當聯盟的通緝犯?跟米白羊皮一起逃亡?更何況,逃亡的機會大概都沒有,最大的可能是陪綠滿天一起受死。
人都坐下了,陳逢時也扛着降落的紫雲和女覺醒者從樹上跳了下來,小安召集放棄抵抗的人聚集在一起,然後恢復了一片區域生長異常的林木。
未免綠滿天礙事,陳逢時直接把他擊暈,跟昏迷狀態的嗜金屬並排擺在一塊。
羊城滅魔會參與行動的,一個個都在小安指引下錄製視頻,各自供述了參與行動的前因後果,當然都明智的隱去了早就知情的事實不提,而謊稱不知就裡。
反正綠滿天暈着,他們說時也沒壓力,再說了,性命攸關的時候,就算他醒着,只要有人帶頭,照樣錄的沒壓力。
末了,一羣人乖乖上了第二指揮部的貨車櫃子裡,排排靠邊蹲着,不需要束縛的被‘自願關押’。
這情況,就算把綠滿天、嗜金屬,紫雲和女覺醒者扔裡面,也不會有問題。
但是,以陳逢時的謹慎,當然是把這四位一併塞車頭座位後面的小牀上才能放心。
他不會開貨櫃車,小安說會,所以她當駕駛員。
車還沒開動,紫雲就醒了,看見綠滿天,她露出一臉絕望又嘲弄的笑。
小安看見,拿了點東西給她吃了,到底對於招安紫雲的事情沒死心。
“你的心情看來不太好?”小安明知故問,但這本來就是打開話匣子的切入點,只看紫雲是否願意談。
可是,紫雲保持着沉默。
小安笑了笑,然後,給羊城滅魔會的米白羊皮發了視頻連接請求,還對着後視鏡好整以暇的整了整頭髮。
此刻的米白羊皮的心情,是複雜的。
他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接通了,因爲他實在很需要知道情況。
接通的時候,他看見小安,還有她後面靠坐着的紫雲,以及紫雲身邊的綠滿天后,米白羊皮只剩下絕望了。
他臉色慘白的沉默了兩秒,然後,並不抱太大希望的努力穩着情緒說:“聯盟長這是怎麼了?紫雲和綠滿天兩位副會長爲什麼是受制狀態?”
裝若無其事?
陳逢時是佩服米白羊皮的心理素質的,但這是徒勞的。
小安也沒有多的廢話,只是默默的舉起金色血人的手機,隨便播放了一個羊城滅魔會覺醒者的供述。
於是,本來佯裝淡定的米白羊皮,徹底沒了僥倖。
可這麼一來,他反而沒有了猜疑,也就顯得從容了一些。
“事到如今,我們也就不必繞彎子了。聯盟長現在當然可以讓紫雲和綠滿天毀滅,但我不會束手就擒,爲了求生,說不得要發動支持羊城的數十滅魔會一起脫離聯盟,公然跟宣城敵對;聯盟長如果開個條件,即使再難,我現在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兩個選擇,孰優孰劣,一目瞭然,我相信以聯盟長的明智,總不會愚蠢的選擇前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