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準在這一處出事。
段譚風的車出現在這一處。
兩個人雖然從來沒有打過照面,沒有正式認識過。
但,段瓊樓隱隱覺得…
秦準的事,與段譚風脫不了干係。
“樓大,你認識這車主嗎?那咱們聯繫他,看他有沒有看到些什麼情況吧?”
正好,吳城東剛剛說完。
邊上就聽到有人叫了段瓊樓的名字……
“瓊樓啊…”
那時,段瓊樓吳城東雙雙側頭,循聲而去。
只見着段譚風手裡提着兩保溫盒,帶着一臉溫溫的笑容,朝他們兩走來。
“瓊樓啊,你不是住院了嗎?身體好些了嗎?”
至段瓊樓跟前,段譚風停下腳步,面上的笑容收起了半分,帶上了剛剛好的一副平和臉孔。
他今天穿的樸素,一身黑色素裝,頭髮也沒怎麼打理,中規中矩的打扮,笑容也和善可鞠。
在外人看來,段譚風該是個好說話的老實人。
比如吳城東,就這麼認爲。
“你怎麼在這?”
輕皺了皺眉頭,段瓊樓沉着臉色看向段譚風。
“我給老太太送飯來了。老太太這幾天在這兒給死者唸經超度,我得頓頓給她送。”
段譚風給了個極其合理的解釋。
他確實是來給老太太送晚餐的。
只不過,藉着這送晚飯的名義,他也是偷偷來這裡打探情況的。
這地方這麼荒涼。
段譚風還以爲,他把那士兵撞死在這裡,會無人問津…
哪知道,這冒險回來一看。
不僅人沒了,甚至把段瓊樓都給招了。
段譚風隱隱約約感覺到,大事不妙了。
段瓊樓,懷疑他了。
“不過你怎麼也在這兒呢?”
段譚風好聲問着段瓊樓。
“我有事…”
“大叔啊,那你下午的時候,來沒來過這兒啊?”
段瓊樓剛應完,邊上的吳城東湊上去就問了。
“來過呢,我給老太太送午飯。”
段譚風隨口應着。
這邊應,還擡手搖了搖保溫盒,給他兩示意。
“那你有沒有在這附近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啊?”
吳城東走了兩步上前,立刻更詳細的問上了段譚風。
在吳城東看來,這段譚風說不準會是個目擊證人。
吳城東還覺得挺幸運。
居然這麼湊巧的就碰上了個潛在的目擊證人。
“可疑的人?”
段譚風佯裝着驚了一下。
他看了看附近,方纔回道,“這附近都沒人啊,哪來可疑的人啊?”
“是這樣的,大叔。我隊友下午的時候,在這兒遭人暗算了。不知道是車禍,還是被毆打……我們在找目擊證人。”
吳城東跟段譚風解釋着,也順便打探一下情況。
“大叔,你下午來這兒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是可疑的情況?”
“可疑……”
皺起了眉頭,擡眸,段譚風深思了一陣。
“那個……好像是有看到個穿黑衣服,戴鴨舌帽的男人,下午的時候……”
沒成想,他居然還真的提供出了些線索。
“對對對……就是這種人。”
吳城東聽了忙點頭,一面欣喜狀,“大叔能把具體情況跟我們說一下嗎?”
“額…”
段譚風這邊撓了撓頭,擺出一陣苦思冥想狀。
“我好像也沒看到什麼可疑的畫面…”
面前,段瓊樓跟吳城東眼神正筆直地落在他身上。
極具探索性,懷疑性的眼神…
“就看到下午出來的時候,有那麼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上了麪包車……好像也沒什麼了…”
慢慢悠悠地說着,段譚風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邊回想邊講述。
他裝的還挺真…
起碼,吳城東是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在說謊。
段瓊樓也還是懷疑態度。
“大叔,就只有這麼多嗎?”
吳城東忍不住探問,顯得有些焦急。
“麻煩你再好好回想一下,這對我們很重要,我兄弟下午在這被人施暴打傷,現在對嫌疑犯完全無頭緒。”
“我這……等等……”
段譚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態度也一下便着急了起來。
“你說這附近有不安分的人嗎?那會危險吧?”
“這可不行啊!”
說着,段譚風急的一下便抓上了段瓊樓的手,“瓊樓,老太太還在這呢,可一定要加強這一塊的治安啊!”
說實話…
他這番着急的神態,還有他口中的託詞,確實能夠證明,秦準的事他半點不知情。
但……段瓊樓卻始終對他有些懷疑,始終不敢對他掉以輕心。
“你放心吧,大叔,以後我們會加強這一塊的治安。可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那嫌疑人到底有沒有做些什麼?”
