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郊外大火漫天,駐紮在五百多米外的士兵崗哨這才發現了不對勁,連忙將事情稟報給了威副將軍。
威祥聽言立即讓人前去探查,心中卻不怎麼在意,畢竟王爺的別院守衛森嚴,就算出現殺手或者盜賊也不是對手,除非動用軍隊。
可是先不說楚長廣是王爺,就說這天子腳下,也沒人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毫無顧忌的對王爺下殺手。
威祥的思維很合理,這樣的意外確實不太可能發生,沒有人有膽子在楚皇的眼皮子無所顧忌的動用軍隊下殺手,可是這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就這麼讓楚長廣遇到了。
誰讓楚長廣把偷換太子妃、佔有侄兒媳婦的把柄送到了楚雲月的手上,有了這樣足以判處死罪的把柄,楚雲月自然就無所顧忌。
哪怕動用御林軍先斬後奏,楚皇至多因爲楚雲月隱瞞不報罵他一痛,並不會爲此治罪,畢竟錯的是楚長廣,就算被殺了也是罪有應得。
所以當出去探查的士兵來報永益王府的別院被一把大火燒的一無所用時,威祥直接受不了刺激暈倒了。
最後在軍醫的救治中醒過來後,立即帶着親衛策馬親自去了那別院。
永益王府裡,聽到前去跟蹤的侍衛回報說楚文昊和楚雲月帶着三千御林軍去了寄情齋與楚長廣身邊的侍衛打起來時,楚文瑾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心口一點一點下沉,然而還不等他做出反應,侍衛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得楚文瑾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對了世子,還有皇玄孫殿下他根本就沒有殘,他的雙腿都好好的……”
“你說什麼?!”楚文瑾一把揪住侍衛的衣領,素來深沉、情緒從不外露的他,渾身暴漲出一股自陰戾之氣,含情的桃花美眸也滿是陰寒與殺意,好似只要侍衛回答的不對,就會一把捏死他一般。
侍衛嚇得臉色蒼白,顫慄的垂眸道:“皇……皇玄孫他的腿好好的,不僅如此……還身手了得……普通的侍衛根本攔不住他……”
“該死的!”楚文瑾一把丟開侍衛,一拳砸碎了身邊的茶几:“楚雲月你好樣的!竟讓將我們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而我居然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逸的活了整整四年!”
楚文瑾此時再也無法冷靜,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在膨脹,火氣怎麼也壓不住的陣陣暴漲,那種被欺騙,被愚弄的恥辱讓他恨不能將楚雲月立即千刀萬剮。
“立即去看看城外駐紮的五千兵馬有沒有行動,一定要確保楚雲月和楚文昊等人全都有去無回!”
“是!”
侍衛領命離開後,楚文瑾就一直在房間裡坐着,完全沒了睡覺的心思,還派人將一衆謀士都請了過來商議後事該如何處理。
可等他們將楚雲月和楚文昊死後應對的一切商量妥當後,侍衛再次帶回來的消息卻將他們原本制定的計劃完全打亂,甚至打的一衆人措手不及!
“世子不好了……寄情齋……寄情齋被一把火燒了……王爺他們全都……被殺了……屬下去的時候威將軍才收到消息趕到寄情齋,王爺和他身邊的暗衛侍衛們一個不留全被斬殺……”
旁邊一同尾隨而來的威祥情緒沉痛的對着楚文瑾抱拳道:“是末將沒有保護好王爺!”
“什麼!”一名謀士頓時驚呼:“這不可能!王爺武功高強,就算沒有威將軍的支援想要逃離也絕非難事,怎麼會被殺……”
其餘謀士也紛紛點點頭,滿心震駭的同時又充滿了狐疑和不解,楚長廣的武功就算去到江湖上也能排在前十,就算楚文昊等人帶的御林軍多,也不見得能夠殺了他……
清寧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可是眉頭卻蹙了起來,顯然也覺得這事情有些詭異,這樣的結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想過或許威將軍等人受阻無法及時趕到,最後的結果會變成楚長廣帶人逃跑,可是卻從未想過最後的結果竟然是楚長廣死了,而且還沒有找到一個活口,顯然該死的都死了……
最安靜的莫過於楚文瑾了,自從聽了侍衛的彙報後,楚文瑾就很平靜,那種平靜下繾卷着一望無際的黑暗陰冷,讓人望而生寒。
其實對於楚長廣的死楚文瑾雖然意外,卻並不傷心難過,畢竟從他記事起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楚長廣根本對他這個不被期待的兒子就不管不問,後來成功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後,更是常年留在邊關不會來,他與楚長廣也不過是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
楚文瑾現在滿心都是楚雲月,楚雲月處心積慮的騙過所有人絕對有所圖謀,他隱忍四年讓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個殘廢無法繼承皇位,從而讓人對他放鬆警惕,當真只是爲了避開皇位爭奪的鬥爭?
