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想什麼呢?”
站在一旁的星初絲毫沒有他是屬下的自覺,看着季君月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好奇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哪隻季君月卻突然神色一冷,周身瞬間散發出絲絲冷酷的氣息煞得星初突然有了瞬間的窒息感,臉色微微泛白頗爲吃驚的看着季君月。
“你……你怎麼了?……”
旁邊的夜硯幾人也感覺到了那一瞬間傾瀉而出的冷酷殺氣,紛紛驚訝的看向季君月,見她素來邪肆平靜的臉竟然覆上了一層寒冰般的冷冽和殘酷,心中一陣震動。
張慈山貴禮幾人不明所以的看向被嚇到的星初,那眼神似乎在詢問他怎麼惹了季月?
星初那叫一個冤枉,看着幾人那明顯疑惑和懷疑的眼神,差點暴走,眼睛一瞪:“看什麼看!本少爺可沒招惹他!”
他還想問季月犯什麼毛病呢!
鳳夜頂着李二狗那尖嘴猴腮的臉淡淡的掃了幾人一眼,隨後看向季君月問道:“將軍是否發現了什麼?”
若非主子發現了什麼,不可能突然如此,那周身浮現的殺氣雖然只是一瞬,卻是實質般的銳利,讓人窒息。
一旁在四周查看的竇湛幾人也敏銳的感覺到了那一瞬間釋放的冷酷殺氣,紛紛驚奇的朝着季君月走了過來。
“怎麼了?”竇湛疑惑的看着季君月,心下卻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季君月擡頭掃向幾人,直接擡步就朝着遠處的村落走去,一邊走一邊對着身後追着的一堆人說道。
“那村子有問題,這些腳印很可能是村民留下的人,若是沒猜錯的話失蹤的六名新兵就在村子裡。”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若是那六名新兵是被村民綁走的,那麼沈轅說的那些失蹤的人……”皮虎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好端端的村名擄走那些新兵幹什麼?而且若是這些新兵就是村民擄走的,那不就是說以前消失的人並不是被什麼索命的亡靈勾走了魂,而是被這些村民帶走?
那問題來,這些村民擄那麼多人幹什麼?求財?可求財不至於擄走新兵啊?新兵可沒什麼錢……
鳳夜沒說話,而是快速的緊跟季君月身後,主子既然這麼說,一定是已經探查到人就在那村子裡了,而且看主子的神色,很顯然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夜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緊跟在季月身後什麼話都沒說的李二狗,總覺得現在的李二狗跟之前的李二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星初不知怎麼的心中鬆了一口氣,好在季月這死小子不是因爲他,至於這種莫名其妙的擔憂從何而來,星初沒有時間探尋,一雙眼睛注意着季君月,腳下快速的跟在她的身側好奇的問。
“你怎麼知道那些新兵在村子裡?”
竇湛下令讓所有找人的士兵跟在後面一同去香米村,他總覺得季月既然這麼說,那麼最後那些新兵在村子裡的可能性會很大。
而且他剛纔也在想,這附近什麼人都沒有,只有香米村的村民,就算跟這些村民沒關係,他們也一定知道些什麼。
季君月並沒有回答星初的話,而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若是再晚一點,怕是來不及了……
此時樑鈺帶着人已經來到了香米村的村口,放眼看去整個偌大的村落漆黑一片,而且破舊空曠,在月色下顯得有些蕭條破敗的同時,還透着幾分森然詭異。
蔣錢縮了縮腦袋:“孃的!這村子怎麼看着陰森森的,該不會也鬧鬼吧!”
