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喪失基本的理智了嘛……只要稍微理智、冷靜一點,應該都不會去賭這種勝算極小、賭注極爲可怕的大賭吧……”
“我倒是很能理解法蘭克軍統帥的想法。”威利笑了笑,附和道,“畢竟他現在打的可是場已經投入了太多東西、根本輸不起的大仗,只要還能有一絲勝算,自然是要極力爭取一下。”
“如果我是法蘭克軍的統帥,我絕對早就率領部隊回國了,爲國家儘可能保留些力量。”
用半開玩笑的語調這般說道後,蘇誠換上了較爲嚴肅的語氣,朝威利正色道:
“目前的情勢,已是我軍佔優。法蘭克軍已經解除了對爸……伊塞爾先生和阿爾伯特先生的部隊的包圍。”
“威利,在明天早上的時候,我要見到一支裝滿了足夠十數萬大軍使用的輜重的補給車隊整裝待發。”
“是!”
在威利的應和聲落下後,蘇誠偏轉過頭,看向身側的艾麗莎。
“艾麗莎,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伊塞爾軍的軍營吧。”
“嗯……”艾麗莎點了點頭。
雖然艾麗莎極力掩飾,但仍舊掩飾不了眼底的不安之色。
伊塞爾和阿爾伯特被法蘭克軍重重圍困了數月。
被圍困了這麼長的時間,補給再多也肯定早就消耗殆盡了。
補給斷絕了這麼長的時間,艾麗莎已經不敢想象二人目前已經成什麼模樣了……
二人說不準,已經……
一想到這最糟糕的可能性,艾麗莎的雙手便忍不住發顫。
蘇誠一支留意着艾麗莎的狀態。
艾麗莎眼底的不安,以及雙手的顫抖——艾麗莎的這些異狀,自然是被蘇誠所察覺。
蘇誠伸出手,默默地將艾麗莎的手攥在手裡。
給予着艾麗莎無聲的鼓勵。
……
……
翌日,清晨。
蘇誠帶着艾麗莎與阿蘭,以及充當護衛的德蘭不死隊全軍踏上了趕赴包圍已經解除的伊塞爾殘軍營地。
他們米迦勒騎士團的駐地距離伊塞爾殘軍的營地極近,每人帶着數匹戰馬輪流換乘的話,只需不到一小時的時間便能抵達伊塞爾殘軍的營地。
“阿蘭,你的肩膀沒問題嗎?”蘇誠朝身旁正扛着米迦勒騎士團團旗的阿蘭問道。
“沒問題。”阿蘭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右肩,“雖然右肩受了點傷,但這也只是小傷,不礙事。”
“那就走吧。”說罷,蘇誠便率先磕擊馬腹,驅動胯下的小白,向前奔去。
在蘇誠等人的身後,是龐大的補給車隊。
補給車隊的速度,肯定比蘇誠等人的速度慢得多,因此沒一會,蘇誠等人便將補給車隊拋在身後。
越是靠近伊塞爾殘軍的軍營,風景便變化得越是厲害。
原本還是藍天、白雲、青草。
漸漸的,被鮮血染成紅黑色的“紅草”越來越多。
隨之一起增多的,還有被染成詭異黑紫色的“黑土”。
地上到處都是死屍,越靠近伊塞爾殘軍的軍營,鋪在地上的屍體便越多,馬匹連下蹄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踏着屍體過去。
空氣中越發濃郁的血腥氣,也讓艾麗莎……還有蘇誠越發不安了起來。
終於——他們抵達了伊塞爾殘軍的軍營外。
用高高的木樁打造的簡易木牆濺滿血跡,殘破不堪。
在木牆中站着大量面黃肌瘦、臉色差到難以用詞彙來形容的巡邏兵。
看到正靠近他們軍營的蘇誠等人……不,準確來說,是看到那面被阿蘭扛在肩上的米迦勒騎士團團旗逐漸靠近他們的軍營,他們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目光逐漸煥發出了帶着激動之色的光。
“我是米迦勒騎士團團長蘇誠——!”
蘇誠深吸了口氣。
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朝木牆上的士兵們高聲喊道:
“米迦勒騎士團來了——!”
阿蘭瘋狂搖動手中的米迦勒騎士團團旗,讓木牆上的士兵們都能看清旗幟上所繪製的紋樣。
“米迦勒騎士團來了”——這句話的重量,如沖天高山。
伊塞爾殘軍的將兵們早早地就收到了法蘭克軍解除封鎖、米迦勒騎士團來了的消息。
他們都翹首以盼着。
盼望着米迦勒騎士團的早日到來。
在聽到蘇誠喊出的這句“米迦勒騎士團來了”後,木牆上的不少巡邏兵因按捺不住自己那激烈的情緒,掩面大哭了出來。
“請問——!”
蘇誠接着高喊道。
“加百列騎士團團長與拉結爾騎士團的團長都還活着嗎——?!”
蘇誠的話音剛落下,木牆上立即響起了迴應聲:
“兩位團長都還……活着——!”
聽到這句話,艾麗莎眼底的那抹擔憂、不安總算消去。
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讓艾麗莎的眼眶中不禁蓄滿淚水,呢喃道:
“太好了……太好了……”
不過蘇誠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蘇誠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他感覺剛剛那名回話的士兵在說出“兩位團長都還活着”這句話時,有着……十分詭異的停頓。
似乎是在猶豫是否要說出兩位團長都還活着一般。
木牆處再次響起士兵的高喝:
“請誠團長稍等——!”
“我們馬上就開門——!”
……
……
如這名士兵所說的那般,簡易的木門很快便緩緩打開了。
站在木門處,是一名對蘇誠和艾麗莎來說相當熟悉的人。
“阿爾伯特先生!”
蘇誠驚呼了一聲,隨後趕緊下馬,朝阿爾伯特奔去。
而艾麗莎、阿蘭、以及充當護衛的德蘭不死隊隊員們也都紛紛下馬,緊跟其後。
阿爾伯特目前的模樣,和蘇誠與艾麗莎記憶中所熟知的那個阿爾伯特,已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
面色蒼白,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整個人瘦得有些不成人樣了——這便是阿爾伯特目前的模樣,完全沒有以前那壯碩威猛的姿態了。
“阿爾伯特先生……”
望着阿爾伯特的這副模樣,艾麗莎不禁感到鼻子一酸。
阿爾伯特待艾麗莎,一直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阿爾伯特對艾麗莎來說,也是除了伊塞爾之外,她最尊重和喜愛的長輩。
自己尊敬和喜愛的長輩成了這副模樣,讓艾麗莎的眼眶中不禁滾出顆顆充滿了難過的苦澀味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