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活,她坐到角落裡,不時看看別人怎麼縫。
“這樣,我縫給你看。”王梅花坐到她身邊,手把手的教她。
縫鞋底還很需要力氣,鞋底很厚,要用勾針鑽進去,然後把線帶進去。一夏自己試了,她小時候上過淑女課,學過繡花。但這個跟那個很不相同,要的是巧勁兒。
她開始做的非常吃力,好在她是聰明的,掌握了訣竅便不難了。只是她縫的不快,但針線縫的非常整齊。
王梅花很意外:“不錯嘛,就是慢了一點。”
“我學過幾年的手工繡花。”一夏回答,她發現縫好一個用了二十多分鐘,這樣一天根本不可能縫夠200個。
“要是做不夠,怎麼辦?”一夏問。
“你說呢?”王梅挑眉反問。
一夏不,再多說趕緊的加快手裡的動作。
“你去繡花吧!”王梅花看她這麼吃力,便說。
“……”一夏不明她怎麼突然讓自己去繡花。
“就你這點力氣還縫鞋底,再說你不是說你學過繡花嗎?我們所有活每天都是要定量完成的,你幹那個效率高去幹那個。”王梅花說。
“好的,謝謝你。”一夏感覺到王梅花沒那麼惡意了,她自然也回報以善意。
“你完不全任務,我照樣打你。”王梅花惡狠狠的說。
一夏倒不在意,又轉去繡花。這種繡花跟她以前學的繡花也不一樣,但對一夏來說總算容易了些。
王梅花則在她旁邊縫鞋底,她力氣有,做的很熟練,不一會兒就是一個,看的一夏目瞪口呆。
“還不幹活,想捱揍嗎?”發現她在看自己,王梅花說。
一夏忙埋頭專心繡花,然後說:“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要殺我父親嗎?”
“我也沒多大的興趣。”王梅花埋頭專心裡手裡的活。
“我沒有殺他。”一夏說,“我雖然恨他,雖然怨過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但我沒有殺他。”
“哼,那你怎麼會被關進來?”王梅花冷哼一聲。
“所以我很快就會出去。”如果剛進來的時候一夏是害怕的,無助的,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消化了自己的困境,也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什麼?
王梅花這次定定的看着她,卻見她臉上散發現柔光,神色淡然的不可思議。
“我現在告訴你了原因,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進來的原因嗎?”一夏問。
“我把我男人給殺了。”王梅花回答。
一夏怔住,很是震驚看着她:“這裡不是關嫌犯的地方嗎?”
“我之前在濱山北監獄,半年前被送到這兒,下個月出獄。我判的是誤殺,5年。”王梅花說,“其實不是誤殺,我是故意要殺他的。”
“爲什麼?”一夏問。
“他把我女兒給賣了。我和他是媒人介紹的,我嫁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原來在那我們那兒開個小餐館,是個好事欺弱的主。後來跟人打架得罪了人,被人把餐館砸了。他沒了工作,每天在外面打牌喝酒,家裡的錢都被他敗光了。”
“我一直忍,直到有一天我上完班回來沒看到女兒,他說他今天帶女兒出去玩,一轉頭沒看到女兒。我瘋了跑出去找,到處貼紙貼廣告找女兒,那段時間真根本就要崩潰。後來他的朋友看不下去了,偷偷來跟我說,他5萬塊錢把女兒賣給人販子了。”
一夏聽着呼吸一窒,很難想像有人做這樣的事情,而王梅花遇到那種事會是多麼的痛苦。
“他拿到錢就進了麻將館,我追到麻將館質問他,他是不是把女兒給賣了?賣給了誰?他正贏的上手,衝我大吼一聲:反正是個賠錢貨長大以後是要嫁出去的,早賣晚賣是一樣的。我聽完這句話,腦子一熱去打他,他也很高大,力氣也很大,也開始動手打我。在混亂中,我摸到一把水果刀,直接扎進了他的脖子。”