在場的人剛纔找人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清水河的傳聞,現在看着眼前這黑漆漆森然森然的村落,全都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心中開始慢慢溢出絲絲恐懼。
樑鈺蹙着眉看着前方黑燈瞎火的村子,直覺這村子裡有問題,俊毅的臉上透着幾分謹慎道:“去看看,大家都小心一些。”
樑鈺說着就帶着衆人小心翼翼的朝着村子走去,不知爲何,或許是心理作祟的原因,越往前走,衆人越有種恐慌感,那由內而外滋生出的涼意讓一個個士兵在月下的臉都透着一抹異樣的白。
寬闊荒涼的村外有着幾顆枯樹參差不齊的坐落,那些樹幹不算太粗,也不算太細,一個成年人雙手環抱剛剛好。
只是那些樹上孤單單的飄搖着幾片樹葉,大部分都是禿的,還有幾隻烏鴉在上面瞪着那殷紅的眼珠子盯着他們,時不時的撲上着翅膀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那眼睛在這漆黑的夜散發森然詭異的光芒,讓其中一些看到這一幕的士兵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害怕的驚呼,嚇的旁邊的人也跟着越發害怕起來。
樑鈺的視線掃向那些樹叉上站着的烏鴉,尤其是在看到火光陰影下那些烏鴉的眼睛呈現一種詭異的紅時,眉頭狠狠的扭在了一起。
傳說只有吃過人肉的烏鴉,眼睛纔會漸漸變成暗紅色……
樑鈺越發覺得這處村子有問題,如此陰森恐怖的地方,還傳說鬧鬼,若是普通的百姓早嚇得搬走了,偏偏這村子裡竟然還有半數人住着,這怎能讓人覺得不詭異離奇……
走着走着,人羣中突然發出一道道驚呼,劃破天際的同時也驚擾了那些樹上的烏鴉,一羣烏鴉紛紛騰飛而起,竟然一擁而上的朝着點着火把的這羣士兵飛了過來。
樑鈺等人聽到左側的驚呼,紛紛轉身看去,只來得及看到左邊的十幾個同伴往下墜落的身影。
“啊……”
衆人在一聲聲慘叫中跑了過去,就見塌陷的大坑中他們的同伴一個個橫呈在下面,身體已經被滿地豎起的尖銳竹子戳的千瘡百孔……
樑鈺臉色一變,沒想到這村子外面竟然布了機關!
“大家小心!”
樑鈺一聲大喊,周圍有人遍體寒氣的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這一退竟然不小心踩了機關,一根繩子迅速在他的腳裸上一手,這士兵整個人就被倒吊了起來。
ωωω✿тт kǎn✿¢ ○ “啊……”
樑鈺等人聽到叫聲迅速轉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名士兵被順着拴住腳裸在地上拖了半米的距離後被倒吊了起來,然後空中迅速撲騰來一片黑壓壓的陰影。
“啊……烏鴉!……”
本就已經處於恐懼爆發邊緣的一百多人在一羣烏鴉的襲擊下瞬間亂了,一個個四處慌亂的逃竄起來。
樑鈺拿着火把迅速的掃蕩,阻止周圍幾隻烏鴉的攻擊,大聲叫道:“別亂,用手中的火把抵擋,所有人全部集中在一起!”
這裡明顯到處都是陷阱,若是所有人分散了亂跑那可是要出事的!
“啊……啊……救我!救救我!……”
那被倒吊起來的士兵痛苦的慘叫聲一聲聲劃破天際,讓這漆黑的夜逐漸暈染出一抹血色。
樑鈺轉頭看去,在看到那士兵被數十隻烏鴉包圍,幾乎成爲了一個烏鴉人後,拳頭瞬間捏緊,眼底並射出一抹憤怒的厲光,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刀就一邊砍殺驅趕四周不斷撲騰而來的烏鴉,一邊朝着那人衝了過去。
整個隊伍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慌亂的四處逃竄,有些聽了樑鈺的話迅速聚集在一起舉着火把驅散四周的烏鴉,同時揮舞着手裡的長刀砍殺。
有部分人則因爲太過害怕慌亂而跑散了,成爲了烏鴉的集中攻擊的對象不說,還有不少都踩到了陷阱。
不是落在坑裡被尖銳的竹子戳的千瘡百孔,就是被地上沙土裡騰飛而起的一排尖銳的竹刺戳入了身體,成爲了烏鴉羣的食物。
蔣錢砍掉一隻烏鴉,轉頭看見樑鈺朝着那被吊着的士兵衝殺而去時,立即焦急的出聲大喊:“樑鈺回來!你救不了他的!”
樑鈺聽着耳邊一聲聲繚繞的淒厲慘叫,就算救不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人被一羣烏鴉活活的撕食!
樑鈺一邊砍殺周圍前仆後繼的烏鴉,一邊困難的朝着那士兵移動,誰知腳下猛然踩到一個什麼東西,一側風聲極速而來。
樑鈺轉眸見三四根尖銳的竹子朝着自己射來,連忙飛身而起躲過兩根後,揮劍砍下另外一根,然後在最後一根朝着他的身軀射來的時候,快速的就地一滾,驚險的躲過了那根竹子。
可是這一耽誤,周圍的烏鴉就見縫插針,在樑鈺忙着躲避危險的時候,頓時被五六隻烏鴉咬了好幾口,手臂上鮮血淋漓。
“樑鈺!”
