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來這裡本來就是違規的,一夏很清楚現在多少眼睛盯着自己這個案子,她不想連累他受人苛責。
苗徐行仍抱緊她,他要是衝動一點,現在強勢一點是可以帶走她的。他不想把她留在這兒,一點兒都不想。
“怦怦怦!”敲門聲又響起來了,提醒着兩個人溫情的時刻要結束了。
“苗大哥,你走吧!”一夏再試着去推男人,想從他身上起來,可苗徐行抱自己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推不開他。
“夏……”
“嗯。”
“其實我比你想像的更需要你,所以你絕不可以有事,我一定會讓你平安而且清清白白的離開這個地方。”苗徐行說完,擡頭凝視她。
一夏凝視着他,他的眼眸中滿滿的依戀,她一直以爲她需要他多一些,愛戀他多一些。她不是懷疑他不愛自己,他當然愛自己,她知道的。可是他們之間是她先開始的,而且她覺得自己不夠完美的苗大哥去全心愛。
聽到他說這番話,她心裡又是震驚又是甜蜜。
她抱緊他,用力的吻住。
兩個人再次瘋狂的親吻,吻着氣喘噓噓的,她在她的脣角說:“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一點兒都不怕。”有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滿滿的力量,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怕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來,而且這次比之前都要急切很多。
“你走吧,好不好?”一夏這次想要推開他站起來,他鬆開了他。
苗徐行握住她的手,然後去開門。
過來敲門的是看守所的所長,他堆着笑容說:“苗先生,咱們得走了。”
“陳所長,我希望我未婚妻在這裡能得到舒服一點的對待。?”苗徐行說。
“苗先生不說我也知道怎麼做,您就放心吧!”陳所長看了眼一夏,示意身旁的獄警帶一夏離開。
一夏要跟獄警走,但苗徐行仍握着她的手,她眸光泛出水霧,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想讓他鬆手。
苗徐行最終還是鬆了手,眼睜睜的看着一夏被獄警帶走了。
回到監號,他們又要開始勞動,王梅花見她眼睛都紅了,便問:“你哭了,不會有人逼供了吧!”
“沒有啊!”一夏現在心情好着呢,連一會兒要開始工作任務讓她都覺得沒什麼。
“嘴巴也是腫的。”王梅花一臉的狐疑。
一夏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不回答,專心工作去了。
次日,著名法治頻道在官博上登了一篇文章,引起了軒然大波。法治主持人特意電話採訪了負責明一夏殺父案的檢察官張檢。
主持人:張檢,據大家所瞭解,明家三小姐,著名影星明一夏涉嫌殺害親生父親明文軒一案,警方一開始是以過失致人死亡罪提交律政司的,爲什麼您會以故意殺人重新發回警方偵察呢?“
張檢:這案有三大疑點,其一:案發現場的兇刀上有三組指紋,只有其中一組指紋是清晰的,那就是被告人明一夏的指紋,另外兩組指紋還在修復中。在指紋沒有修復成功前,案情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其二:此案的嫌疑人明一夏及目擊證人及死者明文軒的前妻供詞完全相左; 其三:明文軒無殺人能力這件事現在濱市無人不知,以防衛過當論過失殺人完全說不通。
主持人:張檢的意思,明文軒被殺一案另有其人?
張檢:再沒有查清楚事實真相前,先不做任何論斷。
這篇文章不僅僅將張檢察官的論點全部羅列出來,還從當下的法理及司法判例去詳細的推敲這個案子。
繆馨看到這篇文章很震驚,據她所知,張檢這人非常低調,更不會就還在偵訊的案子就做任何採訪。這麼高調,是第一回。
這天開完會,收拾東西的時候繆馨還問:“張檢,我看到你的採訪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對這個案子有另外的判斷。”
“並不是。”張檢搖頭,“這個案子太受關注,接受採訪一事我問過楊檢,他表示同意。主要是明一夏是名人,太受外界關注,向公衆公佈調查進展情況很有必要。否則,案子發展到現在,一直沒有正式落案起訴,公衆也會存有疑問。”
繆馨點點頭,她想了想便說:“張檢,排除明一夏是我小姑這一點來說,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她不會殺人。如果以她的供詞做真相還原,從這個角度去調查,也許會有別收穫呢?”