不,他不相信,不相信楚雲月會對皇位沒興趣,如此一來楚雲月籌謀多年決不能小視,從他能夠驅使御林軍聽令就可以看出,南痕深早就不知在何時已經成爲了他的人。
如此足以說明這四年,楚雲月一直在建立自己的勢力,這勢力很有可能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想到這,楚文瑾擡眸看向威祥:“你立即帶領五千兵馬堵住城門,城門的守將唐林泰是本世子的人。”楚文瑾說着,讓侍從準備筆墨親自寫了一封信交給威祥:“你將這封信交給唐林泰,他自會配合你。”
隨後看向葛青嶺:“你親自去一趟驍騎營找趙龍豐,讓他用最短的時間控制住驍騎營,帶兵入城與威祥匯合,不得讓任何人進出城門。”
“煞靈。”
一道黑影閃現,出現在楚文瑾面前,楚文瑾將身上的玉佩丟給他道:“立即派人進宮找中渝,在本世子進宮後,讓他帶人圍了歸寧殿!”
隨着楚文瑾一道道指令下達,旁邊的謀士聽得心驚肉跳的同時又止不住激動。
“世子,您是打算逼宮?……”其中一名謀士有些緊張的問道。
楚文瑾臉上冷沉透滿了肅殺之氣,勾脣冷笑:“不是逼宮,而是攜天子以令諸葛!楚雲月既然敢對父王動手,帶走朱毓煙,斷了本世子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機會,本世子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看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原本他只要等着皇上歸天,楚文昊在母妃的哄騙下把皇位傳給他,就一切名正言順了,這楚國的江山就是他的了。
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秘密暴露,楚雲月又一直韜光養晦,這個時候唯有趁着皇上還不知道此事,給衆人來個釜底抽薪,先佔領了皇城把持了朝堂再說!
“世子好計謀,誰也不會想到我們今夜動手,甚至敢挾持皇上,天明時分一到,整個楚國就是世子的了!”一個謀士欣喜的出聲讚歎。
另一人接道:“對,今夜動手是最適合的時機,否則等蘇世明不日回到瀝陽,想要再動手可就來不及了。”
其餘人聽言紛紛贊同的點點頭,他們都已經探查過蘇世明此次回京因爲要押送叛逆同黨,足足帶回了六萬兵馬,要動手就要趁現在蘇世明等人還未抵達京城前先佔領了皇城,到時局勢定,這些人也不得不歸順!
清寧在一旁聽着也沒有反對,突然發生如此意外,現在的局勢對楚文瑾顯然是不利的,唯有趁着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動手,給衆人一個措手不及,纔有可能扭轉局面,相信主子也會同意這樣的做的。
……
驍騎營軍營中,聽了葛青嶺的傳令後,趙龍豐立即下令讓親衛趁機偷襲了都統大營,連着都統的幾個心腹將領也一一被擒。
“趙龍豐你什麼意思?!”驍騎營都統張平昆看着趙龍豐,眼底滿是疑惑,似乎怎麼也想不到趙龍豐竟然會突然襲擊他們。
旁邊一副將惱怒的低吼:“趙龍豐你難道想造反不成!”
“還真被你說對了。”趙龍丰神色平靜的看了幾人一眼,轉身看向四周圍着的一衆驍騎營軍,朗聲道。
“將士們,世子瑾已經控制了皇宮,不日就會登基爲帝,今日就請大家跟隨本將一起效忠世子瑾,世子登基後定然會論功行賞!”
