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我不會讓她見樂薇。”明懿回答,“這老貨很能生事,樂薇也不是個省心的,最好樂薇肚子裡的孩子是一祈的這件事也不要說。”
“你不怕你父親會說出去嗎?”繆馨反問。
“他不會的。”明懿對這一點倒是很有把握,“他豁出去了,爲了繆馨跟我和一夏斷絕關係,跟我媽離婚,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結果樂薇的孩子不是他的,這麼損他臉面的事情,他不會做,他甚至連我媽都不會說。”
“你對你父親倒是很瞭解?那你對明家人其他人瞭解嗎?”繆馨又問。
明懿轉頭看繆馨,見她眼眸裡一片寒意,哪裡有平時的半點溫情。
“李梅跟你說什麼了?”明懿問道。
“或許你可以去問她?反正你審人應該比我在行,你一問她就什麼都說了。”繆馨說道。
“馨馨,你今天說話爲什麼如此陰陽怪氣的,這個時候我希望我們夫妻能一條心,近來明家本來就多事。”明懿說道。
“一條心做做什麼?明家會變成這樣是因爲做了太多的惡事。你還要我跟你一條心,難道要幫着明家一起做惡嗎?”繆馨聽着他這話,壓抑的怒火立即衝出來,說話自然也不留情面了。
“……”明懿看着繆馨,她的口氣非常衝,而且幾乎是跟他針鋒相對的地步。
繆馨當然也知道自己對他說這樣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不後悔。她甚至覺得,那種無法忍受跟明懿在一個空間相處的感覺又出現了,她要強忍着才能讓自己稍微平靜一些。
明懿聽着也極不痛快,他近來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明家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他身上,他他一方面要補償那些受害者,一方面要找背後的真兇,還要防止催眠過馨馨的人再催眠她一次,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實都過的很緊繃。
他知道明家有很多惡,這是他最無力也最無可奈何的現實。他能真的扔下明傢什麼都不管嗎?他不能。他只能一件件去彌補,他其實想要馨馨能體諒他,可她已經將他歸到明家人那一夥去了。
兩個人都相顧無言回家, 一晚上兩個人都不說話。晚上雖然睡在一起,但兩個人佔據大牀的兩邊,背對着背。這是他們結婚以後,還是第一次這般。
次日明懿送她去上班,兩個人話很少。繆馨也沒說話的慾望,明懿也是。只是她也能感受到,明懿可能生氣了。她雖然不覺得自己話說錯了,但明家的事情的確跟他無關,他無端承受了自己所有的情緒,也確實很無辜。
下車的時候她本來要推門下車,本來都要下車了,她立即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我走了。”
明懿被她親的懵一下,在她馬上要下車時立即被他回來。他手強勢的扣住她的腰然後狠狠的吻住她的脣。
繆馨只遲疑了一秒便伸出手環住他的頸迴應,兩個人吻了好一會兒便說:“對不起,我昨天說話不應該那麼衝。”
“我懂。”明懿的額輕輕的抵着她的額,“我都懂。”
“我去上班了。”馨馨的聲音輕柔起來。
“嗯,晚點兒來接你下班。”明懿說。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才分開,她這纔去上班。
上午她接到明文軒的電話,明文軒居然會來找自己,實在讓她意外。
“明先生,有什麼事嗎?”明懿都跟明文軒斷絕父子關係,她也不需要對明文軒太客氣。
“馨馨,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明文軒對繆馨語意一向柔和。
繆馨實在不想見這個人,想到母親的事情,她同意了。
“今天想去看看你母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明文軒說道。
“我下午應該會有點時間,你一點來接我吧!”馨馨回答。
明文軒立即同意,中午十二點半他就來了,馨馨吃完中飯下樓上了明文軒的車。
上車後,明文軒不時的看看繆馨說:“這些年我時常會去看看你母親,她一個人葬在這裡,估計也會很悶。”
“如果是不想見到的人,他大概情願不見到吧!”繆馨淡淡的說。
明文軒聽出繆馨話中的意思,他臉上露出一絲狼狽和尷尬,他嘆息一聲道:“馨馨,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也恨我,可我對你母親是真心的。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現在對樂薇不也挺認真的嗎?”千萬不要跟她說認真這句話,會讓她覺得噁心。
一提到樂薇,簡直就是揭到明文軒的瘡疤,他極力控制住的平靜差點就崩不住了。他嘆息道:“樂薇的確是近些年來,我唯一動過心的女人。誰會想到,我玩了那麼多女人卻比一個可以當我女兒的女人給玩了。”
繆馨不說話,在她的眼中明文軒跟樂薇半斤八兩,誰也沒資格說誰。
“我有件事想問你,當年我母親爲什麼會死?背後的真相你知道嗎?”繆馨問。
“……”明文軒沒料到馨馨突然問起這個。
“當年是不是根本就找到了跟我媽媽匹配的骨髓,但最後捐助者自己反悔,你想過怎麼回事嗎?”繆馨再問。
明文軒久久沒回應,這件事應該是過去了,不應該再被提醒。
“馨馨,你母親的白血病是先天性的,很難醫治的。”明文軒艱難的說道。
“我知道,知道我母親患病後,你一直沒放棄找合適的骨髓,我謝謝你。”繆馨道,“我就想知道,有人中途給了一筆錢給捐助者,讓她放棄捐贈,你知道嗎?”