蔣錢見此,急忙朝着他這邊而來,可是樑鈺翻滾躲避竹子的時候,佈置陷阱的人似乎早已算到這樣的可能,在附近添置了一個深坑,樑鈺這一滾,就直接滾入了那隱藏的深坑之上。
地面泥土鬆懈,樑鈺在身體猛然下墜時反應快速的在半空一躍而起,在泥土盡數塌陷後一刀戳入巖壁裡,堪堪穩住了下墜的身影,就那麼危險的吊在了半空。
樑鈺低頭看了一眼下方兩米處豎着的密集尖銳的竹子,隨後又擡頭看向半空朝着他俯衝而下的一羣烏鴉,牙關緊繃快速用力攀爬。
因爲樑鈺是在陷阱的另外一端半吊着,所以蔣錢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看到樑鈺沒有掉下去,這還沒來的及鬆口氣,就見到數十隻烏鴉朝着樑鈺飛去。
蔣錢麪皮頓時一緊,下手的動作越發快速凌厲,快速的朝着樑鈺跑去,也不管周圍追着的四五隻烏鴉,被烏鴉在後背上咬了兩口也顧忌不上。
在軍營裡他可就樑鈺這麼一個朋友,可不想親眼看着他被烏鴉撕食,或者跌下去被竹子戳死!
“樑鈺堅持住!”
蔣錢快速的朝着樑鈺所在的位置奔跑,三十米,二十米,平日看起來那麼近的距離在這個時候竟然顯得那麼遠。
遠處朝着樑鈺俯衝的烏鴉的速度明顯快過蔣錢,二十米,十米,五米……
樑鈺大睜着眼睛看着越來越近的烏鴉羣,用力的蕩着身軀靠近洞壁,手抓在牆壁上,卻因爲都是泥土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反倒抓了不少泥土下來,讓那插在牆壁上的長刀隱隱有了鬆懈的跡象。
這個時候樑鈺想起了家裡對他滿心期待的爺爺,想起了落敗的樑家,他是樑家唯一的希望,他想要振興樑家,現在他還沒有當上將軍,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不可以!
樑鈺伸腳踩在牆面上,手上接着長刀的力量向上使力,一隻手就朝着凹凸不平卻鬆鬆的牆面泥土抓去。
半空突然黑影覆蓋,遮去了大半微弱的火光,讓他的視線變得漆黑,耳邊流轉着那令人遍體生寒的鳴叫,一陣迎風吹來,似乎是烏鴉翅膀揮動的陰風。
可是樑鈺不管不顧,繼續往上用力的爬,終於讓他找到了個較硬的支點。
樑鈺手上快速使力,身軀往上挪了半寸,手背上頓時傳來了密密麻麻尖銳的刺痛,可是他不管,繼續往上,只要在一點點,他就能夠到邊緣了……
不遠處蔣錢看着樑鈺被烏鴉羣籠罩,整張臉都出現了一層灰白,腳下奔跑的速度越發快速,十米……五米……三米……
就快了,樑鈺一定能等到的!
就在這爭分奪秒的危機時刻,周圍包圍樑鈺開始在他身上啄下一個個窟窿的烏鴉羣突然被一道罡風颳得發出一陣淒厲的鳴喝,紛紛四散而去。
一道身影從那陷阱上方一掠而過,一隻細白柔軟的手抓在了樑鈺的肩膀上,將他帶離了陷阱之中。
樑鈺一直沉溺在身軀無數尖銳的疼痛中以及爬上去的渴望中,突然,周圍的漆黑散去,似是有淡淡的火光在跳躍,他的視線再次清晰起來的同時,竟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清香。
這股清香似暗夜迷人的清風,似透明的溪水,淡淡的就仿似空氣,明明是那般不引人注目,可是在這一刻,卻無比清晰的刻印進了樑鈺的腦海,讓他的心口似有羽毛拂過,癢癢的。
樑鈺順着那清香轉頭看去,視線就映入了一張精緻絕灩的側臉,那臉部的輪廓是如此的絕美風華,帶着柔軟的讓人沉淪的精美,那雙狹長烏黑的鳳眸看着前方,視線是那般冷冽殘酷,幽妄邪寒。
可是樑鈺卻因爲這樣深幽邪妄到令人壓迫的眸光而產生了一絲明顯的悸動,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在這一刻漏跳了一拍後,突然狂跳起來,那頻率快讓他驚心,這是從未有過的紊亂節奏……
季君月將樑鈺帶出來後,就將他丟給了跑過來的蔣錢。
轉頭看向四周盤旋攻擊着衆人的烏鴉,季君月眸色一厲,揮手灑出一把粉末,那些欲要俯衝下來攻擊她的烏鴉們迅速在半空散開飛的遠遠的,似乎被什麼味道刺激了一般,竟然在飛開後直接跑了,消失在了黑夜。
季君月片刻沒停,朝着人羣聚集的地方一邊走過,一邊在路過的被烏鴉攻擊的衆人身上灑下一把粉末,那些纏着士兵們的烏鴉瞬間散開飛的不見蹤影。
這些粉末是當初魯威等人用的粉末的升級版,叫木麟粉,是用麒麟草做藥引製作而成的。
麒麟草她空間裡有,但當初去天嶺大森林的時候她也採了一些,麒麟草本就是所有動物的剋星,用藥後更是讓所有動物避之不及,這可是連靈獸和變異獸等獸羣都避着的東西,何況是一羣小小的血鴉!