隨着趙龍豐的一句,周圍的士兵頓時亂成了一窩粥,有出來反對的,但大部分都是趙龍豐的人,那些反對的最終都被趙龍豐的人給綁了。
控制住整個驍騎營後,趙龍豐留下一萬人看管張平昆一衆反叛之人,帶着三萬人馬一路趕去了城門口與威祥等人匯合。
卻不知,在他們走後原本留下來看管張平昆的副將,竟然下令讓士兵放了張平昆等人……
楚文昊回城的時候唐林泰並沒有得到上頭的命令,所以並未攔截楚文昊,等楚雲月帶領着一千御林軍回城時,唐林泰因爲已經得了命令並沒有阻攔他,而是放楚雲月進了城。
楚文瑾之所以讓楚雲月進城,就是未防止放虎歸山,將楚雲月放進城才更方便控制。
楚雲月進城後哪也沒去,直接回了太子府,楚文瑾得到消息後就進了宮,而狼騎衛張檬睿也在得了楚文瑾的命令後,直接帶兵將太子府以及各藩王府邸團團包圍。
皇宮大門自楚文瑾進入後就戒嚴,上朝時間到之前,誰也無法再踏入這道宮門。
在歸寧殿就寢的楚焱烈被吵醒後聽了馮公公的稟報,得知楚文瑾深夜入宮並且似乎是永益王出了什麼事時,頓時睡意全消,直接讓人喧了楚文瑾。
楚焱烈深知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撐不了多久了,將各地藩王召集入京爲的就是防止他賓天后有人意圖謀反,造成楚國混亂讓別國有機可乘。
可沒想到饒是他想的如此周到,還是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滋生事端,莫不是以爲他快死了就能夠爲所欲爲?!
楚焱烈一直躺在牀上直到太監稟報楚文瑾到了,這纔在馮公公的攙扶下走出了內殿。
楚文瑾聽着輕輕的咳嗽聲,眼底閃過一抹孤注一擲的狠色,儘管他心中知道楚焱烈戎馬半生雄才偉略,並非尋常帝王,他想逼宮不容易,但事出突然容不得他再細細部署,若是今夜不動手,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永益王他出了什麼事?”
楚焱烈走出來就沙啞着嗓音問道,半句廢話都沒有,甚至還不等楚文瑾行禮。
楚文瑾直接跪倒在地,神色傷痛道:“楚雲月他帶着三千御林軍殺了父王,火燒了別院……”
“你說什麼?!”楚焱烈聳拉的眼眸猛然一睜,原本疲倦虛弱的神色也仿似瞬間注入了力量,精神一振,身上獨屬於帝王的威懾之氣瞬間暴漲。
“你確定沒有說錯?確定是楚雲月?!”
面對楚焱烈銳利的視線,楚文瑾心口下意識的一緊,面上卻仍舊一片傷痛,擡眸看向楚焱烈不閃不避,沉痛道。
“臣並沒有口誤,確實是楚雲月帶着三千御林軍闖入父王所在的別院殺了他,不僅如此,還火燒了整座別院,連別院裡的侍衛也一個不留。”
楚焱烈聞言,看向一旁站着給貓兒順毛的祖殺,沉聲道:“派人去城外看看,將楚雲月和南痕深叫進宮來,朕要親自審問!”
祖殺應了一聲,就抱着黑貓一搖一擺的離開,就在祖殺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楚文瑾突然暴起,朝着楚焱烈撲了過去。
“瑾世子你要幹什麼?!”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馮公公急聲驚呼,身軀下意識的就擋在了楚焱烈身前。
楚焱烈沒想到楚文瑾會突然對自己動手,根本就沒有防備,加上身體病弱,想要反抗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下一刻便被楚文瑾一把扼住了喉嚨。
“別過來!”楚文瑾看着返身折回的祖殺厲聲道。
祖殺的武功奇高,一般侍衛就算三四千人也無法阻攔祖殺,若不先制住楚焱烈限制祖殺的行動,說不準到最後他還沒碰到楚焱烈的衣角,就被祖殺給殺了。
而且楚文瑾並沒有忘記楚焱烈身邊還有傳說中的歸龍吟,這支身手高強的神秘暗衛纔是他最忌諱的存在。
果然,幾乎在他扼住楚焱烈的脖頸時,周圍瞬間閃現數十道黑影,一個個眸光森寒的看着他,殺氣騰騰的氣勢看得人心中寒涼。
“你們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別怪本世子手誤傷了皇上!”楚文瑾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的一衆歸龍吟衛。
外面早已將整個歸龍吟包圍的中渝,聽到響動後帶着人闖了進了。
楚焱烈見此,無需再多問就已然明白楚文瑾是有備而來,是準備逼宮了!
