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喜慶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衆人早聽說蘭平川對白艾不對付,但傳聞總比不上親眼所見,所以身處戰區,大家都很避諱,又因爲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於是紛紛沉默下來,靜觀事態發展。
駱方誌開始往夏敏的身邊挪,成功橫行到目的地他打開閒聊的話匣子:“看樣子要打起來。”
夏敏偏了頭過去和駱方誌交流:“那你還不趕緊身先士卒,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戰。”
“家務事我不好摻和,再說白艾都沒動,我什麼身份啊?不合適,實在不合適。”
“你不是蘭家家庭成員的一份子?”
駱方誌搖頭:“看大家都是明白人,說句實在話,他父子倆幹仗絕對不是爾等凡人能插手。我覺得靜觀其變纔是上上策,你沒看滿屋子的大佬級別都不搭茬嗎?因爲大家都是聰明人。”
夏敏白了駱方誌一眼:“想作壁上觀看戲還這麼言之成理,果然不負白艾對你的評價。”
駱方誌好奇問:“什麼評價?”
“人才。”
駱方誌聽得出夏敏的譏諷,但想他多年來在蘭思定跟前受虐,臉皮和心理都在磨難中鍛造到非一般的強大,所以依舊笑的開心的說:“多謝。”
……
“爸,我愛白艾,愛她讓我開心,你見過我像現在這樣開心嗎?”蘭思定站在人羣中央並沒有說重話,他表現的很誠懇,不符合他以往的風格。
駱方誌大愕:“這位真的是蘭思定?”他以爲他應該會看見更火爆的場面纔對。
夏敏卻樂見其成:“愛情會讓人成熟改變。”
只聽蘭平川回到:“蘭思定,人不是隻圖自己開心就夠了。”
“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做,用我的痛苦換你的開心是你想要的嗎?”
蘭平川咬了下後牙座:“不是。”他們父子第一次好好談話,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着實有些尷尬。
“爸,我長大了,有行動力和決策力,我從小按照你的期許生活,長大按照你的指示工作,我曾經是你手下的兵,我堅信你是最好的長官,但是那是在工作中,在生活裡你是我的父親不是我的領導,你不應該對自己的兒子發號施令,不要用獨斷專行把父子本應該有的親情毀掉,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你能做出正確的決策,那麼請你也正確面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要想操控我,那麼我會一直尊重你。”
蘭平川不是個好父親,但是他是個好軍人,所以蘭思定一直對他表示尊重,他們父子之前劍拔弩張的關係,直到現在還沒有分崩離析,也正是因爲有這份敬仰支撐着。
兩家大人小孩都在,蘭思定不想讓蘭平川難堪,他活了三十年,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在乎,任何麻煩他都不介意小題大做,但是今天……第一次,他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和蘭平川對話,因爲他愛白艾,愛的不敢有一點閃失。
在兩家親人的見證下,他不想搞砸。
蘭思定從未有過的言之諄諄讓蘭平川震撼,他的兒子不過眨眼就長大了嗎?
夏敏捅了下身邊的駱方誌:“看看,純爺們兒。”真正的爺們不是靠武力來證明,而是靠智慧和堅定的信念。
駱方誌說:“看出來了,和白艾談戀愛,把暴脾氣都能改了,值得嘉獎。”
就在夏敏和駱方誌調侃蘭思定的時候,白艾笑了,她望着爲了他們將來和蘭平川據理力爭的男人,站起身朝人羣中央走去,圍觀的親友自然爲她讓開一條道,不寬但是夠她走到蘭思定的身邊,在衆人注視下牽起他的手,任何風浪他都不需要獨自面對,因爲他們都不再只是一個人。
白艾說:“蘭叔,我愛蘭思定,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一同經歷過很多事情,我的父親能原諒我是因爲他,我能重新回到家庭中盡孝也是因爲他,你不滿意我我可以努力讓你改觀,不要難爲他,也不要爲了我而傷害你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或許現在你會覺答應我們在一起是妥協,不過我是晚輩,你是長輩在以後的相處中你可以合理利用你的身份來讓我妥協。”
“你說你愛他,那我問你,你能因爲愛他而放棄他嗎?”
