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飯後,南希寒與沈天心便撐着傘一同入了南樓。
至於此行所帶來的那些疑問,南希寒不敢違逆祖父祖母的意思,說明日再提便明日再提,今夜只好咽在肚子裡。
……
甩了甩傘面雨水,同行的兩人分別將油紙傘斜靠左右門後,接着南希寒轉身掩上了南閣小樓的門。
燈燭映着兩道身影。
用過飯後便一直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的南希寒礙於禮節,下意識微微扯了扯衣領,動作的幅度不敢過大。想着今夜倒也是奇怪,明明夜雨綿綿山風透衣,怎會還會如此悶熱?
挨着桌子坐了下來,只當正常飯後身體暖和的南希寒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通說道:“也不知兩界山的情況怎麼樣了,長風與重陽是否趕到,盟裡是否已經下手。”
沈天心面頰微溼,額前點點碎碎的水珠兒不知是淋的雨滴還是同感燥熱所生的香汗。
衣袖輕拭,看着南希寒不停慣茶,也忽覺有些口渴的沈天心隨之坐了下來,坐在南希寒對面,伸手翻轉茶杯。
南希寒爲彼此添水。
沈天心說道:“亂世劫至,異族大軍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天西鏡中緣破碎世界的屏障。盟裡這種時候挑起內亂,讓此消彼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作爲天下公認的兩大巨擘,帝王盟吞併天機閣雖說極大可能出於十年前天機老人與白知秋聯手驚瑞屠魔的私怨,但怎麼看都逃脫不了內耗的嫌疑。
天機閣不復存焉,到時亂世劫臨,羣雄抵禦外魔無疑又少了一大助力。
哪怕最終帝無淚真的得償所願,讓兩界山與天機閣從此成爲天下回憶泯滅於歷史河流之中,到頭來又有什麼意義?
守不住腳下山河,即使復了仇,也一樣敗者爲寇。
接過南希寒遞來的茶水,輕輕抿了口解渴,心思全然在今夜無故出現的帝無淚身上的沈天心想不明白,以那傢伙心性,怎會如此衝動不計後果的行事。
南希寒不可置否點頭說道:“我擔心……”
沈天心說道:“像妖帝一樣勾結異族?”
南希寒說道:“他的野心一直都很大,大得足以吞下整片山河。”
沈天心說道:“可勾結異族畢竟非同小可!挑起內亂至多與兩界山天機閣不和,若勾結異族,就代表着徹底站在天下人的對立面。五百年前羣雄聯袂滅魔一戰歷歷在目,我想他應該不會將自己至於爲天下所不容的田地,這是大不智!”
茶水喝的越多越覺口渴煩熱的南希寒不經意擡頭,瞧見俏臉兒不知何時變得微紅的沈天心,腦子裡剎那閃過一抹邪念。
他連忙收回視線,暗罵了句該死。
揉了揉腦袋,感受到身體似乎出現某種不適,而且狀態越來越明顯,南希寒低着頭,似乎想要極力隱藏尷尬的神色,壓低着聲音說道:“算了,想再多也無濟於事,還是等待明日向祖父祖母問清楚天機閣淪陷的真相再說。”
意識到自己面頰漸漸微燙的沈天心又再用袖角拭了拭額前晶瑩如玉的汗珠,腦海中浮現方纔南希寒眼中流露過的一抹異色,氣息粗重的她輕嗯了聲,便起身朝樓閣上房間走去。
然而就在她站起身來的那刻,卻忽然感到雙腿軟弱無力,整個人似乎被莫大的疲倦充斥着身體,險些沒有站穩。
南希寒眼疾手快,這才拖住了她的手臂,也因此觸碰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溫暖。
於是他喉結滾動。
被南希寒雙手觸碰手臂的那刻,沈天心酥體微顫,連忙彈開,後退了數步。
南希寒慌張解釋:“我,我……”
“歇息吧。”
沈天心面帶羞意扭過頭,轉身朝紅木階梯走去,只留下這句聲音微顫的話。
南希寒抱拳執禮,以表歉意,而後微微擡首,目光投去,不經意落在沈天心身後那兩瓣不可言之處。
邪念滋生。
他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心想着自己莫非真的中了毒?
他想起了祖父祖母。
……
沈天心走上閣樓。
區區不過二十階樓梯,走的是如此費力,幾乎用盡她剩餘的全部氣力。當她擡腳落在最後一階樓梯上時,軟綿綿的身體已經半倚在了旁邊的木欄上。
之所以是半倚,是因爲她不想讓南希寒,甚至是沙翁南希希以及老嫗陳圓圓注意到自己此刻糟糕的狀況。
口乾舌燥。
滾燙的臉頰。
擦拭不完的香汗。
難以啓齒的靈肉畫面不停閃現腦海,再加上此刻渾身四肢的軟弱無力。
這些症狀混合在一起,沈天心已無法不察覺到什麼。
她羞憤又惱怒。
是的,她意識到自己中了毒,類似於合歡散之類的毒。除此之外,應該還有某種能夠致使她修爲在短暫時間內漸漸散去的藥物,否則不至於渾身軟弱無力,半點兒修爲也提不起來。
這些毒來自今夜的晚飯。
帝王盟兩位不問世事的護道者親自做的晚飯。
合歡散這種催情的毒自然不會只對一個人使用,所以南希寒也中了毒,而且只是中了一種毒。
因爲要保留體力,自然也要保留修爲。
爲了應付自己的反抗。
想到這裡,沈天心開始感到些許害怕。
他相信南希寒是個正人君子,但也僅限於正常時候。因爲沒有人知道,一個深受合歡散之毒迫害的正人君子面對手無縛雞之力如羔羊待宰的女人時會否變成真正的禽獸。
現在的她,只希望南希寒察覺到了異常,然後選擇離開小樓。
希望歸希望,有些防備還是要做。
比如說反鎖着房門與窗戶。
然後死撐着藥力,拖着疲倦的身子將房間裡的桌椅全都一點一點地移到門後,堵着房門。
面對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修行者的施暴,雖然這些行爲看起來有些愚蠢。
可除了愚蠢,沈天心別無選擇。
因爲她還沒有嫁人。
因爲有個男人還在等着娶她一襲紅衣。
……
樓閣下。
南希寒拎着水壺對着頭頂瘋狂澆灌。
忍受着欲 火焚身的痛苦,他撕開了衣領,一雙眸子帶着令人驚恐的邪惡盯着那通向閣樓之上的木梯處。
他邁出了半步。
然後又恢復了絲絲理智。
於是極爲乾脆且力道十足給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