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馨:“審判長,合議庭,我傳召下一位證人,被告王強東的兒子王浩小朋友。”
葉耀司是真的意外了,他曾想過讓王浩出庭,可是那孩子很膽怯,根本不願跟人多說一句話,這樣的狀態又怎麼可能出庭呢!
一聽王浩要出庭,王強東立即站起來:“不要傳我兒子上庭,我已經認罪了,爲什麼傳我兒子上庭!”
“被告,請控制你的情緒,否則我會讓庭警押你下去。”審判長說道。
“不要讓我兒子出庭,我認罪,不要讓我兒子出庭。”王強東說。
而此時,小琛牽着王浩一起出來。
王浩看到父親,眼睛裡立即蓄滿了淚水:“爸爸……”
王強東本來冷靜的臉在看到兒子的小臉時瞬間崩潰:“我認罪,不要讓他出庭,我認罪。”
審判長道:“被告,請你控制你的情緒。”
王強東哪裡會被審判長的話聽在耳裡,他的情緒隨着兒子的出現而龜裂,他眼睛通紅,顯然不能接受兒子會出現在這兒。
“審判長,由於我當事人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要求暫休庭。”葉耀司站起來說道。
審判長批准了,把繆馨和葉耀司叫到辦公室:“我希望控辯雙方盤問證人時都儘快直入重點,不要浪費時間。”
“好的,審判長。”繆馨和葉耀司說道。
從審判長辦公室出來,葉耀司打量着繆馨:“繆檢,果然讓我刮目相看。”
繆馨淡淡的看着葉耀司:“葉律師,我只要一個目的,就是檢控被告入罪。”
說完,她便要求去見王強東。
王強東此時情緒還不穩定,坐在監控室很狂躁,看到繆馨進來恨不得吃了她。
“繆檢察官,我已經認罪了,你爲什麼還要讓我兒子上庭。”王強東怒氣衝衝。
繆馨道:“王強東,在法庭上一樁案子不是你認罪就這麼簡單的,我身爲這個案子的檢察官有責任也有義務把案情弄清楚。”
王強東睜大眼睛:“我兒子才五歲,你讓他上庭,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繆馨聽着這話不由笑了:“沒錯,你兒子才五歲,你有沒有想過,你兒子五歲,自己父親卻被人說成是殺人狂魔,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
王強東瞬間靜下來,久久不說話。
繆馨看了眼庭警,庭警確認給王強東戴了手銬,而且這裡面也沒有可攻擊的武器,他才放心出去。
“王強東,身爲一個合格的父親,你有責任讓你的兒子知道你不是一個徹底的壞人。”繆馨繼續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繆馨出來時,葉耀司在不遠處看着她。
葉耀司還真的是第一次見繆馨這樣的檢察官,之前哥哥葉思勤就跟他說過,繆馨這個檢察官很不一般。
那時,他對她滿滿的好奇和期待,真正交手之後才知她真的很不一般。
二十分鐘後,庭審繼續。
繆馨先開始盤問:“王浩小朋友,你告訴阿姨,你今天說的話,都是真話,不會說謊的,對嗎?”
“我會說真話,小琛說的,我要說真話。”王浩點頭。
繆馨繼續問:“覺得朱月老師是一個好老師嗎?”
王浩聽着這話,腦袋低下來,頓了好幾秒才說:“她以前是好老師。”
繆馨:“怎麼好?”
王浩:“她會做蛋糕給我吃,讓我講關於爸爸的事情。我每次跟她說爸色,她都會很開心。”
繆馨:“你說她以前是好老師,難道現在不是嗎?”
王浩:“她……她擰我,說爲什麼不能讓爸爸喜歡她?”
繆馨:“她擰你哪裡?”
王浩:“她擰我的手,腰,還有小jiji。”
繆馨:“你身上所有的傷痕,都是朱月造成的?”
王浩:“朱老師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說如果爸爸喜歡他了,她當我媽媽了,就會對我好了。”
“說謊!”旁廳席上的朱夫人當場失控,“我女兒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說謊!”
審判長看朱太太已經鬧過好幾次,立即讓庭警請她下去,除非她可以保持安靜。
朱思維沉着臉,拉回太太讓她冷靜下來。
繆馨繼續盤問。
繆馨:“你有按朱老師說的做嗎?”
王浩:“我有,我跟爸爸說過,想讓朱老師做我媽媽。”
繆馨:“你爸爸答應了嗎?”
王浩不由看向爸爸,然後說:“爸爸答應了。”
繆馨:“你爸爸答應後,朱老師有對你好嗎?”
王浩:“有,可她還是喜歡擰我,有一次她跟爸爸吵架了。”
繆馨:“爲什麼吵架?”
