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聽媽的,只要能救你爺爺,我們都要去嘗試不是嗎?你跟苗徐行說說,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他會同意的。”宋漫雲感覺女兒的態度已經軟化了,忙又說道,“你爺爺從小也挺疼你的,你就忍心他這麼死了嗎?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母親最後那幾句話,戳到她窩子裡去了。她真的想像爺爺就這麼死了來嗎?她不想,她當然希望爺爺能活下。
“媽,不管我是什麼想法,我都不能綁架我所愛的人,去做他不開心的事情。”一夏最後這麼說,然後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她久久不能平復自己,想到爺爺還躺在病房裡,她是真的非常難過。
苗徐行本來是給他們切水果,他端出水果來便看到一夏站在陽臺,背對着自己。她的手在眼角抹了一下,然後才轉向進來。
看到他時,她露出笑容。
“姑姑,快來啦,輪到你了。”小琛看她打完電話,立即說道。
一夏馬上過去跟小琛繼續對局,可中盤以後,本來兩個人難解難分勢均力敵的,一夏不小心走錯兩步,小琛便開始攻佔地盤,一夏一敗塗地。
“姑姑,我居然贏了你?”小琛覺得很神奇。
“恭喜你呀,小琛,你進步了。”一夏趁機去親了一下小琛的臉,小琛粉分的臉蛋看着實在太可口了。
“不要隨便親人家啦!”小琛摸摸被他親的臉道。
一夏只是笑笑,苗徐行卻從她的笑容裡看到一絲苦澀。他可以想像,一夏在她母親那兒承受多少壓力。
因爲宋漫雲給他打了電話,他自己都很意外,宋漫雲怎麼弄到自己電話的。當然自己做一夏經紀人時有在影視公司備註電話,其實他的電話也不完全是秘密。
宋漫雲在電話裡對他非常客氣:“苗醫生,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是你照顧一夏,我謝謝你啊!”
苗徐行對宋漫雲也很禮貌周到:“阿姨,照顧一夏是我應該的,不用客氣。”
“我知道你跟阿一是好朋友,而且我看你跟一夏感情也很好,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一定要答應我。”宋漫雲沒有太多的廢話,直入主題。
苗徐行已經料到她要說什麼,但還是問:“您請說。”
宋漫雲聽他這語氣,以爲他這是鬆口了,立即說道:“你也知道一夏的爺爺現在在醫院加護病房住着,他情況挺嚴重的。我聽季醫生說,你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在手術檯上還沒失手過,能不能請你替一夏爺爺主刀做手術呢?”
苗徐行聽着這話緩緩回答:“阿姨,恐怕你聽說的消息有誤,我就是幾年前一次手術失誤才封刀不再做手術。到現我還沒克服我的心裡障礙,更沒信心能明老先生做手術,只怕會讓你失望。”
苗徐行說的這話也不失禮,也是真心話,宋漫雲聽着愣了一下,立即又說:“其實你這麼厲害的醫生,又怎麼會有心理障礙,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的。”
苗徐行依然委婉的拒絕:“宋阿姨,我暫時真的沒有心理準備進行手術。再說據我所知,季醫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外科醫生,有他給明老先生主刀成功率會比我高很多。”
已經說到這份上,宋漫雲是聽出來了,苗徐行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明志昆主刀做手術了。她冷笑一聲:“苗醫生,你這明面上看着跟我家小夏感情這麼好,結果連她這樣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幫忙 ,我看你對她的感情還真要重新審視。而我們有明家,肯定也不會讓一夏跟這麼無情無義的人在一起。”
翻臉翻的很快,苗徐行不意外,聽到電話裡啪的一聲電話已經掛斷,他也只是苦笑。
現在她看到一夏這麼心不在焉,他知道肯定是她母親打了電話給她,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越跟一夏相處,他就越清楚,一夏其實是一個喜歡逞強的丫頭。不管遇着什麼事,她都會用自己驕蠻的言行去反擊以保護自己。
其實心裡的苦,也就是自己去消化。真是個傻丫頭!
明家水檀宮大火對她打擊很深,從上海趕回濱市第一天從醫院回來,她一晚上沒睡。半夜苗徐行醒來路過房間,發現她坐在牀頭,抱膝發呆。
他進房間開燈,看到一夏眼眶溼溼的,他心頭一緊過去抱住她。
“夏……”任誰受到這樣的打擊都無法平復,這一天他們剛從上海回,去認了蘇書蘭的屍體,看到蘇書蘭的屍體時一夏就崩潰了。之後警察來了,她從警察那裡看到水檀宮的照片,看到水檀宮被燒的面目全非時,她低喃說:“水檀宮真的就沒了?”
