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怒氣突起

呂不韋禮賢下士,官拜丞相,若要入那秦王宮,進入呂府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青衣少年站在呂府對面的街上,門口兩尊石獅屹然威立,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就是站在這裡目送着那位美麗的姑娘進入府中,如今已是七年過,泠,你可安好?

門口的守衛大概是聽得坊間的傳言,簡平日也沒有故意隱藏行蹤,更沒有去刻意的不讓自己露面,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爲衆人所知。守衛見青衣少年走來,連連相迎。

當自己失意落寞時不要去怪世人的無情冷血,唯一可做的,是自我奮發,走出窘迫的牢籠,那個嫣然笑靨如花的女孩言猶在耳:不信嗎,其實就是這樣,上天不會讓一個人一生苦楚,只要你堅信,一切都可以改變。沒有人一生都會是乞兒。

青衣少年低了低頭,表示致意,在侍衛的帶領下去往呂不韋的議事廳。

“大人,一切就靠您了。”廳中有話傳來,清晰的落入青衣少年耳中。

繼而有人答道:“結秦趙之好,兩國百姓之福,本相自當盡力爲之。”聲音沉穩卻又胸有成竹。

“先生先等等,待我且去通報丞相。”身邊侍衛恭敬道。

“有勞了。”

少年透過雕花窗往廳中看去,只見廳正中坐有一人,面色沉靜,在他的身前,有另一人單漆跪地,看他的打扮不是秦人,回想剛剛廳中的對話,少年明白過來,可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他要的,只是找到祖母突然消失的原因,而要尋到原因,必須先入秦王宮。

“先生,大人喚您進去。”

聞言,少年隨着侍衛踏入廳中,而那位非秦國人打扮的人不知何時已從何處退去。

“我呂不韋門下能者衆多,先生亦非尋常之輩,洛劍閣六國聞名,不知先生爲何來此?”

少年看着他的眼睛,有那麼一瞬的慌張,他的目光精明而敏銳,彷彿能將自己的計劃看穿,暗吸一口氣,少年恭敬道:“簡聽說丞相您愛惜人才,不分貴賤,故願投於丞相門下,爲丞相效微薄之力,爲大秦效微薄之力。”

呂不韋打量着廳下的青衣少年,身高七尺有餘,面容俊朗,目光堅定而執着,點頭道:“先生能來,寒舍生輝!”

“謝丞相,簡當盡力爲丞相效力。”

簡走在呂府的迴廊上,望着院中的奇石假山,珍異花木,開始思考自己的計劃,其實,也可以不來呂府,以自己現在在咸陽城的名氣,要入秦王宮做一個侍衛也不是太難。想了想,簡也不再思慮太多,如今回到秦國,除了報仇,還要還一份人情。

當年送她回了呂府就匆匆離了秦國,也不知,她跟呂不韋是什麼關係,看她當日的着裝,絕非普通百姓,也絕非府上侍婢。既然她在府上,那麼,只要與她見上一面,就已知足。

秦王宮內,嬴政滿腔怒氣的將手中奏摺丟的老遠,趙高忙弓着身撿起來放好,“王上,何事惹您這麼生氣,下臣聽說趙國公主可是傾國傾城貌啊。”

嬴政一記冷眼過去,嚇得趙高連連跪下,“去,喚李斯來!”

“是,王上。”

今日朝堂之上,當呂不韋上奏說迎娶趙國公主,他竟然連反對的能力都沒有,如此下去,到底誰纔是王上,誰纔是大秦之主,嬴政在心中生着悶氣,他心中想娶的只有一人,除了她,他不想讓任何人靠近!

想起那個一路陪自己走來的女子,嬴政的目光柔和起來,可片刻,又變得有些暗淡落寞,他好似不明白泠兒的心,她對他,總讓他覺得有些患得患失。

且,她跟長安君走的太近!

門外門簾響動,李斯手撥珠簾,走了進來。

嬴政背對着他,聲音清冷而不失威嚴:“先生覺得丞相其人如何?”

“回王上,丞相對秦貢獻大矣!”

“可如今,寡人不想迎娶趙國公主,卻不能寡人自己做主。”

李斯稍走幾步上前,躬身道:“王上,丞相此番建議實有利於大秦,如今齊、魏對我秦虎視眈眈,若能與趙結交友好之邦,暫免除趙國威脅,可齊力對抗齊、魏。”

嬴政閉上眼睛,顯得格外疲憊,聲音也變得有些虛浮:“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寡人也最信先生之言,先生先且退下吧,容寡人靜靜。”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嬴政又豈會不知,只是,他不甘,也不願,但是爲了天下,爲了大秦,他只能做如此犧牲了。

泠兒,你可會怪我?

嬴政望着外面即將降臨的夜色,苦笑了一番:“就怕你不怪,就算我娶了六國的公主,可那又如何,只有你……”嬴政輕輕的按着心口,聲音也變得極度溫柔,“只有你,在我此處。”

“什麼,你說王上要大婚,要娶趙國的公主!”關泠丟下手中咬了一口還未吃完的點心,在趙姬面前歡樂的轉起圈來。

趙姬面色從擔憂轉爲詫異:“泠兒,你……替他高興?”