“楚文瑾你剛纔在騙朕?”楚焱烈沉沉的出聲問道。
楚文瑾爲了以防萬一直接點了楚焱烈的穴道,手自後繞過楚焱烈的脖頸握着他的脖子,力道並不大,所以並不妨礙楚焱烈說話。
聽了楚焱烈的詢問,楚文瑾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歸龍吟衛和祖殺,架着楚焱烈走向禁衛軍,慢慢說道。
“不,楚長廣確實死了,也確實是楚雲月殺得,不過動手的不僅是楚雲月,還有楚文昊,皇上想知道爲什麼嗎?”
楚文瑾陰邪的笑問了一句,不過並沒有等楚焱烈回答就自顧自的繼續道。
“因爲真正的太子妃在十年前就被楚長廣掉包了,現在太子府裡的太子妃是我母妃,我的親生母親!也不知道楚文昊和楚雲月怎麼知道了真相,這才突然帶着人去了別院殺了楚長廣一個措手不及!”
對於這樣的驚天大秘密,楚焱烈也不過一愣後,就沒了什麼過多的激烈反應,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輕嘆一聲。
“朕當初就覺得以永益王瘋魔的程度不可能真的就這樣算了,沒想到他這麼多年無事不回京的平靜,不過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當真是孽緣……”
當初他就覺得楚長廣太過平靜了,一開始鬧着要殺人搶人的,沒多久竟然就安安分分下來,以楚長廣固執的脾性根本不可能因爲他的警告就安分,原來是想出了這麼一個令人驚心的陰謀。
這樣一來,以楚文昊對朱毓煙的情深,這樣的真相爆出來,楚文昊的後半生怕是要因爲這個女人而毀了,那楚國的江山除了楚文瑾,他還能交給誰?……
一時間,楚焱烈原本想打殺了楚文瑾的心思慢慢散去,暗自對祖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就算這楚國的江山他只能交給楚文瑾,也不會讓他得到的那麼容易,這逼宮的罪名也要讓他背上一世!
楚文瑾並沒有急着告訴楚焱烈楚雲月根本沒有殘廢,而是最先開口逼迫楚焱烈傳位。
“還請皇上立即下旨廢除楚文昊的太子之位,你也知道楚文昊心中女人大於江山,如今朱毓煙神志不清,他再無心思治理楚國的江山,與其讓他毀了楚國的山河,不如傳位於我,只要皇上退位立我爲新皇,我絕不會傷害皇上分毫。”
楚焱烈並沒開口咒罵或者過多的猶豫,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對着馮公公點了點頭,他的這些後輩子孫中,唯有楚文瑾和楚雲月這兩個年輕一代胸有鴻溝心性沉穩,其餘不是沒有開疆闢土的雄才偉略,就是太過自負愚笨。
只可惜了阿月這個聰明才華橫溢的孩子……
然而還不等馮公公有所動作,站在楚文瑾身後的一名副將在所有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手裡的長刀猛然揮出。
楚文瑾只覺一陣寒風襲來,緊接着手臂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後變成一片麻木,鮮血噴濺。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出乎楚文瑾的預料,只能這樣驚楞的看着自己的手臂離體高飛,隨後在半空勾出一道拋物線墜落在地。
血色濺了楚文瑾滿臉,也染紅了離之最近的楚焱烈的後背。
“啊……”
直到麻木過去後徹骨的疼痛讓楚文瑾捂着沒了手臂的肩頭慘叫,周圍一衆人才從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中醒過了神。
祖殺一個閃身出現在禁衛軍中將楚焱烈帶出了包圍圈,一旁的歸龍吟衛紛紛將楚焱烈包圍在其中,虎視眈眈的看着一衆禁衛軍,只需楚焱烈一個令下,他們就大開殺戒。
中渝則驚詫的看向那個偷襲楚文瑾的副將:“裘刑封你瘋了?!”