邊上,吳城東又給保證,又繼續問。
顯然,在吳城東看來,這段譚風大概是目前爲止,出現的唯一一個目擊證人。
吳城東可不想放過這個線索。
“我確實沒看到什麼……小兄弟,你再讓我回想,我也說不出個什麼啊。”
段譚風攤攤手,做無奈狀。
“可你們一定要趕緊把施暴者找出來呀,我的親人可在這呢。”
瞧着他,這一句句說的那麼着急誠懇。
段瓊樓吳城東都奈何他不得。
“沒事了,二叔,你回去吧。”
段瓊樓已經不準備在他身上找線索了。
他的理由準備得太完美,即便是問的再多,也應該問不出什麼東西。
“可是樓大……我們什麼都還沒調查出來…”
就這麼把段譚風放走,吳城東還覺得有點可惜。
還想從段譚風身上着重下手,還想帶段譚風走一趟警局,去認一認,下午段譚風在這裡看到的可疑人士。
“我二叔都說沒看到了,問再多也沒用。”
段瓊樓駁了吳城東的話。
隨後,便轉頭對段譚風點了點腦袋,“你回去吧,二叔,沒你的事了。”
“哎……那我就先走了。可是瓊樓啊,你一定要注意這附近的治安啊……老太太要在這唸經三天呢……”
走前,段譚風還抓着段瓊樓的手,細細的囑託了一番。
“知道了。”
段瓊樓點頭應下。
“那二叔先走了,你要有空也去看看老太太。她最近心情都不好啊…”
說完,段譚風邊搖頭邊轉身,感慨無限。
打開車門,段譚風坐進了他的車裡。
段瓊樓的目光自始至終都還鎖定在段譚風身上…
“樓大,那我們要怎麼查啊……”
吳城東雙手叉腰,站在段瓊樓身邊,皺着眉頭直問。
“咱們都沒頭緒了,樓大……”
“等等…”
忽然,段瓊樓轉身,一手把住了段譚風即將搖上車窗。
動作來得突然,段譚風被嚇了一跳。
他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段瓊樓突然給他來了這麼一出…
搞什麼…
難不成發現什麼了?
段譚風,心理的鬼開始作祟。
別看他現在面上還帶着那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實際上他這心裡,已經開始生慌…
已經不自覺的,涌現出一股衝動,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還有什麼事啊…瓊樓?”
“二叔,你車上的黑匣子是一直開着的吧?”
段瓊樓伸手指了指車上的監控錄像,問他,“打開給我看看,看有沒有錄到什麼可疑人。”
“真不太巧啊……這黑匣子前幾天壞了,現在都開不了了。我正準備過幾天拿去修…”
段譚風對段瓊樓投以抱歉的笑容。
一邊說着,還主動伸手上去,折騰了黑匣子的開關…
果不其然,沒有半點反應。
“……”
段瓊樓看了他一眼,眉頭緊皺,沒說話。
“你看,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幫二叔修修吧。”
段譚風還給他讓了個位置,一臉抱歉的說着。
他都把話說成這樣了……
段瓊樓還能說不信?
“沒事,二叔。”
點頭,段瓊樓從車窗處縮身出去。
“抱歉啊,沒能幫到你們。”
臨離開前,段譚風朝他們倆點頭致歉。
完後,車子便很快駛離了此處。
看着他的車子漸漸駛遠,段瓊樓跟吳城東視線都在他的車上。
段瓊樓對他的懷疑未減…
尤其剛纔他黑匣子壞的那麼‘適時’,段瓊樓真不相信是巧合。
邊上,吳城東則是因爲段瓊樓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車子,心內覺得奇怪,便也盯緊了那車子…
待車影徹底消失在兩人面前後,吳城東在段瓊樓的肩膀處搭上了一隻手。
“樓大,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吳城東問。
“派人跟蹤他,寸步不離。”
慢慢收回目光,段瓊樓給了這樣一聲吩咐。
“哦…樓大。”
吳城東點頭便應了,“可是樓大,他不是你二叔嗎?你也懷疑他?”
“是。”
一個字,段瓊樓給了果斷直接的回覆。
他是懷疑段譚風。
即便段譚風的理由那麼足,即便段譚風出現在這裡有跡可循,即便段譚風看起來那麼和善…
段瓊樓都還保持着懷疑態度。
懷疑一個人不用理由。
就衝着三年前,他能那麼悄無聲息地解決段瓊樓的父親,還能裝作安然無恙的度過這三年時間…
這一點……
足以證明段譚風是個城府極深的兩面人。
段瓊樓,就是不信任他!
“樓大,那我們要怎麼查呢?”
吳城東問他。
“先去太平間。”
一聲落,段瓊樓立刻便帶着吳城東去了太平間找老太太。
老太太確實在太平間,也確實在爲地震裡的遇難者誦經祈福。
段瓊樓跟老太太寒暄了一會兒,確實得知,這兩天段譚風都會給老太太親自送一日三餐。
並且會坐在這等老太太吃完了才走…
這些事,與段譚風的口述很相符,幾乎找不出漏洞。
問完後出來,吳城東又沒了什麼頭緒,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處下手…
“樓大,我們就這麼找犯人,大海撈針啊…”吳城東道。
“大海撈針也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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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段瓊樓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又快步走回事故發生地。
他開始更加細緻的,在事故現場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這大暴雨還下着,雨水沖刷在水泥地上,怕是有什麼證據都已經被沖刷乾淨了…
而且這裡本來就是廢墟,在廢墟之中找證據,不等於在雞蛋裡找骨頭嗎?
吳城東反正不看好。
後來,他二人便在這裡足足翻找了一個晚上…
雨夜之中,兩束手電筒的光亮在這事故發生地悠轉。
他二人在這裡從八點待到了十二點多…
最後,還是醫院打來的電話,叫停了他二人的行動,方纔讓他二人不得不撤回。
上車,從樟縣開回市區,開回市中心人民醫院。
……
凌晨一點,秦準從手術室裡出來,被轉到了重症監護室。
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頭,有一羣隊友守着,有段瓊玉葉錦蓉守着,不稍一會兒,段瓊樓吳城東也趕了回來…
這一大幫人待在監護室外,守着秦準一人,陣勢龐大,卻並沒有什麼用。
秦準的命,到底還是秦準自己的,能不能活下來,還得靠他自己。
給秦準做手術的主任醫師跟段瓊樓一行人說了很久…
關乎秦準的情況…
顱內出血,內臟出血,肋骨斷裂,MODS(多功能器官衰竭症)……
總之,很不好。
找主任醫生所說,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他自己的意志。
而且,今晚可能都過不去。
“做好心理準備吧…唉…”
主任醫生也當着他們的面嘆了口氣。
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