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風同樣警惕性的穿上了衣服,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臥房。
走廊上好像並沒有燈光,兩人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看來來者不善啊。
蕭菁說着,“會不會是今天下午的那一撥人?”
沈晟風不敢肯定,亦是不敢否定,這些人三番四次的偷偷潛進來,的確是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將這些人連根拔起了。
蕭菁從樓梯上一躍而下,憑着對沈家的瞭解,她成功的落在的地毯上。
整個大廳視線昏暗,對方好像連應急燈都關了,果真不是善茬啊。
角落裡,炎珺瞧着完全熄滅的應急燈,這下子真的就是黑燈瞎火完全看不清了。
沈一天吞了吞口水,“夫人,咱們要不回房去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
炎珺點了點頭,“老爺說的對,有什麼事還是等天亮再說。”
兩人憑着記憶朝着回房的方向走去,地上好像掉了什麼東西,沈一天一不留意踩到了上面,一個重心不穩就這麼跪了下去。
蕭菁捕捉到黑夜裡傳來聲音的樓梯方向,一步一步謹慎的走過去。
沈一天揉了揉被撞疼的膝蓋,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一股勁風從自己的右後方襲來,他下意識的回過頭。
“啪。”沈晟風已經先發制人的打了一拳。
“咚。”大廳內燈光恢復。
炎珺感覺到自家老爺的手被一股強力迫使着鬆開了,然後在燈光亮起來的剎那,她清楚的看見了飛出去的老爺就這麼砸在了牆上,又反彈了回來,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沈晟風心虛的收回自己的手,輕咳一聲,“我剛剛看見有一道身影溜走了,是我來遲一步,父親沒傷着吧。”
炎珺瞥了他一眼,別以爲老孃年事已高就看不見你剛剛打你親爹的一巴掌。
沈一天被打懵了,他坐起身,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腦袋,捂了捂自己的右臉,扯着疼。
炎珺蹲在地上,噓寒問暖着,“老爺怎麼樣了?”
“夫人我剛剛是被人打了嗎?”沈一天敲了敲自己有些糊塗的腦袋,很清脆的一聲巴掌聲,然後他的身體騰空而起。
炎珺轉移着話題,“可能是咱們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沈一天戳了戳自己疼痛的右臉,“夫人你當我傻嗎?”
“是的,父親剛剛的確被人打了,我來遲一步,沒有抓住那個賊子。”沈晟風一本正經的回覆着。
沈一天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果然這事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父親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揪出罪魁禍首,你們先回房間休息吧,這裡交給我處理。”
沈一天扶着自己的老腰,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房間。
炎珺關上門,忍俊不禁的掩嘴笑着。
沈一天聽見她的嗤笑聲,不明道,“你笑什麼?”
炎珺咳了咳,“沒什麼,就是覺得今晚上有些滑稽。”
沈一天躺回牀上,又覺得這個毯子隨時都會飛起來,索性他就這麼躺在地毯上睡着。
“撲哧。”藏在沙發後的蕭菁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這麼捂住自己的嘴偷笑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沈晟風沉默中走到她身後。
“吼。”蕭菁一個沒有憋住,發出一聲驢叫般的笑聲。
沈晟風將她從沙發後面拖了起來,“好了,笑的都快岔氣了。”
“隊長你這樣睜眼說瞎話,不會覺得愧對自己的良心嗎?”蕭菁憋住了自己那放浪不羈的笑聲。
沈晟風看向有些凌亂的家,“我沒有想到鬼鬼祟祟的會是他們兩人。”
“有可能他們也是聽見了什麼聲音纔會起來看一看的。”蕭菁走上二樓,下意識的朝着小寶的兒童房探了探頭。
房間裡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她謹慎的走了過去。
徐媽閉着眼好像在念着什麼。
蕭菁盯着神神叨叨的女人,問道,“你在說什麼?”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嚇得徐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顫慄,她慌亂道,“沒、沒什麼。”
蕭菁推門而進,“小寶這麼晚了還沒有睡?”
徐媽點了點頭,“應該是剛剛換了環境,他有些不適應。”
蕭菁將孩子從兒童牀裡抱了出來,瞧着正在啃着小手的小傢伙,“算了,今晚上和我一起睡。”
沈晟風看着她懷裡的小孩,擡手製止着,“他應該和慕簫他們一樣學會自己一個人睡。”
“隊長,他才幾個月啊,怎麼聽懂這些話。”
“所以更應該讓他從小養成獨立睡覺的習慣。”沈晟風將孩子抱了過來。
蕭菁懷裡一空,皺眉道,“要不還是讓他睡咱們的牀,我們去客房睡?”