隨着中渝的一句話,跟着中渝一同進入殿內的兩千禁衛軍瞬間一分爲二,舉刀相向。
中渝見竟然三分之二的人都站在了裘刑封身後,驚駭不已:“你……你們……”
裘刑封握着滴血的長刀,眸光冷漠的看向中渝,不急不緩的丟出一句讓人心寒的話。
“我是皇玄孫殿下的人。”
楚文瑾本就因爲劇痛和失血而蒼白的臉,因爲裘刑封這句平淡的話語瞬間覆上了一層灰白,踉蹌了數步,被煞靈及時扶住後才站穩了腳步。
“楚雲月……楚雲月!這到底怎麼回事?!”楚文瑾兇狠的看向中渝,顯然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中渝也一陣驚疑不定,失望又痛恨的看向裘刑封質問出聲:“裘刑封!我對你不薄,當初你不過是一名普通的侍衛而已,是因爲我的賞識和力保才一路讓你做到了今日禁衛軍副統領的位置,你如此背叛對得起我嗎?!”
楚焱烈被祖殺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一聲聲咳嗽不斷響起,甚至還咳出了血,可是楚焱烈渾然不在意,一雙渾濁又帶着幾分銳利的眼睛看着裘刑封,似乎也在等待的真相。
旁邊的馮公公急了,連忙跑出大殿去讓人去請太醫,這個時候楚文瑾的人明顯處於劣勢,所以根本無法阻止。
裘刑封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開口的聲音卻絲毫不悔。
“這不算背叛,一開始我就是受殿下之命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從而成爲你的心腹,因爲殿下早就知道你已經投效了永益王府,成爲了世子瑾的人。”
對於中渝他同樣是欣賞的,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們終究還是因爲各自的選擇做了敵人。
殿下深謀遠慮,早早就在楚文瑾暗地的勢力中安插了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在衆人被殿下騙過,將殿下當成一個廢人後,就註定了敗局。
中渝聽言只覺一陣暈眩,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楚雲月?那個早已殘廢的皇玄孫,他竟然在三年前就開始謀劃瓦解禁衛軍的勢力,這是在太可怕了!……
楚文瑾聽了裘刑封的話,混亂的頭腦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清醒,漸漸想到若是裘刑封一早就被楚雲月安排在了禁衛軍,那麼其他地方呢?
他其它暗地裡的勢力是不是也被楚雲月識破,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插了奸細……
想到這,楚文瑾神色陰冷的看向裘刑封:“除了禁衛軍,楚雲月是不是還在其它地方安插了人?!”
“讓本殿來告訴你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殿外傳入,站在門口的禁衛軍紛紛退讓開來,殿裡的人齊齊看向殿外。
就見一道素白的身影大步走來,氣息清冷凜冽,神色疏離而淡漠,一雙涼淡的鳳目直直落在楚文瑾的身上,寒涼冰冷。
楚雲月走至楚文瑾身前停下,冷淡道:“不僅禁衛軍,驍騎營,狼騎衛也都被我安插了人,此時屬於你的人已經被控制,你輸了。”
在楚文瑾進宮時,他安插在狼騎衛的人就策反控制了張檬睿,而守在城門口的威祥、趙龍豐、唐林泰等兵力也被狼騎衛和被解救的張平昆等人控制。
不僅京城,就是邊關處於楚長廣的兵馬也很快就會被魏啓控制,新上任的鎮西將軍魏啓可是他的人。
楚文瑾已經無路可退,輸得徹底。
這也是爲何他會等了整整五日才動手的原因,因爲他猜想到一旦寄情齋的秘密暴露,楚文瑾沒了名正言順奪得皇位的機會,勢必要另覓他法,只要他讓楚文瑾知道自己的雙腿未廢,楚文瑾勢必會孤注一擲,趁着所有人沒有防備之際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要楚文瑾這麼做了,他就可以釜底抽薪,甕中捉鱉,一舉將楚文瑾一派徹底摧毀!
這五日他讓人部署好了一切,先是御林軍,然後是禁衛軍和狼騎衛的策反,以及說服驍騎營都統張平昆合作假意被趙龍豐制服,從而瓦解驍騎營兵力,打衆人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楚雲月這麼說,楚文瑾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憤怒的看着楚雲月咬牙切齒道:“你算計我!”
原來楚雲月早就算到他有可能孤注一擲,根本就是故意讓他知道寄情齋的一切以及他不殘的真相,提前佈下一張大網等着他自投羅網!