聽完這話,一夏只覺得心裡頭堵的慌,分外的難受。
“當時的審判長是個女的,也是個母親,檢察官也同情我的遭遇,以過失致人死亡起訴我,判了5年。下個月就出去了,我可以去找我女兒,不管多久,多困難我都要把我女兒找回來。”王梅花說。
“嗯……”一夏低下頭,眼眶陣陣的發熱,她無法說王梅花一定能找回女兒。人販子拐走了孩子,誰知道他們會賣到哪裡,過了這麼多年想找回來更是難上加難。
王梅花看了一下她的側臉,埋頭專心幹自己的活。
快中午的時候,獄警過來:“明一夏,有人給你送東西。”
一夏過去領東西,是一大箱子的衣服及生活用品。
“還有,你的家人在你的賬戶裡充了二十萬。”女警說。
在這裡,每個犯人都有一個賬戶,監獄裡有小商店,可以買生活所需,也可以在自己的火食里加餐。
“警官,可以給這個號子裡每個人都加餐嗎?紅燒肉,雞腿,一碗熱湯,最好是兩葷兩素一湯。”一夏說。
女警愣了一下,這有大小姐昨天還被一個號子裡的人折磨慘了,居然要請整個號子裡的吃飯。
其他人都聽到了,不約而同的看向明一夏。
一夏很平靜,王梅花卻笑了,這大小姐倒是很聰明。
而這一天的上午,明懿很早回公司上班,他要求泛東國際和白化能源必須按在簽定的意向書中完全整合。
“明一,我就知道你不會守約定。”白嘯軍打電話給明懿。
“當你對我妹妹下手時,就應該知道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明懿聲音冰冷。
“那等着瞧吧!”白嘯軍啪的把電話掛了。
這天的上午十點,宋漫雲從警局出來,她剛出來就看到西子和謝謝。
西子走到宋漫雲面前:“宋女士,老大讓我們來接你。”
宋漫雲心怦怦的跳,心裡有些害怕。
“請上車吧!”西子面無表情的說,“老大就在車上。”
西子身後不遠處,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一聽明懿就在車上,宋漫雲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可是轉念一想,現在沒什麼可怕的,她只要堅持自己所說的,就不用害怕。
車門一打開,果然看到明懿在車上。一對上明懿的眼睛,宋漫雲真的就怕了。
“上車吧,宋女士。”西子在她身後說。
宋漫雲只好坐上車,坐到明懿的身邊,神情不自然的說:“阿一……”
明懿沒回應,臉色始終陰沉,西子和謝謝上車後,他便說::“開車”
這是要去哪兒?宋漫雲很不安,車內的氣壓很低,誰也不說話,明懿沉着臉,讓她如坐鍼氈。
直到車子停下來,謝謝和西子及謝三都下車,他們下完車立即關上車門。
宋漫雲大氣都不敢喘,她看着兒子,然後說:“阿一,你妹妹的案子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她、她是因爲自衛才殺人的,這種肯定是無罪的,對吧?我知道,你肯定會救出她來的。”
“真的是一夏拿刀刺殺了明文軒。”明懿問。
“是,是啊……”阿一的眼神和臉色太恐怖了,讓也說話都不由的結結巴巴的。
“明文軒怎麼會突然拿刀來殺你呢?”明懿問,“而且他壓根沒能力殺人,誰不知道他雙手是廢的。”
“當時情況太混亂了,誰也沒想到後來會發展成那樣。”宋漫雲說。
“宋女士,現在明文軒已經死了,一夏的爲人我很清楚,她不會殺明文軒。如果讓我知道你謊,到這一刻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過。”明懿低聲說。
宋漫雲以前要是聽到這樣的話,肯定要跟明懿鬧,可此時明懿的臉色太嚇人了,氣勢逼人到身體有點泛軟。她說:“我……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傷害一夏啊。”
“最好是這樣。”明懿不相信她的話,但眼下也沒有確實的證據,一夏還沒錄口供,他暫時不動她。
