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昆回頭,看到黑暗中站着一個纖瘦的身影,他僵直着身體,一動不動。
那女人拿着輪椅過來:“坐這兒吧,你會少受得苦。”
“幹嘛對他這麼好?”寧偉澤不滿。
“我不想浪費時間。”女人低聲說,“要教訓他,有的是時間,不需要這麼浪費。”
寧偉澤沒再反對,自己施了力讓明志昆坐上了椅子。
“你推他。”女人說。
寧偉澤竟沒有違抗這個女人的命令,推着明志昆往前走。
那女人站在寧偉澤身後,走路幾乎沒有聲音,連呼吸都非常非常的輕,彷彿黑暗中冰冷的一抹幽靈。
明志昆從聽到那女人的聲音便害怕的縮緊了身體,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這是濱市往前密縣郊區的一個墓園,墓園年份較長了,幾乎有些荒蕪了,現在很少人會來這裡。
剛被進去,明志昆便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他不由的問:“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帶你見兩個人。”寧偉澤說,“你可以好好想想,你這一生做了多少虧心事,又有誰便是你下了地獄不敢見的。”
明志昆整個人都懵住了。
“還是說你一生壞事做太多,仇人太多,一時想不起來。”寧偉澤笑容森冷的說道。
“你們這麼做,也是犯法了,這麼多年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這麼個人,半條命已經進了棺材,何必如此。”明志昆哭着求饒。
“若是有生之年不能讓你受到懲罰,便是苟活又有什麼意思?”女人說。
明志昆聽着大哭,身體哭的幾乎抽搐。
另一方面,明懿已經回到家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他一直在等着,等着寧偉澤的電話。
繆馨推開書房的門,見他還是那個姿勢一動沒動,她走過去:“一會兒偉澤打電話給你,讓我跟他聊一聊吧!”
“不要。”明懿看向馨馨,他握緊繆馨的手,“馨馨,這件事你絕對不可以參與。”
“我跟寧偉澤多年的朋友感情,他說不定會聽我的。”繆馨說。
“誰都不要參與,誰都不要。”明懿剛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立即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信息他起身:“我走了,你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
繆馨很想跟過去,可是看明懿這樣的眼神,他很堅持她不要參與,她只能聽他。
明懿收到的只有一條信息:“密縣六道墓場,你和明一夏兩個人來。”
其實明懿可以報警,可以帶很多人,如果他理智的話,他可以這麼做。但是他沒有,明家欠了別人太多,該還的總需要還。
“大哥,我跟你一塊去。”
一夏看到明懿下來,立即說道。
“不可以。”苗徐行立即不同意。
明懿看着妹妹,又看了眼苗徐行,他點點:“你跟我去吧!”
“不可以。”苗徐行攔住,“我跟你去,一夏你留下。”
“徐行,這是明家的事情,不關你的事。”明懿說,“你放心,我會保護一夏。”
“不可以。”苗徐行握住一夏的手腕,“一夏不可以去。”
“苗大哥,我大哥在我身邊,他會保護我的。”一夏立即說,“你放開我。”
“不可以。”苗徐行仍非常的堅持,“你一個女孩子,跟過去也沒用。”他不明白,明懿爲什麼要帶一夏去。
“我是明家人,我承受了明家很多的罪責,我要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有責任去面對這一切。”一夏堅持的說。
苗徐行凝視着一夏,眼前的一夏似熟悉又似陌生,彷彿跟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小公主完全不一樣了。
“放手好嗎?我一定要去。”明一夏想把手抽回來,態度無比的堅決。
“……”苗徐行最終鬆手。看向明懿,“明一,如果一夏出了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明懿握住妹妹的手,什麼話都沒說,兄妹倆走了。
繆馨在樓梯口全看到了,她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明懿和明一夏兄妹倆上車後,明懿開車,將手機給明一夏看。
看到這條信息,明一夏便問:“是那個寧偉澤發來的嗎?”
“沒錯,應該是他讓人綁架了爺爺。”明懿說。
“要不要先報警。”一夏問哥哥。
“先不用。”明懿回答,“我們去了那兒再說。”
一夏沉思:“其實爺爺做了那麼多壞事,那些人要報復,似乎也沒錯的……”
明懿轉頭看向妹妹,暗暗吃驚妹妹說這樣的話,沒有立即接話。
六道墓地,明志昆被推到一個墓前,寧偉澤毫不客氣的將明志昆拖下輪椅,讓他跪在了個墓前。
“你知道這是誰嗎?”寧偉澤說着拿出一個手電筒射在墓碑上。
明志昆一擡頭,便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一張清秀美麗的臉。他臉一白,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記得她是誰嗎?”寧偉澤問。
“靜雅……”明志昆低喃了一聲,別過臉不敢看。
“你還記得她?”寧偉澤糾住他的頭髮,不讓他迴避,“你還記得,你對她做過什麼嗎?”
