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燦燦。
金黃色的沙折射着金黃色的陽光,整個天與地掀起的熱浪像是要把人烤化似的。
簡易口乾舌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官,走不動了。”
裴庚坐在他旁邊,兩個人互相挨着,“我也走不動了,我好渴好餓好想泡進水裡。”
沈慕靖拿着望遠鏡張望了一番四周,一望無際的沙漠,烈日炎炎下,每個人的神經線都像是被拉的很緊很緊。
他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一羣人,聲音嘶啞,吼道,“繼續前行。”
“呼呼呼。”劇烈的風迷了雙眼,所有人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上,又從沙坡上滾了下去。
“長官,那邊。”秦尚書興奮的指着被風沙吹散之後露出了尖尖一角的石頭堆。
沈慕靖小跑過去,石頭雜亂無章的堆積在一塊,上面還有些青苔,他敢肯定這下面有水源,肯定有水源。
“長官,現在怎麼做?”江樺用力的扒拉着石頭。
“咚咚咚。”石頭抖了抖,最後像是不堪重負那般全部垮塌了下去。
“散開,快散開。”沈慕靖呼喚一聲,卻依舊眼睜睜的看着一羣來不及跑開的士兵掉了進去。
“咚。”範舒掉進了水裡,冰涼的液體刺激着他的皮膚,他被刺激的渾身一哆嗦,隨後很快清醒過來,“長官,有水,下面有水。”
沈慕靖趴在洞口處,手電筒微弱的光打進去,水裡折射起些許微光,瀲灩的微波盪漾在石壁上,一羣早已是渴的失去了鎮定的士兵們爭先恐後的跳了進去。
正在前進中的沈慕麟擡手示意停一停。
林傾靠在石頭縫隙處,仔細的傾聽着不遠處傳來的鬧騰聲。
沈慕麟觀望着身前的一堵牆,“這後面有人。”
“不止一個人。”林傾補充一句。
兩兩心領神會的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沈慕麟道,“這猶如殺豬般清朗的笑聲怕是我那個腦子有些障礙的弟弟。”
“這個有些欠揍又嘚瑟的笑聲應該是簡易那個倒黴孩子。”
沈慕麟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外套,再看了看身前只裹了一層紗布的女人,他道,“我們這樣出去會不會被誤會什麼?”
林傾不以爲意道,“再偉大的人也無法堵住這天下悠悠衆口,我們只有做到問心無愧便好。”
“林教官說的極是,我剛剛的那席話倒是顯得我這句話有些小人了。”沈慕麟用力一推,石頭一塊一塊的掉落。
正在嬉笑遊玩享受清涼的一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突然破了一個洞,洞裡若隱若現着兩道身影,等他們定睛一看之後,笑聲戛然而止。
洞裡光線不是特別明亮,甚至還有些昏暗,而在一個陰寒森森的地方兩張毫無血色的臉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們,說實話,看上去的第一眼,就跟見了鬼似的,還是陰魂不散的惡鬼。
沈慕靖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扯開嗓子大吼一聲,“哥,親哥,我親哥。”
沈慕麟從亂石裡走了過去,軍裝有些任性的搭在他的腰部,彷彿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掉下來似的,而他卻是豪放不羈的任它搖擺。
沈慕靖眨了眨眼,他仔細的留意了一下衣不蔽體的二人,他是不是想多了?不對,他怕是想少了。
“哥,你對咱們隊伍裡唯一的鮮花做了什麼?”沈慕靖指着一副吃飽喝足狀態下的親哥,“你辣手摧花?”
沈慕麟瞥了他一眼,“你們在做什麼?”
一羣人從水坑裡爬了出來,渾身溼漉漉的並站一排。
沈慕麟指着其中一人,“把褲子脫下來。”
秦尚書委屈的捂了捂自己的大腿,“長官,我就一條褲子。”
“或者你是想連褲衩都不留?”沈慕麟朝着他勾了勾手。
秦尚書嘴角輕動,規規矩矩的脫下了自己唯一的一條褲子。
“哥,那隻大螞蟻呢?”沈慕靖觀察四周,毫無動靜。
“死了。”沈慕麟言簡意賅的回覆,“多裝一點水,接下來我們要走很遠的路。”
沈慕靖驚愕,“這個時候我們不是應該通知部隊來接我們嗎?”
沈慕麟回頭,面帶微笑。
沈慕靖莫名的打了一個寒噤,“哥,你難道想讓我們徒步——”
“這是一次不錯的試煉,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薩拉沙漠最近的城市大概還有五十公里,不要擔心,按照我的速度,一天就出去了。”
沈慕靖打着哈哈道,“哥,我已經完成任務了,我需要立刻回軍部彙報情況。”
沈慕麟扣上軍裝鈕釦,笑的隨心而淡然,“我並不清楚這羣螞蟻是不是全軍覆沒了,畢竟現在是螞蟻的產卵期,說不準它在某個地方生了一窩小螞蟻。”
沈慕靖站立軍姿,鏗鏘有力道,“哥,你說的沒錯,五十公里而已,想想我們當初每月都要拉練一百公里,這只是一次小小的試煉。”
“出發。”沈慕麟擡手一揮。
林傾站在洞口處,她現在一身傷,別說徒步走五十公里了,就是眼前的這個洞,她都沒有把握能夠爬上去。
“把手給我。”洞口處,沈慕麟朝着她伸出右手,“踩着旁邊的石頭。”
林傾握上他的手,不知道是她拉的太用力,還是對方跟自己一樣只是強弩之末,她剛使上力氣,趴在洞口頂部準備拉着她上去的長官便失去平衡的摔了下去。
沈慕麟也是沒有料到自己竟被輕輕一拽就掉了下去,他下意識的護住她的頭,在空中的時候翻了一個身,讓她儘量的砸在自己身上。
“嘭。”兩人摔倒在地上,揚起一陣鋪天蓋地的塵灰。
嘴上有些暖,像是貼着什麼軟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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