“你下車吧,外婆知道明家的事情了,非常着急和擔心,你先去安撫好她老人家。”明懿說。
宋漫雲點點頭,去開車門,果然已經到了宋家門口。她的腳步微微有些遲疑,然後深呼吸一下,緩緩的進去。
謝三走過來,明懿便說:“找人24小時看着她。”
“知道了老大。”謝三回答。
謝謝和西子上車,西子便說:“老大,我們張羅了很多關係,暫時先給三小姐在看守所裡的生活用卡充了錢,這樣她在裡面不會太難受。但是警隊那邊,對何時再提審三小姐,仍沒有消息。”
“律政司張檢那邊,對這個案子也特別的重視,但是律政司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張檢今天上午去了一趟法院。”謝謝說
“開車吧。”明懿臉色陰冷難看,說道。
謝三立即開動車了。
下午一點,苗徐行從機場出來,明懿親自來接。
他已經知道一夏發生的事情,他臉色陰寒的可怕:“明一,你也不是無所不能,怎麼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明懿握緊方向盤,不接話。
苗徐行冷聲說:“送我去警局,我要馬上見到一夏。”
明懿仍不說話,他也想很快見到一夏,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上部 前世今生,誰是誰的劫? 第416章 沒做過的事情絕不承認
苗徐行直接打電話給H國在國內的大使館,要求司法保護,他是H國王子,明一夏是她的未婚妻,王子的未婚妻涉嫌刑事案,爲什麼案情發生後不審問就直接進看守所在押?他對國內的司法程序表示嚴重的不滿和質疑。
苗徐行到了警局,牛玉田親自來接。
上午他接到上面的電話,把他狠狠的罵了一通。
“你知道明一夏是濱市名人,就該按司法程序嚴格辦事,怎麼能讓抓住這樣的把柄。現在H國的王子通過大使館提出這樣的質疑,你讓我怎麼解釋?你還想不想幹了!”
聽着這樣的責罵,牛玉田心虛的很,白嘯軍是他的舊戰友,他說希望讓明懿難受難受,心想不過小事一樁,所以才讓下面這麼做。
誰會想到這位明小姐居然還認識H國王子,從上而下施壓,他立即下令讓王鐵青給明一夏提審。
所以苗徐行和明懿趕到警局的時候,牛玉田便笑着說:“明先生,班尼王子,我們今天下午會提審明三小姐,至於取保候審會把相關的財料提交到律政司,由律政司決定。”
“牛局長,希望你們警局拿出效率來。“明懿說。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牛玉田說。
在看守所,這個中午整個監號裡的女囚吃了一頓有始以來最豐盛的午餐,那個瘦弱女人咬吃着雞腿,不時拿眼看一夏,卻見明一夏望着那一盤豐盛的午餐發呆,似乎沒有吃的樣子。
王梅花走過來,看她一動不動便問:“你怎麼不吃。”
“捨不得吃。”一夏說着幽幽的笑了。
捨不得吃?王梅花很驚訝:“你吃過的山珍海味應該不少纔是。”
“是啊,但那些山珍海味都沒有這根雞腿來得珍貴。”一夏道。
“你不吃東西,下午沒力氣幹活完成不任務,當心我揍你。”王梅花惡狠狠的說。
一夏笑,動手吃東西。這一頓她反而吃的很少,甚至覺得那肉膩味的很,她咬了幾口便罷手不吃了。
剛吃完飯,女警便過來大聲叫一夏的編號:“你出來。”
一夏倒也不意外,她跟着女警出去,當她出去時回頭看了一眼監號,跟王梅花的目光相遇,她淺淺一笑跟着出去。
她被戴上了手銬,坐上了押送車。要押送回警察局。
“這是要提審我了嗎?”一夏問。
“不知道。”女警面無表情。
一夏也不再問,安安靜靜的坐着。
果不其然,這是要提審她了,她被推進了審訊室。
“坐好。”女警按住她,把燈打開,當下就刺痛了她的眼睛。
不一會兒王鐵青帶着兩個女警進來,坐在她的對面。
“明一夏,接下來我們有問題要問你,請你如實回答。”女警問她。
“好。”一夏點頭。
女警:“你昨天也就是2009年3月15日上午十點,到了你母親的公寓,對不對?”
