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夫妻兩個人,那麼密切地相處,早晚彼此隱瞞的東西,都會暴露出來。
比如,馨子的暴躁脾氣。
最初,姜弈是很震驚的,想不到自己當時看走了眼,也有點憤怒,覺得自己被騙了。
但是感情這東西,哪怕是養只寵物,時間久了,也會捨不得,更不用說是人,一個對自己有點誘惑力的年輕女人。
慢慢地,姜弈似乎對馨子的暴躁習以爲常了,甚至會覺得,她大吵大鬧的時候,也有點可愛。
但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姜弈不會罵人,充其量沉聲喊一句,“沈馨!”
馨子則會立馬接口,“叫老孃幹嘛?別以爲你叫我全名,我就會怕了你,我要離婚!你個大騙子、老男人!”
別以爲馨子是佔據主動的那一個,其實,她不過是虛張聲勢,只要姜弈冷着臉將她纖細的小胳膊一扭,馨子便沒轍了。
似乎這個動作成爲某件事的標準性暗示,只要姜弈將她胳膊一扭,那麼接下來,便是馨子整個嬌弱的身子便困在某老男人的懷裡,接着是他軟的像巧克力的脣壓了下來,馨子便只有乖乖地張開菱口,任他攻城略地的份。
不是她太沒出息,而是姜弈的脣,馨子無法抗拒,很難想象,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可以擁有那麼有彈性的脣。
再加上,馨子喜歡被姜弈緊緊扣在懷裡的感覺,那種霸氣,讓她覺得,自己嫁了個真男人。
吻可以挑動激情,再接下來的事,便是要在牀上解決了。
姜弈也似乎找到了馨子的軟肋,這種方法,屢試不爽。
不過,也有例外的一次。
那就是姜弈前妻曝光的時候。
馨子是真的惱了,她是在逛街的時候,偶爾從一家咖啡廳的櫥窗外,看見坐在窗邊的姜弈和他的前妻。
馨子一眼認出了那女人。
只不過,比上一次被潑咖啡的時候,那女人要瘦了些。
其實,前度的相見,也沒什麼,分手後也可以做朋友的,馨子和自己的前男友,如今也成了“閨蜜”,可是,當馨子瞧見那個前妻竟然將雙手罩在了姜弈的大手上,而後者沒有拒絕的時候,馨子怒了。
在姜弈默許了她的壞脾氣後,她越發得寸進尺,這一次,更是衝動地直接衝進了咖啡廳,恨不能再從哪裡撈來一杯咖啡,潑在那個女人的臉上。
“姜弈,你這個老男人!”馨子劈頭就是讓姜弈最忌諱的一句。
而姜弈瞧見馨子來了,下意識地要把手抽離,但某前妻顯然不識時務,牢牢握住那隻大手不放,甚至是將臉貼在了那隻大手的手背上。
馨子七竅生煙。
姜弈也終於抽離了手,站起身。
二人尚未交換意見,前妻垂然欲涕地站起身,“阿弈,我知道自己錯了,看在小宇的份上,我真的是誠心誠意地,想跟你復婚。”
馨子眨眨眼,復婚?
姜弈知道瞞不過了,垂眸解釋,“這是我前妻。”
馨子一陣頭暈目眩,前妻?
孃的,這下被騙大了!