“我知道。”明文軒見她說到這份上,也只好如實道來,“我當時很震驚,明明捐助者自己同意的,卻突然反悔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宋漫雲給了捐助者一筆錢,他纔會放棄捐贈又出國走了。”
繆馨看着明文軒,他的話並不像說謊,所以他也不知道背後指使的其實是蘇書蘭。
到了墓地,明文軒帶着一個蛋糕盒子,他慢慢的打開:“這是你媽媽最喜歡吃的雲片糕,我媽年輕的時候很喜歡做雲片糕,你媽媽來我家的時候我媽媽就會做給她吃。你媽曾說,這是她童年最忘不掉的味道。現在我媽去逝了,只能去蛋糕店裡買 。”
一聽到明文軒又提到老太太,繆馨壓抑的憤恨涌出來。她想起了葛嫂說的,曾經蘇書蘭也是把寧靜雅當女兒一般疼愛,但最後以溫柔一刀逼的寧靜雅自殺。
而對自己的了母親呢?她是不是也是這樣,把母親害的如此之慘。明明有生的機會,卻那麼被剝奪了。
“也許她早就不想吃那雲片糕了。”繆馨冷冷的說。
“馨馨,這些年我確實活的糊塗,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阿一和一夏。我恨了宋漫雲一輩子,也忍了她一輩子,以爲能跟樂薇重新開始,結果我全錯了。現在家也沒有了,人也沒有了,也是我活該。”明文軒聲音裡透着濃濃的奧悔。
繆馨轉頭看向明文軒,有點意外他會這麼說話,但他的話絲毫打動不了自己。就像明文軒自己說的,是他自己活該。
“馨馨,你能不能跟阿一說說,我們始終是父子。哪有父子真的斷絕父子關係的,我也是做錯了,讓他原諒我可好?”這是明文軒思來想去的結果,到現在爲止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必須跟兒子女兒和好迴歸明家。
“你應該知道,明家內部的事情我一向都沒怎麼過問,你有什麼話都直接跟他說吧!”繆馨淡淡的回。
明文軒不意外繆馨的回答,最後只嘆息。
他凝視着墓碑上的白凝:“我也知道這個結果,你大概連看都不想看到我罷!今天能跟我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繆馨實在不喜歡他看自己母親照片時的深情模樣,冷聲道:“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先回去了。”
明文軒轉頭看她只道:“也是,你還要上班,我送你回去吧!”
繆馨是要回去上班的,她和明文軒一起走。兩個人在墓前的小道慢慢走,迎面一個穿着黑色呢絨大風衣的中年男人走過來。那男人身形高大,步伐穩健,戴着墨鏡看不清楚表情和五官。跟他們擦肩而過時,只覺得一陣疾風在耳邊滑過。
明文軒反而多看了一眼那男人,感覺覺得有幾分眼熟。
“那人像是見過的?”明文軒回頭,見那男人已經走遠,他恨不得走上前去見是不是認識。
繆馨沒多少表情,沒接明文軒的話。
明文軒最終還是沒追過去看,跟繆馨一起出墓園。
上車之後, 繆馨的電話響了。
她接了個電話,電話裡的男聲低沉:“你怎麼會在跟他在一起?”
“只是談個事情,晚點我給你打個電話。”繆馨說。
她的話一落,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阿一給你打的電話嗎?”明文軒看她在講話,便問道。
“這似乎跟您沒關係。”繆馨不打算回答。
明文軒竟也不接話,送繆馨回律政司,馨馨下車時明文軒還不死心:“馨馨,我真的希望你考慮一下我的請求。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家人不是嗎?”
繆馨冷漠的看着這個男人,一家人?她可不想跟這個人做一家人,更不想小琛跟他做一家人。她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