一夏:“對。”
女警:“當時發生什麼了嗎?”
一夏:“我事先接到我母親宋漫雲的電話,她說我的父親明文軒要殺她,因爲他們已經離婚,而且之前經常爭吵所以我不想理會,我讓我媽報警。我掛了她的電話,誰知道她又打來,我在電話裡聽到明文軒的聲音,那聲音好像他真的要殺我母親。我真的擔心我母親會出事,所以臨時決定過去看。”
女警:“你到了別墅發生了什麼?”
一夏:“我看到客廳很亂,我叫我母親,她正好跑出來,明文軒在她身後追着,叫嚷着要殺人。我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女警聽到這裡,看了眼王鐵青,明一夏說的基本跟宋漫雲一致。
女警:“後來呢?”
一夏始終冷靜:“他們倆個在糾纏,宋漫雲躲到我身後,明文軒揮着刀過來,我用手去擋,他的在我的手上割了一刀。我斥責他,結果我母親宋漫雲又跟他對罵起來,他們情緒都非常的失控,用詞也極爲難聽。明文軒受不得激,又要來刺我們時,我們躲過去了,他反而不小心的把刀弄掉了。”
“宋漫雲此時撿起了刀,跟明文軒對峙。在糾纏中,明文軒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玻璃要去扎宋漫雲,兩個人撞在一起,等我回過神來時,那把扎進了明文軒的腹上。”
一夏這話說出來,女警和王鐵青互視一眼。這就有意思了,母女倆說的話剛好相反。
“之後宋漫雲突然把明文軒腹上的刀拔了出來,找了一塊毛巾擦一下刀柄突然塞到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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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聲說,一夏你看到了,是你父親要殺我,是他要殺我的。你一定要幫我,如果我出事,你大哥一定不會管我。但是如果你出事,你大哥一定會救你的。”說到這裡一夏的眼眶微微泛紅,此時此刻母親這些話時的神情還在她的腦海中異常的清晰,昨天夜裡更是一遍遍在她耳邊迴盪,她繼續說,“我當時嚇懵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讓我握緊了那把刀。我讓她撒手,她就是不撒手。”
“那時明文軒沒死,他爬了起來,然後說:救我,救我。我回過神來,我對宋漫雲說,媽,他活着,你鬆手打120,他還活着。結果,當明文軒走過來時,她突然鬆開了我的手,我還不明白我媽是什麼意思,明文軒突然撞到我身上,那把刀再次扎進了他的身體。”
一夏說完,王鐵青本來低頭聽着,這會兒擡頭看她,他跟明一夏四目相對。她的眼睛清澈無僞,似乎不像是在說謊。
“在兇手上找到三組指紋,有兩組指紋模糊的根本不能辯認,我們試圖還原,跟宋漫雲和明文軒的指紋不能完全匹配。”王鐵青說,“但是刀鋒上有你血漬的DNA,也有你父親的DNA。刀柄上,只有你的指紋是非常清晰可辯的。”
“我說的是真相。”一夏回答,“我沒有殺人,我也沒想過要殺任何人。”
“你父親明文軒致命是因爲第一刀刺破了他腹部的大動脈導致他失血而死,那刀真的不是你刺進去的嗎?”王鐵青問道。
“不是。”一夏搖頭,她意識到什麼,便問,“我母親指認第一刀是我刺中我父親的腹部的,是嗎?”