馨子怒氣攻心,急火衝向大腦,竟然真的暈了,晃了晃身子,人倒在了姜弈的懷裡。
好像每次見到那個前妻,她的出現,都會以暈倒在姜弈的懷裡告終。
這一次,當然是真的。
姜弈緊張了,也顧不得前妻,抱起馨子就打了車去醫院。
這事說起來,是姜弈本人有點慫,他對於女人的嬌弱身體,並沒有多少深刻的理解,而且,心底深處,更是將女人的頭暈,理解爲懷孕之類的原因。
所以,姜弈緊張啊,即便是有過一個兒子的男人,可面對着新任嬌妻可能有孕,還是像第一次做爸爸似的。
到了醫院,檢查結果:貧血而已。
姜弈空歡喜一場。
不僅如此,就因爲他的前妻也跟到了醫院,那女人本來是想複查下之前跟那個沒良心的男友意外受孕最後流產的康復情況的,結果,卻查出了更要命的病來。
醫生凝重的說辭,讓姜弈前妻當場腦子一懵,昏昏沉沉地給姜弈打了電話。
而輸了維生素的馨子也醒了過來,一睜眼,未及發飆,就聽到姜弈說,那女人得了不治之症,剛剛確診。
馨子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人,在放手讓姜弈去找前妻的同時,她也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該同時放手了這段婚姻?
馨子輸液的同時,一個又一個打擊接踵而至。
前妻得了不治之症,不僅如此,沒過十幾分鍾,有個自稱是學校老師的人,打電話來說:姜宇在學校裡跟人打架,需要家長過去一下。
馨子這才明白,之前那女人所說的“看在小宇的面上”,那個小宇,是姜弈的兒子!
……
馨子覺得天陰沉沉地,快要塌了,而且,全都塌在她一個人的身上,無力承受。
她向好友傾訴,她前所未有地想要離婚。
其實,想象着姜弈的那個兒子,和真正見到的時候,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馨子萬萬沒想到,姜弈的孩子竟然已經那麼大了,十二歲,和她同高,如果她和這個孩子一起出門,說這是她“兒子”,別人會怎麼看她?
馨子惡寒,卻也要做好後媽的義務。
她給小宇打掃了個新房間,佈置地儘量符合現在十二歲男孩子的性格,晚上又做了一大桌的營養餐,給這孩子買了整整一個衣櫃的新衣服,甚至是牆上貼着當下這個年紀男孩子最崇拜的女偶像明星的海報。
對着小宇,馨子儘量地噓寒問暖,可那個小傢伙看起來比姜弈還冷、還酷,一句話不說,連個點頭都沒有。
一個晚上,好容易熬到小宇洗了澡,進了房睡覺,馨子才鬆了口氣。
馨子覺得憋屈,可是這也沒辦法,因爲姜弈前妻的病,姜弈已經要回撫養權,而且,她似乎該感謝姜弈的,並沒有前妻的事,而拋棄了現在的她。
有得必有失。
馨子得了姜弈這個男人,自然要失去一些在這個家的放縱和自由。
小宇對她這個不能叫姐,叫媽又嫌小的女人,自然是抗拒的,可馨子想不到,那孩子竟然有天把她晾在外面的內衣給丟到了垃圾桶裡!
那件內衣,還是她最喜歡的。
不不,這不是重點,馨子只是覺得,小宇的這種行爲,是絕對的挑釁!
所以,馨子火了,離家出走,一聲不吭地晚上住進了賓館。
姜弈打電話,不接,姜弈發短信,不回。
不過馨子低估了姜弈的能耐,姜弈沒耗多少時間,就查到馨子的所在了。
在馨子所住的賓館門口,他“砰砰”地敲門,其實,在樓下的時候,他已經拿到了房卡,因爲,恰好這個賓館,他們姜家是有股份的。
可是,房卡握在手裡,他卻選擇敲門。
大概,因爲自己也火了。
“沈馨,你快開門!”
聽到他的聲音,馨子在房間裡也火着,她把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大得蓋過了姜弈敲門的聲音。
二人僵持着,十分鐘後,姜弈忍不住了,還是用房卡開了門,本來想要劈頭蓋臉地吼馨子一頓的,可是一瞧見馨子那穿着,便什麼話都卡在了嗓子眼裡。
馨子也是一愣,她才洗了澡,只在腰間蓋了條浴巾,其他部位,完全清爽,她在聽到姜弈敲門,以爲他奈何不了自己,想什麼時候放過他,那是她的權利,結果,想不到他竟然能夠溜進來……
“啊——”馨子尖叫,就像是未出嫁姑娘死的純情。
只不過,房間裡的電視聲音太大,完全蓋過了她的聲音。
而姜弈則關門、反鎖,關上電視、跳上牀、掩住了馨子的嘴。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馨子瞪着他,他則順着馨子的小臉往下看去。
火更大了,卻已經不是單純的怒火。
姜弈壓抑着,鬆開了她的脣,別開臉,“給我穿上衣服,回家!”