“不能,我欠他很多,他是我的債主,在我沒有還清債之前,不能把他還給你,我必須和他在一起,所以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蘭平川不得不說,白艾的告白很動人,給足了他面子。
白艾知道她的話起了效果,因爲在之前蘭平川曾經說過,要她追蘭思定,所以她現在站出來表態,她不介意放下姿態在衆人面前表達她對蘭思定的愛意,在他爲她付出許多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出承諾,並且履行。
蘭思定牽着白艾的手,因爲她的話無比感動,她不是小女人不過在他們的戀愛中她一向處於被動,今天這麼主動讓他刮目相看。
蘭平川罷休了,他問:“你說完呢?”
“說完了。”
“說完了就好,耽誤一上午的時間聽了一堆廢話。”
蘭平川的刻薄並不會影響白艾的心情,她微笑着說:“謝謝你,蘭叔。”
這種時候掌聲就該響起來了,兩邊親戚熱烈祝賀蘭思定和白艾即將喜結連理,楊桂友尤爲開心,整個場面如果加上背景音樂就簡直是一出藝術人生。
蘭平川退場,高英娥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看見沒,這就是白家的女兒。”真切,沒有羞澀也不掩飾她對蘭思定愛意,兩人在長輩面前堅定的牽住了彼此的手,落落大方,雋永綿長,“配咱兒子不差,就衝着這份擔當,她絕對能照顧好思定的。”
蘭平川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白艾確實是個能撐住場面的人,她有強大的心智,情商智商都屬一流,這樣的女人嫁進蘭家做他的兒媳婦,蘭思定以後不會受累。成功的男人身後有一個強大的女人,白艾絕對強大。
行了,他也不反對了,反對也沒有用,從開始兒子就沒拿他當回事,該單戀單戀,該戀愛戀愛,現在要訂婚了,他也不過是被通知來白家聽消息。他這個當爹的一直當的很沒有存在感,認命吧。
蘭思定和白艾訂婚的消息很快奔走四方,這件喜事引起了幾家歡喜幾家憂愁,多少青年才俊的心被傷透,又有多少大家閨秀的情被付諸東流。
寵靜身在軍區之外的訓練營中,當她聽聞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食堂排隊打飯,飯盒從她手中滑落,那頓飯她沒能吃上,然後很多頓飯她也吃不下,她止不住傷心不得不請假回軍區,只想見見蘭思定……和白艾。
訂婚的事宜就此定下,圍觀羣衆送上祝福後,趕緊散場該幹什麼幹什麼。
老宅一下子空了,白艾靠着門廊,手中抱着暖呼呼的開水,眺望遠方。
冬天來了,天上飄着雪花,第一場雪下的很大,潔白如銀傾倒在大地之上,掩蓋了城市本來的顏色,讓萬物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你贏了白艾。”蘭平川雙手環胸,站在白艾身邊和她一起看雪。
白艾笑着背靠石柱,不避諱的看蘭平川固執的臉:“如果我是你,我會說我們雙贏。”
蘭平川嗤笑:“你嫁給我兒子能爲我帶來什麼好處嗎?”
“我可以讓他開心,開心生活,開心工作從而創造更多的有利價值,當然,如果你想發財可以讓我幫你打理你的工資卡,我可以幫你變成富翁。”
蘭平川用眼角瞅一眼白艾:“你真是自負。”
“蘭叔,經商,要懂得展示自己的優點。”
“你展示的很淋漓盡致,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滿意你也不喜歡你,還有你休想對我的錢伸手。”
白艾不在意:“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
“做夢。”
“好啊。”
蘭平川說:“我走了,跟你沒共同語言。”氣死他了,和白艾對話永遠都讓他火冒三丈還無從反駁,她比蘭思定難纏的多,因爲她從來不發火,一幅隨便你氣,氣死活該的樣子。
白艾說:“我目送你走。”
蘭平川哼一聲,重重的踩着腳步從臺階上下樓,待到他遠去,高英娥纔跟門內的楊桂友道別然後從屋子裡出來,看見白艾走了過去。
“小艾,你蘭叔走了嗎?”