王鐵青沒有說是,但也等於是默認了。
“我要求見律師。”一夏一點不意外,昨天晚上她腦子裡過了一遍遍兇殺發生的場景,她已經很清楚母親的意圖了,“我沒有殺人,沒有。”
王鐵青道:“如果我們確認證據確鑿,提交到律政司對你落案起訴後,自然會讓你見律師。”
一夏不說話,眼下事情已經發生,她能做的就是把真相說出來,其他的無能爲力。
“眼下所有的證據對你都不利。”王鐵青緩緩的開口,“兇刀上只在你的指紋是可以辯認的,明文軒的衣服上也找到你的指紋和皮屑。種種證據,都告訴我們你是兇手。明一夏,如果你認罪,基於現場種種條件,你起訴的罪名應該是過失致人死亡。加上你事後有相救行爲,認罪態度好的話,判刑可能在三年以內。如果你不認罪的話,情況可能不一樣。”
“我沒有殺人,所以我不會因爲任何罪刑坐牢。”一夏一字一字的強調,她不可能承認她根本沒做過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
王鐵青目不轉睛的看着明一夏,對旁邊的女警說:“押明三小姐去拘留室。”
一夏聽着這話,不由笑了:“我還以爲要押我去看所守呢?”
王鐵青一陣的心虛,明一夏進來時他就看到她臉上的紅腫的傷痕,顯然是在看所守吃了苦頭。
“三小姐,想去看守所嗎?”王鐵青揚眉。
“無所謂,現在對我來說,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不是嗎?”到現在,她沒什麼可怕的,在哪兒她都能接受。
王鐵青一怔,似乎不想到這位三小姐居然能這麼坦然鎮定的面對。
明一夏被帶走之後,女警便問王鐵青:“王隊,你覺得她們母女倆誰說的是真的。”
“我們覺得其實沒用,最後是看證據。”王鐵青回答的若有所思。
明懿和苗徐行都在警局等,等王鐵青對一夏提審問。
審問完,王鐵青就接到電話,讓他去局長辦公室。他知道明一夏的案子很受關注,局長會關心非常正常,他拿着東西去局長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便看到了明懿和苗徐行。他在心裡冷笑,看到他們似乎也不用覺得意外。
“牛局,您找我有事情嗎?”王鐵青說。
“明一夏提審完了嗎?”牛玉田問。
“已經提審完了。”王鐵青感覺到四道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局長,你還有客人,那我先出去了。”
“牛局長,既然已經審問完了,我要求立即保釋我妹妹明一夏。”明懿開口道。
“明總,取保候審的申請我們已經收到了,會提交律政司審查,等律政司審覈完成之後有結果,會告訴你的。”王鐵青說道。
上部 前世今生,誰是誰的劫? 第417章 她承受的是明家的罪惡
明懿聽着這話,淺淺的笑,看向牛玉田。
牛玉田只覺得背心一冷,:“鐵青,你給張檢掛個電話,趕緊把材料送過去。”
王鐵青對明懿素來反感,現在覺得這個人更是討厭,仗着自己有權有勢便玩弄司法,把警察和律政司當擺設嗎?這次,他會讓明懿知道警察不是讓明懿隨意擺弄的!
“好的,牛局,我立即送材料去律政司。”王鐵青說完轉身就走。
明懿和苗徐行坐着沒動,苗徐行道:“牛局長,我可以見見我未婚妻嗎?”
“這個真的不可以!”牛玉田立即說,“苗先生,這樣我真的就爲難了。你也知道這個案子現在全國關注,按照規定調查和審判期間家屬是絕對不可以見犯罪嫌疑人的。您要是去見了嫌疑人,我這個局長真的不用做了。”
苗徐行臉色極難看,握緊了拳頭。
“這樣吧,已經提審完,估計明三小姐馬上要押回看守所,我現在送你們出去,要是在走道不小心遇到那就是意外嘛!”牛玉田不敢得罪他們,忙說道。
明懿和苗徐行勉強接受了,便起身跟牛玉田走。
一夏本來在關押室,門打開,女警站在門口:“明一夏,我送你去看守所。”
她聽着這話,沒有遲疑緩緩站起來,女警押她出去。
此時一夏穿着明懿託人送過來的一件暖黃色羊毛外套,她的頭髮本來就很短沒戴帽子,素顏臉色有些慘白。手上戴着手銬,跟在女警後面。
在她還沒有注意的時候,苗徐行和明懿跟着牛玉田過來。
一夏像意識到什麼,猛的一擡頭,便遠遠的看到苗徐行和明懿迎面而來。她腦子睡意一片空白,下意識是想躲,她不想自己這個樣子見苗徐行。
“別老動,老實點。”女警立即呵斥她。
她很難堪,她心裡上驕傲的防線在一點點的崩塌,這一刻甚至比她剛進監號被那些女犯時還難堪,因爲她最醜最狼狽的樣子被她最崇拜最心愛的男人看見了!
