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蓉跟段瓊樓一路輕輕鬆鬆的散步着來到祠堂。
量他二人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倆輕鬆閒適的氣氛背後,段譚風跟袁家手下經歷了最爲忙碌的五分鐘。
當葉錦蓉段瓊樓二人臨近祠堂時,祠堂內的那些惡人早就已經各自躲好。
整個祠堂,靜悄悄一片。
葉錦蓉段瓊樓稍微走近一些,能聽到的便只剩老太太敲柱木魚的聲音。
他們倆面面相覷,扣緊了對方的手。
離祠堂越來越近,兩人也開始躡手躡腳的走路,不想叨擾老太太,也怕被老太太發現。
依照約定,他二人就只是來偷看一眼,看看老太太是否在閉關。
一步一步…
他們輕手輕腳的接近祠堂。
當他二人屏住呼吸的時候,祠堂裡的那些惡人、傭人各個也屏住了呼吸。
此時此刻的情形,像是在雙方暗自較勁,暗自緊張。
卻並不知道,他們的對手另有他人…
“瓊樓…”
在祠堂大門口,葉錦蓉拉了拉段瓊樓的衣袖,用脣語跟段瓊樓交流。
“噓——”
段瓊樓對她做了個噤聲手勢,隨即,他慢慢推開祠堂大門。
他二人慢慢探進腦袋,那一點點門縫間,他二人的目光落在祠堂內,四處環掃。
那時,他們倆的動靜其實也不小。
老太太雖然沒有轉頭,卻一直都知道,他們倆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篤篤篤……”
她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魚,另一隻手拿着佛珠,嘴裡振振有詞的唸叨着大慈大悲經。
那是她尋常必唸的經書,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唯有唸經能讓她鎮定,唯有唸經能讓她沉下心來…
唯有唸經,能讓她在心裡默默贖她這些年來造下的罪孽。
她知道身後,葉錦蓉跟段瓊樓在關注她。
她知道這倆孩子很聰明,只要她發出一絲絲求救信息,葉錦蓉跟段瓊樓都將會知道她現在的境況,並立即給予她幫助。
可是她沒有…
她還是照常轉動佛珠,照常敲木魚,一遍一遍的念着她熟識的經書。
她,放棄了這唯一有可能向段瓊樓求助的機會。
她,甚至希望,段瓊樓不要發現什麼貓膩,不要發現段譚風在這,不要對這起疑,不要逗留在這……
她心裡還在向神佛祈求,向列祖列宗祈求,祈求着……讓段瓊樓快走吧。
最好是什麼都不要發現,什麼都不知道,像是沒來過一樣,就此離開。
這樣的話,她也算是盡她最後的力量去保護了段譚風。
成爲一個母親,她能做的只有如此。
“啪啪…”
門口處,葉錦蓉拍了拍段瓊樓的肩膀,對段瓊樓使了個眼色。
終於,他二人在盯梢了半分來鍾後,默默離開了這裡。
如老太太心中所想,他們並沒有起疑,他們並沒有收穫。
他們只是來偷偷看一眼,確認老太太沒事便可。
呼……
聽到後頭的祠堂大門被關上,老太太心間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氣。
她的緊張落下了,她成功保護了段譚風。
沒有多惹出一件事,她很滿足。
也不止老太太有這般僥倖心理,衆人也皆是如此。
雖然段瓊樓葉錦蓉二人什麼也沒發現,但,這也算是惡劣情況之中,稍微良好的轉變。
起碼……他們保住了這條命。
當葉錦蓉段瓊樓二人的身影漸漸離開,且越走越遠後,這些躲在祠堂角落裡的人方纔陸陸續續的出來。
“人已經走出很遠,警報解除。”
守在祠堂二樓平臺處的一位袁家手下,立刻給一樓的人通去了消息。
得到這條消息,一樓的衆人方纔各個心生鬆懈。
知道葉錦蓉段瓊樓兩人已經走遠,段譚風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繼續給老太太上繩子,捆綁!
他親自綁老太太,親自上手…
這麼有意義的事,他親自去做,也算是給老太太個面子了。
“算你識相,沒帶什麼僥倖心理。”
一邊給老太太上繩子,段譚風還在一邊說着些威脅恐嚇的話。
老太太沉默不語,靜靜配合他的捆綁,配合他繼續往下走…
這一次躲過了段瓊樓葉錦蓉…
下一次,又會是誰呢?
