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段瓊樓最犯規的行爲，還是他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對葉錦蓉做什麼樣的事情。
在面對兩人都無言去解釋的情況下，他選擇用一個親吻，打斷了跟葉錦蓉之間沉默尷尬的氛圍，打斷了葉錦蓉的哭泣。
他薄弱的脣瓣緊緊包含住葉錦蓉哭到紅腫的嘴脣。
她剛纔哭了那麼久，脣瓣都是熱的，吸吮着，含吻着，段瓊樓的心也隨之漸漸沉下。
他全身心都投入在這一記吻中，他一隻手緊緊的捧着她的後腦勺，一隻手緊緊的捧着她的小臉。
葉錦蓉的一顆腦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段瓊樓緊緊錮住了。
她起初還有反抗…
還會擡起拳頭去推他，砸他，試圖把他拉遠，不想讓他得逞。
可是，漸漸地，她失去了反抗。
她那雙叛逆的手全然不知在何時也捧上了他的臉，捧上了他菱角分明的下顎骨。
眼淚，還一直在流。
即便她閉着眼睛，也還是能順着睫毛，從眼角一直往下落，落到段瓊樓的手上。
段瓊樓也還是有爲她擦淚，靜靜的，無聲息的爲她擦淚，擦着滿頭大汗。
他的手心早已溼粘一片，早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但，他自始至終都捧緊着她的臉，沒有忘記過爲她擦淚的行爲。
二人的呼吸在熱烈的交纏，葉錦蓉哭得厲害，所以呼吸又急又促…
段瓊樓的呼吸聲很是平穩，但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很壓抑。
整個車廂內的氣氛，彷彿處在了一片道不名，說不清的情愫之中。
他們的車邊，小花跟兩個保鏢坐在段瓊樓的軍車上，隔着車窗可以看到裡頭正交纏着的兩人。
冬日的夜空，不知何時下起了一朵朵小雪花。
車廂內的氣溫，卻與外頭寒冷的空氣形成了一腔鮮明對比。
車廂內，他二人都已經熱出了滿身大汗，雖然，僅僅只是在接吻。
不知道吻了多久，彷彿久到葉錦蓉都快窒息了，段瓊樓方纔漸漸鬆手，方纔漸漸放開她。
在他的脣離開她的脣的那一刻，很近的距離處，段瓊樓在葉錦蓉的跟前逗留停下。
他黝黑的瞳孔中深深刻印着葉錦蓉狼狽的哭相，這一刻的蓉兒，段瓊樓會緊緊記在心裡。
“蓉兒……”
輕輕喚着她的名字，他輕輕用雙手去擦拭她的滿頭大汗，滿面淚痕。
葉錦蓉哭花的妝容早就已經被他擦得一乾二淨，一張素淡的臉漸漸出現在段瓊樓眼前。
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他最喜歡的……葉錦蓉素顏的樣子。
“蓉兒，人，固有一死。我不怕死，更不怕死在戰場上，我怕就怕……我這樣離去之後，會給你，會給家人帶來難以磨滅的沉痛。”
輕輕啓脣，段瓊樓用沙啞的聲音啓口吐道。
這一次，葉錦蓉再沒有開口反駁他，只是靜靜的抽噎，靜靜收拾自己崩壞的情緒。
她知道，他可能要說什麼理由了？
她好好聽着…
她就想知道他的理由，想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想知道在他段瓊樓的心裡，她佔據了多大位置？
他是肯更願意爲了別人去死，還是願意爲了她而活？
“蓉兒，我可沒有考慮過，萬一我走了，以後你該怎麼辦？這是我的錯……是我的問題。”
這邊說着，段瓊樓邊伸手將葉錦蓉臉上那一縷溼黏黏的頭髮夾到她的耳後，靜靜收拾她哭到狼狽的小臉。
“你聽我說，如果可以，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會活着回來。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在這，我跟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要過。”
“嗚…”