張檢凝視繆馨,便說:“我今天下午會再去看守所提審明一夏。”
這天下午,張檢察官再次提審明一夏。
明一夏的氣色明顯好很多,張檢察官神色也溫和許多。
“張檢,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
張檢察官道:“我這裡多了一名新的證人,名叫程律。他可以作證,你曾經試圖殺死自己親生的母親,有這回事嗎?”
明一夏臉泛白,沒說話。
“也就是去年12月在海天俱樂部,你曾經跟你母親宋漫雲產生劇烈的爭執,甚至砸破酒瓶要殺她,有這件事嗎?”張檢問。
“……”一夏呼吸困難,久久不說話。
“警方去俱樂部調查過,俱樂部的經理也可以做證,你用酒瓶砸傷了程律的頭部,還揚言要殺死這對狗男女,要不是當時俱樂部經理及工作人阻止,你是不是真的會殺人?”張檢察官問。
“當時我情緒很激動?”一夏回答。
“爲什麼情緒激動?”張檢問。
“因爲……因爲當時我母親說我不是我父親的親生女兒,程律則自稱是我的父親。而且程律很早之前跟我母親有私情,看到他們在一起我纔會失控。”一夏回答。
“所以,你非常在意你不是是明文軒的親生女兒?還是說你無法忍受自己可能是母親偷情而生下的私生子?只要提到這一點,你就會失控。”張檢察官問。
“我的確不能忍受自己可能是我母親CHU軌而生下的孩子。”一夏回答。
張檢:“爲此,你兄長還曾經驗過你和你父親的DNA。”
“對。”一夏點頭。
到這一步,她內心裡最隱私的地方已經赤果果的在外人面前,再也沒有什麼可遮體的。而這一刻,她竟覺得坦然了。
“案發當天,你父親是不是也說過你不是他親生女兒的話?”張檢察官問。
一夏點點頭:“他一直都不相信我大哥的親子鑑定報告。”
張檢察官注意着一夏的神色,又說:“有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你大哥明懿的親子鑑定報告是真的,這次給你父親做屍檢時,也驗過你和他的DNA,你們是親生父女。”
“……”一夏沉默,曾經她非常非常在意這一點,她素來驕傲慣了,不允許自己的身世有那麼不堪的污點。現在完全證實了,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所以當時當你父親再度懷疑並且篤定的說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時,你對他生了殺意?”張檢問。
一夏聽着這話問話,立即擡頭看張檢察官。
“張檢察官,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一夏神情一凜,認真回答,“便是去年在俱樂部,看到我母親跟程律在一起時,我真正意識裡也沒有想過要殺人。我當時很憤怒,很生氣,也的確弄傷了程律,可是我沒想過要殺他們。就算後來沒有經理阻止,我也不可能殺人。”
“我看了資料,你的父親和母親對你都很不好。從你出生到現在,你的私人財產一直由你親生母親宋漫雲掌管,你母親生活所有花費甚至她填補到宋氏運營裡的資金都是從你的私人賬戶出,你負擔你母親所有的花費,直到去年12月你才全部收回來自己管理。另外,你跟你父親的關係也一直不好,甚至差到你和他斷絕父女關係。如此對你無情無義的父親和母親,你動手殺父,把殺人罪名推到親生母親身上,無可厚非。”張檢察官說。
“檢察官,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一夏問。
張檢察官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問。
“你覺得殺人一個是兒戲嗎?”一夏反問,“你偵察過很多案子,肯定也看過很多生離死別,一個人的生死真的只需要無可厚非四個字便可以解釋的嗎?”
“殺人當然不是兒戲,故意殺人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張檢察官回答。
“我親眼感受到我父親的生命在我面前一點點的流逝,我有請求他,不要死。那一刻只要他不死,我願意原諒他過往對我做的種種錯事。”一夏眼泛淚光,“在生死麪前,恩恩怨怨似乎無足輕重,生死麪前,人也是那麼的軟弱和無能。我,從來不想去左右。”
“……”張檢察官坐着沒動,目不轉睛的凝視着一夏。
“至於我母親,我依然會負責她的一生,但我不會縱容她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明一夏繼續說,“張檢察官應該認識繆馨,她也是檢察官,從小我最看不慣她,她有股子臭脾氣,有一套我一直不太明白的原則,但我現在似乎有點懂她了。”
張檢察官深深的笑了,他合上文件,意味深長的說:“明三小姐,你跟你哥哥真的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