“我……”明志昆兩行清淚落下來。
“當年她是那麼年輕的漂亮,她應該有美好的人生,只是倒黴的被你看中了,便被你們夫妻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最後還要自殺慘死,你記得嗎?”寧偉澤說着糾着明志昆的頭砸在墓碑上。
“我錯了,我錯了。”明志昆疼的大叫,一遍遍的求饒。
“錯了,一句錯了就可以這麼算了嗎?”寧偉澤此時化身爲判官,臉色黑沉的可怕,抓着明志昆的頭一遍記的撞着墓碑。
他們身後的那女人,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冷冷的漠視這一切。
“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明志昆被寧偉澤撞的連認錯的力氣都沒有了,呼吸也變得低微。
“別讓他就這麼死了。”後面的女人開口說。
寧偉澤聽着,這才停下來。
明志昆無力的跪趴在墓前,只說:“你們要怎麼樣?要我怎麼做,纔可以贖罪?”
“怎麼,現在就受不了嗎?”寧偉澤低頭說。
“我把命給你可以嗎?我把我的命給你們。”明志昆說。
“沒那麼簡單,想死,沒那麼容易。”寧偉澤說。
“那你們要怎麼辦?”明志昆低聲求饒。
“現在,你在他們面前說,說你明志昆是豬狗不如,假仁假義,喪心病狂,人面獸心之輩。你跟她認錯,你錯了,你大錯特錯。”寧偉澤說。
明志昆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他被寧偉澤再次糾起頭髮,在桔黃色的光線下,墓碑上寧靜雅的面龐無比的清晰。他腦海中浮現出那張鮮活的臉蛋,他有力無力的說:“我明志昆是豬狗不如,假仁假義,喪心病狂,人面獸心之罪。我錯了,我對你做錯了,我跟你賠罪,對不起。”
“你明志昆將不得好死,妻離子喪,你的子子孫孫都將爲奴爲婢,永世不得翻身。”寧偉澤繼續說。
明志緊繃繃聽着這話,怔怔的看向寧偉澤道:“我怎麼樣都可以,跟我的孫子孫女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啊!”
“你說不說!”寧偉澤糾緊他的頭髮,讓他迅速的撞上墓碑,“說!”
“我明志昆將不得好死,我願以身爲奴,嘗還我所有的罪責,請不要報應到我的子孫身上。”
“不是這麼說的。”寧偉澤聽着這話怒極,伸出手揮在明志昆臉上,“照我說的話說。”
明志昆趴在地上,嘴裡說:“我明志昆將不得好死,下地獄,入油鍋,抽筋剝骨。我願承受所有的罪責,請不要報應在我的子孫身上。”
“你……”寧偉澤氣極,要再動手。
“別打了,別這麼快把他弄死了。”女人緩緩的開口,“差不多了,帶走他走吧!”
寧偉澤不甘心,但那女人的臉色一片清冷,他想了想只能算了。
“把他弄上輪椅吧,這個時間明一快到了。”女人低聲說。
寧偉澤只得將他抱起來放在輪椅上,誰知道一抱起明志昆便聞到一股騷味。
“他居然失JING了。”寧偉澤冷笑,“真是丟臉,堂堂明家老爺,不過讓你磕個頭,居然失JING了。”
“走吧!”女人似乎也聞到了,聲音裡透着幾分厭煩之色。
明志昆哪裡受過這樣的辱,在這一刻寧偉澤已經完全擊潰了他的意志,他抽泣着,身體像是脫力般如一團肉泥縮在輪椅上。
“真是丟人,我應該拍下來,讓全世界的人看看這老頭的醜樣。”寧偉澤對明志昆能怎麼羞辱就怎麼羞辱,“你說,你的孫子孫女看到你這樣,會怎麼想?”
明志昆是多驕傲的人,聽着這話低低的抽泣着。
“好了,走吧,別浪費時間了。”女人說着走在了前面。
明懿和一夏趕來六道墓場的時候,撲了個空。
“老大,我們剛查到,這裡葬了寧偉澤的姑姑寧靜雅。”謝三給他打電話。
當他們趕到寧靜雅的墓前時,人已經不見了。
明懿打着手電筒照在寧靜雅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很漂亮,應該是青嫂說過的寧靜雅。照片的上端有一大灘血漬,明懿看着那一大攤血漬久久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