苗徐行從她出現在樓道那邊便看到她了,看到她時她的眼睛就沒辦法移開,心更是被塞了棉花一個透不過氣來。他捧在手心裡的夏,他的公主,他最心愛的女孩兒卻被冠上那樣的罪名,還要如此被人呼呵。他有一個衝動,只想拉着她立即離開。
當一夏走過了,他看到明一夏臉紅腫的時候,怒火再也遏制不住:“牛局,你們局裡難不成還會動用私刑嗎?”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牛玉田怕死了這兩尊大佛,忙說,“估計是在看守所給傷的,我讓人給她上點藥啊!。”
老天爺,讓她消失吧!一夏的自尊心如被壓死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怎麼可以這個樣子見到他。他怎麼能出現在這裡,讓這樣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她低下頭,不再看他。
“局長。”女警看到牛玉田立即停下來,拉住一夏呵斥她。“別動。”
“嗯。”牛玉田看了眼明一夏。
“這……明……犯人臉上的傷怎麼回事啊?”牛玉田問。
“我也不知道,從看守所押她過來,她就這樣了。”女警回答,“估計不老實,在看守所被教訓了吧!”
這樣的情形很正常,見怪不怪。
這話苗徐行和明懿的臉色都難看到極點,兩個男人一時間讓樓道的氣壓變得極低極低。
明一夏都不敢看大哥和苗徐行的臉,可是她卻能感受到苗徐行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緩緩的擡頭,對上苗徐行的眼神,不由的眼眶一熱。
經過了昨天晚上之後,一夏認爲現在對她來說沒什麼可怕的。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所有的事情,她卻沒想到會見到苗徐行。
見到她,所有的心裡防線立即瓦解。在昨天之前,她對他日思夜想,只想跟他見面。可是昨天之後,她只願自己永遠不要再見到他,不要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
而對苗徐行來說,眼前的一夏讓他心痛的幾乎窒息,在見到一夏的前幾秒他是忘記呼吸的。
只不過一個晚上,只有一個晚上一夏就被折磨成這樣,他怎麼可以再讓她進去。
“等一下……”苗徐行大聲的說。
一夏看到了苗徐行的神情,她瞬間也讀懂了他所有的情緒,她緩緩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後緩緩的搖頭。
苗徐行看到她的反應,眼眶紅了,他不曾見過這樣的一夏,她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堅強,比任何時候都坦然。
“你們先走吧!”牛玉田知道這兩尊大佛不好有惹,趕緊的對女警使了個眼神。
“好的,局長。”女警看了眼明懿和苗徐行,押着一夏往前走。
苗徐行的眸光隨着一夏的移動,看到她手上還銬着手銬時,他深深被刺痛了。
一夏挺直了腰背,跟着女警往前走。
明懿和苗徐行從警局出來,兩個人上車時都久久沒說話。
“shit!”苗徐行最後低咒一聲,“不能讓一夏呆在那兒,不可以。”
“我會往看守所那兒打好招呼,她不會在裡面再受苦。”明懿說。
“明一,明家所有的罪惡和懲罰爲什麼都讓一夏在承受?”苗徐行眼眶裡漲着紅血絲,他從爲曾這麼失控過,也從來不曾如此崩潰過。一夏剛纔那模樣還在自己眼前,在他心裡砸了一個大洞,這一刻連他都開始痛恨明家,痛恨眼前的老友。
他更痛恨自己,如果自己早點回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明懿沉默,很深很深的沉默。