才聽到這，葉錦蓉便情緒再度崩潰，忍不住撇下脣瓣，再次哭出了聲。
“蓉兒，蓉兒你別哭了……”
一見着她流淚，段瓊樓的心裡便如刀絞般難受。
他慌亂的擦拭着她臉上不斷落下的淚珠，神色也越發難忍，越發揪痛。
“我跟你保證，賭上我一輩子的運氣，我都會活着回來。”
他緊緊捧住葉錦蓉的小臉，定定的看着她，透露着認真與凝重的目光在葉錦蓉的身上緊緊鎖定。
“萬一……我是說萬一……”
“沒有……沒有…”
連‘萬一’都不讓段瓊樓說，一聽到這兩個字，葉錦蓉便連忙伸手上去，緊緊捂住了段層樓的脣瓣。
她連連搖頭，用力搖頭，像是怎麼也不允許段瓊樓說出他後續的話的樣子。
這一刻，足以看出葉錦蓉已心軟。
這一刻，葉錦蓉還是與從前一樣，又成爲了那一個會爲段瓊樓思考，爲段瓊樓着想的女人。
段瓊樓靜靜的看着葉錦蓉惶恐的模樣，他的心口咯噔了一下，彷彿被一把利刃戳中了心臟，輸得生疼生疼。
她不願意接受另一種結果…
他又何嘗願意呢？
“蓉兒…”
在她的手掌下，段瓊樓輕輕喚了她的名字。
“別說…我不要聽……別說！”
跟前的葉錦蓉還是在搖頭，努力搖頭，搖得很是厲害。
她看着那麼害怕，看着那麼擔心，段瓊樓又怎麼捨得再把這種不安繼續帶給她呢？
在心裡，段瓊樓輕嘆了一口氣，繼而回手環住了葉錦蓉的腰身。
緊緊的，他把葉錦蓉抱進了懷裡，緊緊抱住。
那一刻，葉錦蓉得雙手也脫了他的脣瓣，她再也不忍心去打他，憋住他，她反而還手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道怎麼的，她就這樣被段瓊樓哄順了。
段瓊樓根本沒給什麼理由，也哄的不是很好，可是，她的心……順從了。
葉錦蓉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她也緊緊的抱着他的脖子，半張小臉藏進了段瓊樓的肩窩，段瓊樓稍一側頭，也用側面緊緊貼住了她的小臉。
車內的氣溫很高，兩人的身上臉上都是汗，可是，他們還是希望能這樣耳鬢廝磨着，度過每一分每一秒鐘。
“蓉兒，我對不起你。這次的任務，我一定得去。我唯一能給你的……不負責任的承諾，就是我會活着回來。”
輕輕說着，輕輕低頭，他在葉錦蓉的額頭覆下一吻。
這一吻，真正讓葉錦蓉有了臨別的感覺。
她也緊緊閉上眼，去感受段瓊樓給她的這一個吻。
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接收段瓊樓的親吻，是最後一次，跟段瓊樓在一起。
那麼，她會牢牢記住這一個吻給她帶來的感受。
段瓊樓的脣…
段瓊樓身上的氣息…
段瓊樓今天哄她所做的一切舉動…
她全部都記在了心裡，深深記住。
用她的好記憶來發誓，這一刻的所有畫面，所有細節，她葉錦蓉都能記一輩子。
一輩子！
“蓉兒，我愛你。”
最後，段瓊樓輕輕抱着她，輕輕在她耳旁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從段瓊樓的口中說出，從來不會草率。
因爲他是在用性命來表示，他對葉錦蓉的感情，深沉不已。
在這車廂裡，兩人靜靜的坐着，擁抱着，時間空間彷彿也靜止了很久很久。
夜，還在漸漸深下，從一點，到兩點，到兩點半…
哭着鬧得累了的葉錦蓉這段瓊樓的懷裡，不知不覺的便睡着了。
她睡下以後，段瓊樓方纔將她緩緩放下，在她身邊又靜坐了好久，靜靜的看了她很久。
一直到時間再不能往後拖的時候，段瓊樓方纔起身，離開了這輛車。
邊上的那輛軍車裡，小花跟兩個保鏢早就已經打起了盹。
段瓊樓過來敲了敲車窗，方纔驚醒他們三人。
“段爺…”
小花見段瓊樓突然出現在車邊，視線忍不住投向另一邊葉錦蓉的車裡。
那時天色已漸漸轉亮，小花心下在想……他們是真在車裡坐了一夜嗎？
“悄悄回到車裡，別打擾蓉兒睡覺。她醒了以後，好好陪她。”
段瓊樓給了這樣一份交代，說完以後，便把小花他們趕下了車。
段瓊樓行駛着他的軍車回到了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