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夥伴急的大喊,那幾個女孩怕再打下去出人命,這才鼓起勇氣過去抱着,拉着,勸着。
小安發泄了一通怒氣,這時情緒已經沒那麼激動,加上對着同性朋友沒那麼容易動拳腳,稍微冷靜下來又意識到那男孩被打的不輕,這才喘着粗氣,住了手……
可是,小安看着那男孩頭臉都是血,想到他剛纔放棄三次機會堅持說愛那個蠢字時,仍然覺得,怒火中燒!
……
小安突然坐了起來,頭臉都是汗。
她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夢見過去這麼久的事情,那次之後,身邊的朋友沒人敢跟她表白了,還一度成了梗,說誰活膩了,不說你想死之類的話,而是說:‘你想跟神安表白啊?’
小安甩了甩頭髮,靠坐在牀頭,然後才發現,陳逢時醒了,正睜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回錯房?”
“喝水,懶得走回去。”小安隨口回答了句,還在想着夢見的過去的事情,突然有點擔心的問陳逢時說:“你沒準備向我表白吧?”
“你發燒?”陳逢時很困惑。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對了,你沒有一直暗戀我,然後懷着喜歡我的心情跟我當朋友吧?”小安又一次確認。
“你神經了?”陳逢時沒好氣的問她:“做什麼夢了?還夢出神經病來了?”
“你才神經病!”小安不樂意的拿腳蹬他,然後說:“夢見以前暴打小夥伴的事情了。”
“嘖嘖……暴力傾向也太嚴重了?朋友你都打?朋友不是你最重視到的感情嗎?”陳逢時也坐了起來,覺得這故事挺好奇的。
“他好好的朋友不當,突然跟我表白!還把這麼大的藍鑽石的吊墜放礦泉水瓶裡!噁心死我了!”小安說到這裡,彷彿還清楚記得當時的感覺。“我給了他三次機會!看在認識三年了,給他三次機會!他自己不收回那句蠢話,非要作死怪得了誰?我當時脾氣可沒現在這麼好!”
“你什麼時候脾氣好過?”陳逢時很認真的反問。
“相對!我說的是相對!你能別揪字眼嗎?”小安氣不打一處來。
“這不是看你都氣出神經病了,幫你轉移下注意力嗎?”陳逢時萬分同情那個被打的男孩,表白被暴揍,這太沒道理了啊!
“謝謝你——”小安保持兩秒假笑,然後沉着臉說:“請你別打岔就行了!突然做這種夢覺得有點怪,不過你沒愛上我,也沒有懷揣着喜歡我的感情假裝跟我當好朋友的話……應該就沒事,色薰總不可能愛上我了吧?”
“要不你問問她?”陳逢時把電話遞過去,小安沒好氣的一把打落在牀上。“你神經病啊!”
“……好,是我神經。”陳逢時忍不住笑,這會還不知道是誰神經。“做夢你至於這麼緊張?”
“反正……你記住,對我說愛什麼的那就是友盡,等你爲了女神想友盡的時候可以這麼說,絕對好用!但別糾纏,糾纏我會暴走!”小安想了想,覺得爲這哥夢囉裡囉唆的是挺傻。
“好好好,你大可放心,我要是會愛上你,那不早動心思了?像你說的,只不過是偶爾有一點點春心蕩漾而已,跟愛無關。”陳逢時言之鑿鑿,小安感覺放心多了,又聽他問:“既然說了,我忍不住好奇,你那小夥伴被你打成什麼樣了?”
“當時算毀容了。”
“特別同情他……”陳逢時覺得這遭遇該能挑戰表白比慘排行榜了。“後來怎麼處理?”
“他父母不依不饒,糾纏了一段時間。我父母怕我發脾氣打他爹孃,強行安排了幾個保鏢負責擋麻煩。那傢伙死活不肯證明是我動的手,他父母的耐性磨的差不多了,還是花錢解決。”小安的口氣倒沒什麼輕視,只是也沒什麼愧疚的意思,平靜的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精神病人滿街跑真危險。”陳逢時看小安瞪過來,就笑着說:“我義憤填膺,損你兩句算壓抑着正義感了。你就沒想過那人對你多有情義?被你揍那麼慘還要保護你,頂着他父母親戚多久的壓力啊?死活不鬆口,這是真感情好不好!”
小安切了一聲,鄙視的看着陳逢時說:“最可笑就是浪漫理想主義角度解釋愛情愚蠢病了!更可笑的是你對後續從荒謬角度的、自以爲美好的猜想!我都把他揍的毀容,讓他後來特意做了皮膚移植手術,你覺得他還會繼續犯病的保護我?”