“哈哈……”楚文瑾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灰白的臉充滿了嘲諷與不甘:“楚雲月!枉我自詡城府深,沒想到你比我還要深不可測,這麼多年一直假裝殘疾躲在暗處謀劃一切,讓我和楚文清等人鬥個你死我活最終卻被你漁翁得利,你當真隱藏至深,可怕至極!”
楚雲月只冷漠的看了楚文瑾一瞬,就移開眼看向了中渝身後一衆持刀的禁衛軍道。
“現在放下刀歸順者,皇上不會追究你們的過失。”
衆人聽言,紛紛看向黑衣人中坐靠在椅子上的楚焱烈,楚焱烈見此,暗自壓下因爲楚雲月完好無損所帶來的喜悅,點了點頭,一邊咳嗽一邊費力的說道。
“只要你們……咳……現在歸順,朕既往不咎。”
衆人聽言,面上一喜,除了中渝以及身邊兩名心腹,其餘人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看得中渝面色灰白的閉上了眼睛。
因爲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楚文瑾輸了,而他這樣爲楚文瑾效命的人並不在被釋放的範圍,一旦輸,只有死路一條。
楚雲月大步走到楚焱烈面前一拜:“臣救駕來遲,讓皇上受驚了。”
“阿月快起來,過來讓朕好好看看。”
楚焱烈激動的衝着楚雲月招招手,一雙渾濁的眼睛熠熠生輝的盯着楚雲月的雙腿,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
在楚雲月聽言走近時,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孩子……咳咳……”楚焱烈一陣猛咳後滿目欣慰的看着楚雲月。
“朕一直爲你惋惜,想着若是沒有當年的意外,你這孩子定然驚才絕豔堪當重任,咳咳……現在朕終於可以放心的離開了,有你在,朕相信楚國的山河定然能被擴大數倍!”
當年年僅十三歲的楚雲月就心性過人胸有宏圖,他也是因爲這孩子纔會最終下決定立溫文爾雅的楚文昊成爲太子,只是沒想到後來出了意外斷送了他心中的期許。
如今可好了,以這孩子現在所展現出的智謀城府,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楚文瑾看着楚焱烈欣慰又放心的模樣,只覺的刺目無比,想到自己就這樣與皇位擦肩而過,原本該屬於他的勝利一夜之間竟然頃刻崩塌,他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接受不了!
“楚雲月,本世子沒有敗,本世子永遠不可能失敗的,尤其是敗給你!”
楚文瑾瘋狂的嘲笑着,下一刻竟抽出煞靈身上的劍就反手抹向了自己的脖子,他就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失敗的!
楚文瑾寧願死也不願面對失敗的結果,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他的城府,他的隱忍從來都昭示着他不是這樣的人,然而他偏偏就做出瞭如此極端的舉動。
“攔住他!”楚雲月眉頭一蹙,冷喝出聲。
裘刑封連忙出手,然而就是楚文瑾身邊的煞靈都來不及阻止,何況是離了十米遠的裘刑封。
眼見那鋒利的劍刃就要割破楚文瑾的喉嚨,一隻小小的黑色蝴蝶不知從哪飛來,落在了楚文瑾的脖頸上,那砍下的劍刃就這樣落在了蝴蝶身上。
剎那間衆人只聽到‘呲’的一聲金屬碰撞之音,那隻黑色蝴蝶頓時被一分爲二,楚文瑾的脖子上竟然一道血痕都沒有。
在衆人驚楞中,裘刑封反應快速的出手打掉了楚文瑾手中的劍,並點了他的穴道,而後與他身後的煞靈打了起來。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卻一同齊齊落在了掉落地面的黑色蝴蝶上,包括被點了穴道的楚文瑾也將視線下移,不敢置信的落在了腳前散落的銀白物體。
“這……我們剛纔看到的是蝴蝶吧?”