“走了,高阿姨,你真的不打算告訴蘭叔,我在幫你們理財?”
高英娥壓低聲音:“不告訴他,除了公事他在行,家庭基本開支他一竅不通,你不知道現在豬肉都漲成三十塊錢一斤了,買只大點的鴨子就是一百五六,你跟他說完,一家人就該喝西北風了。”
白艾說:“高阿姨,叫窮不是這麼叫的。”
高英娥呵呵一笑:“我走了,回家還得做飯,訂婚的事情你別操心,讓蘭思定勞神聽見了嗎?”他家娶兒媳婦是娶回來疼的,白艾平時上班已經很費神,訂婚的事應該他們家多擔待。
白艾說:“聽見了,你路上慢點。”
高英娥下着臺階道:“沒事,也就幾步路的事兒。”說完小跑開來,估計是追蘭平川去了。
白艾繼續賞雪,直到蘭思定等不到她,跑出來看見她瑟縮着肩膀望着天,於是把身上的大衣脫下罩在她的肩膀,然後再抱住她把自己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
“你跟兩老聊的還開心嗎?”
白艾說:“不錯,我們針對生活基本保障和個人資產發展展開了深刻的交流。”
“那你也保障一下我吧。”蘭思定摸出一把鑰匙吊在白艾的眼前。
“什麼東西?”
蘭思定說:“保險櫃鑰匙,我的所有資產都在裡面放着,按照婚前協議,現在你是它們的主人呢?”
白艾問:“我什麼時候和你簽過婚前協議?”
“我一個人籤的,單方生效,存在法律效益,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主刀於我的生死大權。”婚姻中女人是弱者,蘭思定這麼做是想讓白艾有份保障。
白艾看着鑰匙道:“把身家性命都交給我,我壓力很大。”他對她的好似乎永無止境。
蘭思定從背後環住白艾:“你的壓力我幫你分擔,還有什麼問題嗎?寶貝。”
白艾靠着蘭思定的胸膛:“沒有了,不過我想讓你陪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還記得你在迪拜送我的生日禮物嗎?”
“記得。”他費盡心思的禮物就是想與衆不同,當然記得。
“下午陪我回家拆禮物吧。”
蘭思定驚聞一般:“你還沒拆?這麼不在乎我的心意,我有點受傷。”
白艾解釋:“其實今天才是我的生日,所以今天拆最合適。”
蘭思定丟了一個疑問的表情給白艾:“恩?”
白艾娓娓道來:“以前小時候戶口重新登記過一次,那時候警察局失誤把我的年紀多算了一歲半,本來可以改過來,但是介於我跳級太厲害,家母怕我小小年紀就完成小學學業太過高調招來非議,爲了避免我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情況出現,所以我們一家人默許了這個錯誤的存在。”
蘭思定聽完之後,眉頭深鎖,他很失落的說道:“完了。”
白艾迴過頭去問:“怎麼說?”
蘭思定把腦袋耷拉在白艾的肩膀上,無奈道:“意思就是我比你又老了一歲半,而你今年才二十七,老婆不要嫌棄我老,我會努力化解我們之間的代溝。”
白艾被蘭思定的話惹到發笑,接收着他膠着的視線,這麼高大的男人卻有如此可愛的一面,牽起他的手她說:“謝謝你,送了我一份最特別的生日禮物。”
“應該的。”其實她纔是他最特別的禮物。有她在身邊就他時刻能感受到拆禮物的激動心情。
舒了口氣,他們相擁在門前,蘭思定不會告訴白艾,其實他今天在宣佈消息的時候很緊張,擔心父親會大鬧,所以他才把地點選擇祖母家以防突發情況的發生,還好有白艾的那番話將他的擔心一力打消。這樣的女人,得之我幸。蘭思定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