後來發生種種事情都在擊潰着她的意志,她只能咬牙死死撐着。
那一天太混亂,沒有人會去照顧她的情緒,他也只能陪着她,所有的痛她得自己去扛。明家大火對她來說真的就是一場噩夢,她奶奶的去逝又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我的根沒有了。”一夏在苗徐行的懷裡這麼說。
那句話說到了苗徐行的心裡,對一夏來說水檀宮是她隨時想逃離的地方,可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不管那個根是不是罪惡的,無論如何承載了她整個童年。那麼一個地方沒了,她怎麼可能不痛。
“再也回不去了。”一夏頭埋的低低的,“苗大哥,真的回不去了。”
苗徐行抱緊她,他沒辦法安慰她,在那一刻任何語言都是無力的。
後來真兇出來了,是葛青,一個在她家裡二十多年的幫傭。一夏有過疑惑:“葛嫂爲什麼要放火燒明家呢?是因爲我從小到大愛對她發脾氣嗎?所以她要燒明家,燒死我奶奶?可是我奶奶對她很好呀!”
“不關你的事,一夏,你聽着葛嫂會放火燒明家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苗徐行只能這麼對她說,其實具體的內情他也不清楚。
等她知道明懿居然給葛青出諒解書甚至幫葛嫂時,她很不解很不解。
明懿並沒有解釋,應該是沒空跟她解釋什麼,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繆馨給了她解釋,她選擇相信明懿,其實心裡還是有疑問。
而今天,蘇書蘭的葬禮,苗徐行看出來一夏在忍,而且忍的很辛苦。
傍晚,明懿過來接小琛。
“不管媽跟你說什麼你都不用理她,我會應付她。”明懿這麼對一夏說。
一夏表情是輕鬆的:“我知道了,大哥。”
明懿帶着小琛走了,小琛跟着爸爸都要走到門口了,突然一回抱着一夏在她的脣上親了一下:“姑姑,你今天輸給了我,這是給你的補償。”
一夏呆若木雞,摸摸自己的脣,小傢伙的脣軟軟的親着很舒服,她終於露出笑容。要知道讓小琛會主動親人,那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苗徐行也嚇了一跳,一夏被親的那下,他隱隱的還有些在意。這小鬼,小小年紀就佔他姑姑的便宜,虧自己還對他那麼好。
明懿抱着兒子走了。
“苗大哥,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一夏發現自己有點餓了,這些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什麼東西到了嘴裡都食不知味,這一刻奇蹟般的她覺得餓了。
“我看看看冰箱裡有什麼菜?”苗徐行還盯着她的脣看,沒別的動作。
“你怎麼了?”一夏覺得他這會兒的眼神怪怪的。
“夏,你過來一下。”苗徐行的眼眸顏色漸深,隱隱閃着火花。
一夏不明所以的走過去,剛靠近他,苗徐行一把勾住她的腰,然後低頭重重的吻上去,真正的法式熱吻,吻一她快喘不來氣時他才放開她。
她睜着美眸,不明白他怎麼一言不發就開吻。
“今天晚上咱們喝粥,我做幾樣小菜。”苗徐行看她的脣被自己親的紅紅的水亮亮的,總算滿意了,又柔柔的親了一下她脣角的水漬纔去廚房。
她好久才反應過來,摸摸自己的脣角,然後跟上去。
苗徐行煮了白合蓮子粥,酸辣黑木耳,宮保雞丁,西紅柿蛋湯。特別家常的菜,兩個人吃,也吃了一大半。
吃飯的時候,一夏都不說話,靜靜的吃。不過偶爾還是會擡頭看他,自己還在爲剛纔那個吻心悸着。
吃完飯,收拾完,苗徐行拉着一夏到客廳聊天。
“我想了一下,我決定重新拿起手術刀,爲你爺爺主刀做手術。”苗徐行環抱着她說道。
一夏這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苗大哥……你是因爲我……”
“一夏,你聽我說。其實有些事情早就過去了,我也已經放下了,既然放下也沒必要執着於當初的決定。我也應該重新開始。”苗徐行怕她多想,又說道。
他雖然解釋了很多,一夏不傻,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做這樣的決定呢?她心裡有些酸澀:“苗大哥,我真的不希望你因爲我違揹你當初給自己的諾言,我大哥已經說了會找好醫生給我爺爺治病。你不要這樣,我不想你因爲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