“是的,一定是的,我確定看到了一隻黑色的蝴蝶……”
“我也看到了,是一隻黑色的蝴蝶擋下了劍刃……”
“那怎麼……”
怎麼會變成地上那銀白的小小物體……
這是所有人心中最想不通的疑慮,衆人交頭接耳,盯着那銀白的物體,有人上前去查探,發現此物僵硬無比堪比護甲,難怪能擋下那劍刃,可是之前明明是一隻蝴蝶啊?……
“這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東西?”楚焱烈蹙眉疑惑的看着侍衛手中拿着的銀白物體。
那侍衛壓下心中的驚色,出聲道:“回稟皇上,此物堅硬堪比盔甲,屬下從未見過……”
不僅這侍衛,在場的每一個人見過則小小的銀白之物,紛紛緊鎖眉頭一陣新奇驚駭。
楚焱烈聽言,暗沉了神色:“當真新奇,一隻小小的蝴蝶竟然救了人,還變成了一個銀白的堅硬之物……”
楚焱烈擡眸看向同樣滿目疑惑的楚文瑾,原本想要詢問的話語在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時又咽了下去,看樣子就算問了也問不出什麼。
反倒是楚雲月在看到蝴蝶變成銀白物體時,眼底劃過一抹異樣,想到蘇木君跟他說過留着楚文瑾的性命與她見上一面,楚文瑾突然自刎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這詭異的東西突然出現阻止,沒理由的,他就是覺得此物與蘇木君有關……
大殿陷入了一片靜默,在裘刑封制服煞靈後,太醫也趕到了。
楚焱烈在馮公公的攙扶下站起身,對着楚雲月道了一句:“阿月,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說完就隨着太醫進了內殿。
楚雲月轉身看向衆人,面色清冷的吩咐了一句:“將叛黨拿下,押入天牢擇日問斬。”
楚文瑾因爲失血過多直接暈了過去,楚雲月見此吩咐人給他傳了太醫,確保他還有命等到蘇木君探視。
而將軍府的沁水閣中,蘇木君等人在城門口打起來的時候就被吵醒了,或者該說是整個瀝陽城的百姓和大臣們都在城門口雙方交戰時被驚醒了。
不少人出門探查,一看到城門刀光劍影火光肆意,紛紛嚇得躲回了屋,而衆大臣原本是打算出門去上早朝的,結果看到滿大街戰火紛亂,一個個又退回了府裡,坐立不安,直到打殺聲退去,這才重整衣冠出門上朝。
等衆大臣進了宮才知道世子瑾逼宮造反最後被皇玄孫殿下平反,他們進宮的時候,歸寧殿纔剛剛歸於平靜……
朝堂上,衆位大臣並未等來皇上,反而等來了突然能夠走路的楚雲月,以及皇上的一道聖旨。
聖旨的內容是讓楚雲月監國代理朝政,這一消息紛紛震動朝野。
然而所有心有疑惑的人在看到宣讀旨意的是祖殺時,就徹底消除了心中懷疑,確定這真的是楚皇的意思。
同時不少大臣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朝堂上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有不少朝臣暗中投靠了楚雲月……
沁水閣中,看到楚雲月立於朝堂之上的蘇木燁,感嘆出聲:“沒想到皇玄孫竟如此深謀遠慮,撒下這麼一張大網等着楚文瑾鑽……”
鳳夜看了蘇木君一眼,在觸及她上揚的脣角時,心中感嘆的不是楚雲月的計謀無雙,而是蘇木君揣度人心運籌帷幄的能力。
他每天都跟在蘇木君身邊,可以確定她並非私下利用特殊能力去監視楚雲月和楚文瑾,也就是說她知道楚雲月的謀劃,根本就是通過對於楚雲月的猜測以及他手中所掌握的勢力得出的結論……
“主子爲何要救下楚文瑾?”
這是鳳夜想不通的,要知道除了一開始的悔婚之事外,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瓜葛……
蘇木君脣邊的笑意透着幾分邪肆幽詭,揮去了半空的畫面,頗爲深意的說道:“只是想讓他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也好死個瞑目。”
她之所以提前與楚雲月打好招呼留下楚文瑾性命,爲的就是讓楚文瑾得知一些真相,至少要讓他知道,他的失敗和死亡真正原因同樣是因爲一個女人,一個她曾經辜負過、欺騙過的女人……
原身上一輩子的恩怨,就用楚文瑾做最後的了斷吧。
看着外面漸漸敞亮的天色,蘇木君站起身閒淡道:“走吧,去看看楚文瑾。”
然而蘇木君這才踏出房門,就將管家急急忙忙跑了過來,見到她時還未行禮,急切的聲音就以響徹院落。
“不好了郡主……老爺他……他遭遇刺殺……墜崖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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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月殿下之前被君君的光芒所覆蓋,這兩天他是光芒大綻吶,哈哈,蘇世明出事鳥,又有意外發生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