陳逢時作勢請道:“歡迎安美女從你的角度談談看法,讓我漲漲知識。在此之前,我必須說,我要是他,鐵定不爲別的,就算覺得追求沒指望了,內心仍然會因爲愛原諒你給的所有傷害,理解你那時候精神病嚴重的狀態。”
“你才精神病!”小安不接受這定義,末了,嘲弄的對他說:“我本來覺得是陳年舊事了,當時確實反應過激,那孩子也未必是存心當我傻瓜,可能只是沒控制住一時犯病,所以就不想對往事說三道四的。但你非要用純美角度詮釋問題,不懟你我不舒服!”
“請——別客氣。”陳逢時還真想聽聽,她是怎麼看、怎麼想的。
“今天就讓你明白什麼叫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聽好了啊!”小安清了清嗓子,很認真的說下去道:“首先,這人在他作死之前,有過幾個女朋友,意味着不是愛情愚蠢病的萌新了!從小學開始到初中,期間還有過幾個顯得很喜歡他,特別鍾情他的女孩表白,他沒佔便宜,直接拒了,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他覺得那三個女孩的家境跟他差距太大,聊不來,沒有接受的基礎,白佔便宜還得壞他名聲。一塊玩的第二年開始,他修身養性,請注意時節點,是第二年開始的!認識的第三年他作死跟我說扯淡的愛情!接下來再告訴你,他父母的生意靠我家控股的一個公司賺錢;一起玩的小夥伴裡,有兩個跟他關係特別好的,而且跟我當時的兩個閨蜜關係也很不錯,而我其中一個閨蜜也有親戚跟我家控股的那個公司有生意往來。”
“……於是你的意思是說,他修身養性一年沒處女朋友,就是爲了追你?”陳逢時覺得這角度太、太沒美感了,而且太陰謀論。
“這我不知道,他或許是先春心蕩漾,再聽說我家裡的部分情況,又或許是反過來。重點是,斷章取義的看待他表白捱揍,他純可憐,但聯繫性的看待問題,他少說有一半的活該。”小安這話說的也沒什麼特別鄙視的意味,只是這種冷靜本身,就顯得特無情。
“這種猜測雖然有根據,但純屬角度問題,根本沒辦法確認他到底怎麼想的。”陳逢時不因此肯定小安的推測。
“我們再來談結果,他爲什麼死活不承認是我打的呢?他家生意關係的因素明擺着的了吧?我父母因爲他沉默,沒有拿這事去威脅他爹媽,避免節外生枝,可你認爲他父母最後單純只是磨的沒耐性了嗎?還是說,他看他父母沒那麼激動了,才吐露這個情況?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說了,他的下場會更慘,當然,他家的下場也會很慘。他不是什麼爲了愛情愚蠢病沉默,而是因爲開口的成本太高昂,他完全支付不起。”小安擡擡手示意,她講完了。
“還是覺得有點偏頗,人寶貝兒子被你打成那樣,他爹孃一定會爲了利益權衡善罷甘休?他被你傷害的那麼慘,不是真感情,說不定都會想一怒之下跟你同歸於盡吧?照你說的,那孩子過去大概沒受過欺負,卻這麼忍你。都是血肉之軀,又那種年齡,你把他們全看作理智無情的狀態,這本身就有違事實基礎吧?”陳逢時沒想着要治療小安的心理疾病,只是如實說他的看法而已。
沒想到,小安更較真,直接拿起電話,給宣城裡某個守家的新菌魔去了電話,命令把當年被她揍的男孩記憶中的前因後果如實彙報。
掛了電話後,小安拿着手機,看着陳逢時說:“本來討論不出結果,但現在嘛,湊巧有新菌魔能讀取記憶,當事人最真實的、絕對不會對別人透露,甚至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那些真相,全都能夠無遺漏的還原。你有信心等結果嗎?”
“很樂意!我對了應該對你的病情有幫助,你對了,算我長見識。”陳逢時還真覺得,這種事情,也只有菌魔的力量能夠解答真相了,因爲即使當事人,當年的想法和現在,也不盡相同,確實有些真相他自己也不會承認,更有些他承認的也絕不會對別人如實吐露。
人會修飾自身的想法,甚至自我欺騙,是正常的人性狀態,那是保護自身的必要機制。
新菌魔很快就有了消息,因爲那個男孩,還在宣城,本來身體裡就有菌魔細胞,只是激活,獲取記憶的過程。
陳逢時和小安頭挨着,湊一塊,看着屏幕裡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