“當然了姑姑,雖然現在結婚算是早婚了,不過沒關係啦,如今人口也沒膨脹啥的,而且,公主哦,應該很漂亮吧。”關泠還十指交握的抵在下巴下,眨巴着眼睛擡頭望天,這一幕,卻被剛進來的嬴政納入眼中,他的心猛的一沉,彷彿被利器冷不丁的刺了一下,難以言喻的悶悶的疼,他按住心口,幽深的雙眸緊緊的鎖住那個還沉浸在歡樂中的女子,漸漸的變得憤怒。

“泠兒,你真的這麼高興?”背後傳來冰冷的聲音,關泠轉頭,笑容在看到嬴政生氣的面容的那一刻僵在臉上。

嬴政快步走到關泠身邊,一言不發的拉着她就往外走,力道之大讓關泠分明的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疼,走至門邊,嬴政回過頭對着微微錯愕的趙姬道:“母后,天色已晚,我先送泠兒回去歇息。”

趙姬的手顫抖了一下,卻終是沒有站起來去阻止。

一路遇上的侍女見狀都驚恐的跪拜着退出去,關泠奮力的掙了掙,卻被嬴政盯着她的凌烈眼神怔住。

關泠知道自己錯了,真的錯了,他對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可是,她一直都只是把他當做一個親人來對待,對於那方面的感情,從未有過,小的時候,她縱容他將自己攬入懷中,那時,她把自己當成一個姐姐一樣,想要給他溫暖,可隨着兩人一天天長大,她已經開始逃避他的觸碰,逃避他的擁抱,只是想讓他漸漸自己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只是單純的親人。

被嬴政拖入自己的房中,關泠清晰的聽到房門摔上後窗櫺斷裂的聲響,她下意識的抽着自己的手,在他的力道里,不排除她的手也會斷裂。

“贏……”話還沒說完整,關泠就猛的被推倒在地,背脊撞上木質的牆,擱的隱隱的疼,她奮力站起來,卻只是稍微一扭動腰身,就感覺又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拉起,繼而,被按到背後的牆上。

關泠害怕了,若是放在小時候,嬴政可不是她的對手,如今,他每日練武,不管是體力上還是身體上都強她太多,關泠儘量保持冷靜想着說辭與他談判,卻在擡頭間看見他冒着怒火的玄色眸子時變得啞口無言。

嬴政按着她,死死的盯着她,聲音有些急促:“泠兒,你就真的這麼高興嗎?”

屋中很靜,關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他的,兩個人的心跳交織在一起,混亂而尋不到節奏,關泠儘量放柔自己的聲音,輕輕去拉嬴政箍住她雙肩的手,“可是,我總不能哭吧。”

聽着關泠的話,看着她因着急而有些微紅的臉龐,嬴政有片刻的鬆懈,目中的光芒也有瞬間的柔和,可這些都太短,短到關泠還沒有想到如何從他壓迫的身前逃開,他目光再次轉爲憤怒,手臂緊緊的擱在她的胸前:“你騙我!”

關泠焦急的搖頭,“你先退開,有什麼事坐下來我們慢慢說,你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君啊,怎麼能輕易的生氣成這個樣子。”

嬴政聽到這樣的話並沒有鬆手,反而欺身向前靠的更近了,甚至整個身體都貼在了關泠身上,隔着衣衫,關泠幾乎能感覺到他火熱的體溫,那滾燙的體溫似傳到她的身上,讓她一陣心驚。

她心中開始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奮力推拒着,卻只是被箍的更緊,他的力道,不似平常的溫柔,霸道而又強勢。他的左手將她的腰身禁錮,整個人貼在她的身上,不容她有絲毫的挪動,他的右手順着她的頸,慢慢下滑。“做我的夫人!”

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根,聲音輕柔卻又不容拒絕。

反對的話還沒有說出,關泠的嘴就被堵住,溫軟的脣瓣在她的脣上輾轉廝磨,關泠有些驚愕,她從不曾與誰這般親密過,奮力的偏過頭去,耳垂卻又被溫熱的舌尖舔過,關泠不禁打了個寒顫,弓起腿向前撞去,卻被他巧妙的躲開,繼而腿也被他壓制住。

“就那麼抗拒?”他的語氣有些幽怨,手也停止了滑動,扳過關泠的頭,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對着他,“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看着他期盼卻又隱忍的目光,關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現在她在他的面前,完全沒有能力抗拒,況且,她不想傷害他,即便如今他身居高位,可他的孤獨,讓她隱隱的心疼,她定定的望着他,卻不知如何做答。

嬴政看着關泠擔憂的目光,目中的陰冷漸漸散去,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無奈:“泠兒,我一直以爲,我們永遠都會不離不棄。”

關泠正要說話,他擡起手,捂住她的嘴,指腹在她櫻紅的脣上輕輕摩挲,“我不容許有一天你會離開。”

關泠想要說話,他卻又笑了,“泠兒,你這麼高興讓我娶趙國的公主,你那麼聰明,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爲什麼我一定要這樣做?”

這次,嬴政放開了捂在關泠脣上的手,改雙手握住她的肩,將她拉的離他很近,一樣的不容逃離,見關泠低頭不語,他擡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目光直逼她的眼睛:“我要聽你的意見。”

關泠逃避不了,只得小心翼翼道:“你與趙國公主的姻親是國與國的結交,無論如何,對秦,都是有利的。”

嬴政聞言,又一次笑了,“泠兒,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爲何如此愛你。”

關泠啞然,這句話還沒消化過來,身子一輕,就被攔腰抱起,關泠拍打着他的被,驚叫到:“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放心,我只是想像小時候那樣,摟着你一起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