“不回!”馨子發潑了,竟然霍的站起,那浴巾從她的腰間滑落,只露出她穿着的黑色鏤空小內褲。
姜弈低咒了聲,具體說的什麼,馨子沒聽清。
“穿衣服,回家!”姜弈命令,聲音很沙啞。
“我不回!”馨子顧不得衣衫不整,“現在那還是我家麼?我在那呆着,就完全是沒地位,你兒子對我不理不睬的,我哪點做的不好了?你這個當丈夫的,更是不從我的立場考慮!好,我體諒他是不適應你有個新老婆,他有新後媽,可是,就算這樣,他每天擺着殭屍臉就好了,幹嘛丟掉我最心愛的內衣!”
姜弈滯了滯,慢慢回頭,卻把目光只停留在馨子的脖子以上,“你說什麼?他丟掉……”
“對,我在香港買的那件內衣,最喜歡的那件黑色鏤空內衣,跟我身上這條內褲是一套的那件,現在沒了,只有內褲了!”
姜弈下意識地想着:怪不得她只穿內褲,原來是因爲……
纔想到這,又猛地搖頭,收回心思:傻了,她有那麼多內衣,隨便搭配一件就好了,她現在這麼穿,完全是爲了……是爲了……
“沈馨,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在這房間裡等誰呢?”穿得那麼誘惑,哪個男人能保持地住,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看見她穿得這麼誘人地在牀上等着自己。
姜弈爲自己幼稚地胡思亂想,而搞得有些抓狂。
馨子更是被氣得不輕,口不擇言,“是啊,我就是在這等人呢,反正你現在兒子回來了,前妻有病,需要照顧,指不準什麼時候你就復婚了,我自然要爲自己打算打算!”
姜弈握了拳,“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馨子翻翻白眼,想着男人真的是很容易吃醋,也是會分不清真假的動物。
她撩開被子,鑽了進去,“懶得跟你說這麼多,你趕緊離開吧,別被我等的人撞見。……怎麼,你還想三個人一起?”
“砰!”
姜弈一拳砸到了電視機上,那麼好的一個液晶彩電,就被他的一拳廢了。
馨子目瞪口呆,想着她幸好帶了張信用卡,不然現金還真是不夠賠的。
“姜……姜弈,你這個老男人……啊!”
馨子再也無從逞口舌之爭,因爲姜弈砸爛了電視後,又跳上牀,她嚇得閉上眼,生怕自己也被那麼一拳給砸了。
姜弈的手伸來,馨子縮了縮身子,卻被姜弈一下子撩開被子,大手就這麼圈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家暴?
馨子怯怯地睜開一隻眼,頸項處的大手並沒怎麼用力,可是姜弈的太陽穴上卻能看見青筋畢露的,顯然是氣得不輕,盛怒之下,卻還知道對她掌握力道。
“你老實說,那人是誰?”
馨子無語,“你……你真的和我代溝唉,哪有什麼人啊,就你和我!”
“你等的那個男人,他是誰?”
“我哪有等什麼人?我自從嫁給你,這生命裡就你一個男人了,哪還有別的男人,你蠢啊!”
馨子真是不怕死了,脖子上的威脅還在,可是她天生的口不擇言,讓她每一句都帶着挑釁。
姜弈現在已經不在乎什麼攻擊性的詞語了,他只介意一件事,“真的沒有什麼男人?”
“沒有!你個老男人,我的第一次就是你的,每一次都是你的,每天的生活安排也都是被你計劃好的,你自己說,你有介紹過什麼男人給我嗎?”