這七天七夜的時間,在這些人的手上,老太太又該如何度過?
眼前的路,很是迷茫。
眼前的情形,也難以預料。
懷揣着對段譚風的滿心愧疚,老太太不僅沒有反抗的能力,更沒有反抗的心。
她自始至終都認爲,是她自己的問題。
是她沒有把段譚風教好,是她讓段譚風成了現在這樣。
孩子之所以這麼瘋狂,是因爲孩子從來沒有瘋狂過。
孩子之所以這麼渴望,是因爲孩子從來沒有放心的得到過。
孩子之所以這麼叛逆,是因爲……他確實已經乖了很久,乖了幾十年,乖的老太太覺得他本身就是一個很乖的小孩。
可實際上,他的脾氣,他的叛逆並不是沒有。
只是被他的乖巧所隱藏…
這是老太太跟段譚風之間的心結,只有老太太自己能解。
所以……趁着這次機會,就讓老太太跟譚風好好處處吧。
如果可以,老太太是真的希望能好好教他,能讓他迷途知返,懸崖勒馬。
只要他肯回頭,只要他認識到錯誤,只要他度過了這一段叛逆期,老太太深切相信……他始終還是一個好孩子,他會悔改。
“段瓊樓沒發現你,覺得很失望吧?”
在老太太懷揣着滿心自責,對自己進行討伐時,段譚風卻一如既往的在她耳邊說些難聽的話。
“我告訴你,失望很正常。我也常常對你失望,失望到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失望。呵~”
“你這幾天,就給我跪這好好想想,等什麼時候想通了,把該給我的東西給我,我就放你走。以後,說不準還能當個門面上的母子。我還是可以孝敬你,對你好……當然……”
段譚風訕笑着,惡狠狠的盯住老太太,輕啓薄脣,道,“那都是裝的。”
“……”
默默接受了他的冷嘲熱諷,默默接受他的惡意指責。
老太太不回話,不做聲,不爲自己辯解。
她只希望……孩子能夠想通。
……
老宅主屋內,葉錦蓉段瓊樓二人閒逛着,逛着,又逛回了客廳。
他二人已經把這老宅走了個遍,雖說挺沒意思,但這時間過得慢,兩人聊得多,還是讓這短短的相聚時間顯得很飽滿。
“已經五點多了啊…”
聊着說着,擡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鐘,時針已經指到了五點20分。
再過40分鐘,段瓊樓就得離開這裡,開車回部隊。
下一次的見面時間,依舊不定。
惜時,成了兩個人每次見面必須注意的事。
“蓉兒,好好在家等我。一有假期,就算是幾個小時的時間,我也會回來找你。”
段瓊樓見她露出了一臉惋惜的神色,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腦袋,輕聲給予安撫。
“幾個小時就別回來了吧,你來回也麻煩,而且太趕。唉…”
輕嘆一聲,葉錦蓉大張手臂,輕輕地抱住了段瓊樓。
她的側臉貼上段瓊樓的胸膛,依偎着段瓊樓,環抱着段瓊樓,讓她覺得很安心……很舒心。
但是,轉念想到過不一會兒段瓊樓就得走,這心裡頭又有濃濃的不捨。
真不捨得送段瓊樓離開,不捨得看他走…
什麼時候要是換做段瓊樓送她離開,葉錦蓉相信,段瓊樓應該能明白她的感覺。
那種羈絆,尤爲濃烈。
“蓉兒,你這樣,我很捨不得你…”
段瓊樓也輕輕回抱住她,寬大的手掌在她後背脊樑骨上下撫摸,力道極其溫柔。
葉錦蓉發出了長長的“嗯”聲…
“過幾天奶奶出關,我挑個時間再回來看看。”
低頭,看向她黑乎乎的頭頂,段瓊樓道,“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好嗎?”
“嗯…”
葉錦蓉點點頭。
就這樣,他倆也約定好,待七天後老太太閉關出來,他兩再來一趟…
那麼,現在七天就是葉錦蓉鎖定的時間。
七天後……可以再見段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