當初給魯威等人用的驅獸粉裡並沒有添加麒麟草,所以只對普通的野獸起作用。
緊跟其後而來的竇湛在季君月動手救人的時候,也衝入人羣救下了幾個差點被陷阱殺死的士兵,見季君月灑出的藥粉管用,竇湛這纔將這羣烏鴉交給了季月。
轉頭看向四周,見入目的都是些機關陷阱以及士兵的屍體時,頓時沉了臉色,眼底也閃過一抹肅殺之氣。
普通的村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多致命的陷阱!
驅散了烏鴉羣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跌坐在地上,幾乎人人都受了傷,都被那些烏鴉給咬了好幾口,一百五十名士兵,現在隨便看一眼也只剩下半數……
季君月掏出五盒五凝香草膏丟給蔣錢,讓他分下去給衆人都塗抹上,那些血鴉常年吃生肉沾染了不少的病毒細菌,若是不好好用藥,這些人是會中毒的。
蔣錢拿到藥膏後好奇的掃了一眼季君月,她那身墨色長袍很修身很平整,可不像裝了這麼多東西的樣子……
不過目前情況容不得蔣錢多想,疑惑了一瞬後就快速給樑鈺等人上起藥來。
此時樑鈺全身都是傷,看起來鮮血淋淋的,好在都是些皮外傷好好醫治倒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季君月掃了一眼他的傷勢,確定沒什麼大礙後就轉頭對着竇湛說道:“我先進去,大將軍等其他人來了再隨後跟來。”
竇湛一聽,當即拒絕道:“不行,我跟你一起。”
這門口這麼多機關顯然這村子太過古怪,季月一個人萬一進去出了事他們趕不及救援怎麼辦?!
季君月凝眉,她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不必避諱太多,可是顯然竇湛此時是鐵了心不讓她一人進去,再爭執一下可就真的來不及救人了。
“好。”
季君月應了一聲就快速擡步朝着前方的村子走去,竇湛看她那樣子,知道她這是在趕時間,也沒有耽誤,只交待衆人在這裡呆着等後面的人,就快速追着季君月而去。
“小心陷阱……”樑鈺虛弱的看着季君月離去的背影提醒道。
蔣錢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一邊給他塗藥一邊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人都已經走了你才說。”
樑鈺半斂着眸很是虛弱,似乎想睡過去,可眼睛卻不甘心閉上使勁看着遠處季君月消失的黑夜,原本慘白的臉不知怎麼的慢慢滋生出一抹紅暈。
因爲他到現在聽了蔣錢的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剛纔竟然因爲一個男人而心口悸動,現在還是因爲一個男人而臉紅,這簡直……簡直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說你臉紅什麼?”蔣錢莫名其妙的看着樑鈺突然有了血色的臉。
樑鈺合上眼睛,平靜又有些虛弱的說:“你看錯了,火光照出來的。”
“……”蔣錢看了看遠處的火把,又看了看樑鈺,那火把離他們那麼遠,他現在給樑鈺上藥都是藉着月色好吧!……
鳳夜因爲頂着李二狗的身份不方便泄露武力,只好拼命的跟在後面跑,直到季君月和竇湛消失,一衆沒有武功不行,沒有輕功的人才趕到了村口。
一來看到一地的傷兵,一個個的臉色都跟着變了變。
到處都是屍體陷阱,有幾處樹上還吊着一具具被烏鴉蠶食的露了骨頭的屍體,讓人看得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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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