而這一天下午,繆馨去見了白嘯軍,白嘯軍不肯見她,她在他家門口等着,必須要見到他。見到舅舅,繆馨目不轉睛的看着白嘯軍,不說話。
“你知道你肯定要怪我,我沒有違背承諾,答應你之後我都沒有跟寧偉澤聯繫。”白嘯軍說道。
“可是你卻對一夏落井下石。”繆馨低吼道,“舅舅,你自己也說過,明一夏跟明家的事情沒有關係,你不會對她怎麼樣?可是現在呢?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比起當年白家所承受的,明家現在所承受的都不算什麼。”白嘯軍冷笑。
“可是明一夏是無辜的。”繆馨都要崩潰了,一夏在她心裡其實份量很重,她和一夏從小一起長大,有一段時間還在一個房間住着。
她雖然經常欺負自己,可終究還是有感情的,想到一夏所承受的她非常有難受。
“馨馨,爲什麼你永遠在爲明家說話?你不要忘了你媽是怎麼死的,你爸爸是怎麼死的,我們白家是怎麼家破人亡的。”白嘯軍說。
“可那都跟明一夏沒關係啊!”繆馨憤怒的大聲吼。
“那隻能怪她姓明,明懿總以爲自己掌握了大局,以爲他贏定了,把我耍了一次又一次,明家人吃一次鱉,就受不了嗎?”白嘯軍反問。
繆馨看着白嘯軍,像是看陌生人。
“所以你故意告訴明文軒,當年我媽跟我爸在一起是宋漫雲撮合?”繆馨說。
“沒錯,這也是事實,他有權知道真相,知道那個他娶了十幾年的老婆的真面目。她處心機慮的要嫁給明文軒,害死了凝兒,自己緊接着又出軌。這種女人,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白嘯軍說。
“可是據我所知,我媽和我爸當年私奔,也多虧了你的幫忙。”繆馨說。
“馨馨,你現在是完全站在明家那一邊嗎?”白嘯軍問。
繆馨搖頭,不住的搖頭然後說:“舅舅,我從來沒有站在明家一邊,我跟你一樣痛恨明志昆。可是,那都不關一夏的事情。”
“明一夏殺死他父親我也是意外,只能說是明家人自己作死。”白嘯軍說道,“馨馨,到現在爲止發生的很多事都是明家人自己作的,跟旁人無關。”
“可是這次一夏的事情卻跟你有關……”馨馨冷冷的說。
“我只是打了一通電話,僅此而已。”白嘯軍說,“但是你知道嗎?明懿現在要白化能源和泛東國際整合,他先食言了。”
馨馨現在根本不關這些事情,她只想救出一夏,其他的金錢權勢她不關心,也不想去摻和。
“從今天開始,你和明懿的事情我不會再過問,也不會再管,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舅舅,我請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因爲報仇要站在被告席上,外公外婆,我爸和我媽會開心嗎?”說到這裡,纔是馨馨真正難過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天。”
“明家不完蛋,我永遠不會甘心。”白嘯軍說。
“爲了明家賠上你自己真的值得嗎?白家還有人,你真的要白家斷子絕孫嗎?”繆馨含淚反問。
白嘯軍神情一凜,看着繆馨不說話。
“算了,好嗎,舅舅,算我求你。咱們過點平常的生活,重新開始,不是比什麼都強嗎?”馨馨拉着白嘯軍的手臂請求。
“現在明家還不夠慘嗎?明文軒死了,明文軾還在牢裡,明一祈被當成瘋子關在精神病院,明一夏要受到殺父的指控。這對明志昆來說,難道不是已經最大的報應嗎?我求求你停手,放過一夏,她承受的已經太多了,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她跟我一樣大,她不應該承受明家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