姜弈漸漸恢復了平靜,慢慢地放開了手,卻別有意圖地往下滑去。
“喂,死男人,你往哪摸啊!”
姜弈目光鎖着馨子的小臉,“你給我起來,穿衣服,回家!”
又是這句!
馨子輕哼,“你兒子將我的內衣扔垃圾桶裡,我還回家,休想!”
姜弈微微蹙眉,“他真的做了這種事?”
“不是他,難道是霞姐?要不,就是你?”
姜弈的眉頭蹙得更深,大手卻已經滑到了她的腰間,“就是跟這條內褲配套的內衣?”
“是啊是啊,所以,我不回去,因爲你兒子是變態!”
馨子不知危險將至,還在逞口舌之快。
就聽姜弈輕嘆一聲,“既然不想回家,那今晚就不回去吧,反正……反正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想放開你……”
說着,聲音消失在馨子的脣間。
……
原來,偶爾在賓館裡玩一次,別有激情。
馨子嚐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而且,姜弈雖然保守,可是如果真是激動、發瘋起來,那也是很可怕的,他將賓館裡能找到的地方,都試了一遍,浴室、椅子上、牀頭櫃,甚至……甚至是露天的陽臺上!
大概是他篤定陽臺面對的是山邊、海邊的,沒有人偷看!
最後,馨子迷迷糊糊地,被姜弈抱回牀上,依稀聽見,他在自己的耳畔說着,“別離開我,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了。”
不管這是夢是真,馨子都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她想着,哪怕姜宇那個小變態,再丟她幾條內衣褲,她也會回到那個家裡,因爲姜弈。
第二天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了姜弈其人,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
馨子刷牙、洗漱後,就接到了姜弈的電話,“穿好衣服,下來二樓餐廳,咱們一起吃個早飯。”
馨子欣然前往,可是邁進餐廳後,她赫然發現,姜宇那個小變態,竟然也在。
硬着頭皮,馨子坐過去,端起面前的檸檬汁,喝了口。
“二媽。”
“噗——”馨子噴了,擡眸,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個小變態,“你叫我什麼?”
姜宇別開臉,小臉上有點粉紅的紅暈,“這麼年輕,就耳背。”
姜弈瞪了兒子一眼,“說什麼呢,好好說話!你二媽說你把她那個……扔了,怎麼回事?”
馨子想撞牆,什麼二媽?這聽起來怎麼……怎麼這麼讓人崩潰!
姜宇聳聳肩,“那不是我的錯,我只是想拿我曬乾的校服,可是不小心把你的那件給扯了下來,我把兩件衣服分開的時候,你那東西的布料就被我校服的拉鍊給扯了個口子,我一害怕,就丟在垃圾桶裡,希望霞姐給隨手扔了,想着你找不到,也就不追究我破壞了那東西……,不能怪我,是你衣服質量差,那麼一扯,就壞了。”
馨子眨眨眼,想象着那場景,想着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第一次碰到女人的內衣,又給扯壞了,應該都會有鴕鳥的逃避、畏罪心理吧。
那她……要不要原諒他?還是繼續矯情兩下?
一擡頭,就看見姜弈父子倆都眼巴巴地瞅着她,眼神都一模一樣的。
無辜!
馨子惡寒,決定不說話,埋頭吃飯。
姜弈還是有點了解她的,知道她這是息怒的表現,不然,以她的暴躁脾氣,早又破口大罵了,於是,他拍拍兒子的肩,給予一個安撫的微笑。
姜宇鬆口氣,端着牛奶喝了兩口,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擡頭,“二媽。”
“噗——”馨子又噴了,這稱呼,還是不習慣啊,“幹……幹嘛?”
“我房間裡的那幅海報,我很喜歡,還有你給我買的衣服……挺有品味的。”
“呃……”
馨子的臉,不由紅了。
她喝了口湯,偷偷地咧脣:其實,有個那麼大的兒子,……也挺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