王浩:“朱老師把媽媽所有的照顧和東西全部燒了,爸爸很生氣,把朱老師趕走了。”
繆馨:“後來朱老師還有來找你爸爸嗎?”
王浩:“有的,可爸爸根本不理她了,因爲每次都吵架的,後來爸爸還不讓我去幼兒園上學了,把我放在樓下的張奶奶家。”
繆馨:“朱老師有再來過嗎?”
王浩:“有,朱老師來過的,還把我抱走。然後爸爸找她,朱老師抱着爸爸哭。好多好多次!”
王浩說到這裡,眼淚流下來。
繆馨又請來相關的證人證明,朱月喜歡王強東,經過王強東拒絕之後不死心,多次騷擾。
王強東了一開始並不知道兒子身上有很多傷痕,因爲他工作忙,王浩四歲就自己洗澡穿衣服。他性格又比較內向沉悶,照顧孩子更是新手,其實父子關係並不是很好。
繆馨再次傳召王強東的前女友的母親,張女士上庭做供。
張女士的女兒張鳳是王強東的女友,以前在夜店裡做公關,有需要的時候也是要出場的。
張女士是不情願上庭的,但法庭傳召,她還是出庭了。
繆馨:“張女士,你認識小太陽幼兒園的老師朱月嗎?”
張女士臉色不好:“認識,我去學校接過浩浩幾次,見過她。”
繆馨:“然後呢,你們還有別的交集嗎?”
張女士:“有一天我們收到一組照片,是關於我女兒的舊照,最後變成我們一條街道的人都知道了。”
繆馨:“什麼照片?”
張女士臉色難看:“她在夜店工作照片,衣……衣服穿的比較少的時候。”
繆馨:“你是說,你的鄰居也知道這些照片了?”
張女士:“我打電話給王強東,他說他會處理。之後平靜很久之後,我去他那兒接浩浩,在門口的到朱老師和王強東的聲音。我聽到他們在吵架,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小鳳那些照片都是朱月寄的。我進門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怒吼說我女兒本來就是做雞的,還怕人知道嗎?憑什麼她那樣的濫女人,還讓王強東念念不忘。”
“我女兒是出身不好,年紀輕輕的去夜店上班,我也不怪人說三道四。她爸爸多年患病,身體不好需要錢,她纔會下海賺錢。可是這個朱老師,平時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我沒想到她當着浩浩的面就說這些話。後來我帶浩浩回家,發現浩浩身上的傷,我打電話給王強東怎麼回事?那個時候才知道浩浩被朱月虐待。”
聽到這裡,整個法庭都安靜了,連繆馨聽着覺得難受。
“審判長,我想再次傳被告王強東上庭做供。”繆馨說。
審判長表示准許,繆馨再次盤問王強東,而這一次王強東將自己的做案動機全盤托出。
他和張鳳相戀,但一開始並不是穩定的戀愛關係,後來自己生意火起來了,張鳳也不用再拋頭露面,兩個人才好了。
在他開的酒吧有一次有人鬧事,張鳳在那次打鬥中死了。王強東大概也是那次決定收心,再加上自己生意本來也不是特別好,一直在勉強堅持着。所以把生意收了全盤給了韓方,帶着兒子生活。
在兒子的幼兒園裡,他遇見了朱月。他根本沒別的想法,誰知道朱月竟是一個英雄崇拜主義者,她認爲王強東就是自己想要的英雄。開始天天給王強東發短信,噓寒問暖。
王強東一開始想過問朱月交往,可一交往才發現朱月有太強的獨佔欲,她將所有張鳳的東西收了,燒掉。會偷年王強東的手機,有一次他去張鳳的墳前祭拜了一次,她便跑去把張鳳墓碑上的遺像都劃花了。
王強東提出分手,朱月受不了變本加厲,在幼兒園就宣言王強東糾纏他,讓她痛苦不已。私底下卻給張家寄照片,全是張鳳的不雅歸類。
最讓王強東忍受至極限是他發現兒子長期被朱月虐待,而朱月已經表示過,她不會放棄他,他就是她想要的男人。
王強東將兒子放到張女士家之後,拿了一把刀去幼兒園把朱月砍死了。
繆馨聽完王強東的敘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便問:“一開始,你爲什麼不願意說出你的殺人動機。”
王強東面無表情:“人已經殺了,其他又有什麼重要。”
葉耀司開始盤問:“你之所以不願意說出你殺人原因,其實是因爲,你還是不願意影響朱月的名譽,是嗎?”
王強東微怔,沉默不說話。
葉耀司:“審判長,合議庭,我想說的是,我當事人之所以殺人是因爲被者糾纏到根本無法擺脫的重壓之下,才憤起傷人。而絕不是一開始說的,因求愛不遂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