沈晟風也覺得各退一步最好,他抱着孩子走回了他們的房間。
蕭菁替小傢伙蓋好被子。
可能是聞到了習慣的味道,小傢伙安靜的閉上了雙眼,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蕭菁笑了笑,“這麼小的孩子就學會了認牀了。”
沈晟風牽上她的手走出了房間。
翌日,陽光明媚。
廚師們一起牀就發現了今天的電器有些不對勁,冰箱怎麼跑去客廳了?所有東西好像都移了位置,難道是昨晚上遭偷竊了?
一個個心生疑惑的準備着早飯,卻又不敢多言一句。
沈一天有些疲憊的坐在了餐桌上,正準備翻開報紙,瞧着有些異樣的眼神窺視,他擡了擡頭,“你們一個個的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沈老夫人放下手裡的水杯,道,“你昨晚上和炎珺打架了?”
沈一天不明母親的言外之意,“爲什麼要這麼說?”
沈老夫人神色凝重道,“雖然我知道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但畢竟都是幾十歲的老夫老妻了,孩子們都這麼大了,沒有必要因爲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大打出手大傷和氣。”
沈一天越聽越糊塗,笑道,“我們沒有打架。”
沈老夫人嘆口氣,“你也不必瞞着家裡,好好的哄一鬨她,女人這種生物,哄哄就會原諒你了。”
沈一天苦笑道,“母親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哄她?”
“無論是你的錯,還是她的錯,只要女人生氣了,就是你們男人的錯。”
“母親您能再說明白一點嗎?”
“我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聽不懂?”沈老夫人加重語氣,“你說說你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和你那個親爹一樣都是不知道變通,我說的意思這麼簡單,就是讓你去和炎珺道歉。”
“我爲什麼要去道歉?”沈一天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兒子。
沈晟煌嚴肅道,“父親,母親千錯萬錯都是對的,您應該道歉。”
“雖然我是一個大男人,也懂得大男人主義精神不可退讓,但畢竟結髮夫妻一場,咱們是男人,就得低頭。”沈晟易道。
沈一天瞧着一言一語的三人,聽得雲裡霧裡,“你們是怎麼看出我和炎珺打架了?”
“昨晚上的動靜我們都聽到了,原本以爲只是一點小打小鬧,看到您現在這樣,我想必昨晚上母親一定很生氣吧。”沈晟煌說着。
沈一天放下報紙,站起身,再次重複道,“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言罷,他就這麼急衝衝的跑回了臥房方向。
炎珺剛剛洗了洗臉,準備吃早飯,一推開門就見到回來的老爺。
沈一天皺了皺眉,“我今天很奇怪嗎?爲什麼他們一見到我就說我們打架了?”
炎珺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她看着眼前的老爺,忍不住的掩嘴咳嗽一下,她含含糊糊的說着,“沒什麼,就是您今天看起來沒有往日那麼有精氣神。”
沈一天點頭,“昨晚上出了那種事,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老爺要不要去洗個臉精神精神?”炎珺問着。
沈一天走回房間,徑直走向洗手間,剛剛打開水龍頭,一擡頭,他被鏡子裡淤青了半邊臉的男人嚇得踉蹌一步。
他的臉上縱橫着五根手指印,每一根手指頭都是那麼的青蔥纖長,就這麼印在他的臉上,整整半張臉,可見昨晚上那個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
連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昨晚上是不是和炎珺打一架了,這狠勁兒,這傷害力。
沈晟風坐在椅子上,喝了兩口早茶。
沈老夫人開口說着,“今天回蕭家?”
“嗯,已經通知了岳父,吃完早飯就回去。”沈晟風看向主位的方向,“父親還沒有過來?”
沈老夫人道,“應該是去哄你母親了。”
沈晟風疑惑,“爲什麼要哄母親?”
“他們昨晚上可能打架了,雖然說炎珺的性子有些急躁,但我也算是瞭解她的,如果沒有被逼急,怎麼可能會失去分寸下那麼重的手?”沈老夫人搖了搖頭。
沈晟風算是聽明白了,也不再追問什麼,自顧自的吃着自己碗裡的早飯。
清風朗朗,一輛車駛離沈家。
小傢伙靠在蕭菁懷裡,眼前陽光碎影虛虛實實的落在他的眉間,他有些不適應的閉了閉眼。
蕭菁擡手替她擋了擋太陽。
車子一路平靜的駛上高速路。
沈晟風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正四目相視的母子兒子,適當性的減緩着車速。
蕭菁注意到自家隊長的眼神,擡了擡頭,抿脣一笑。
“昨晚上發生的事你都聽說了嗎?”沈晟風打破了車內的平靜。
蕭菁或多或少聽見傭人們說了一些,“隊長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沈晟風慎重的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小傢伙,一臉天真的模樣着實是讓人特別的喜歡,但一聯想到最近聽說的這些事,他總覺得這個孩子不簡單。
蕭菁將孩子放回兒童座椅上,扣上安全帶,“隊長是擔心昨晚上的事和小寶有關係?”
“你覺得咱們家裡還有誰這麼有本事?”
蕭菁牽着小傢伙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上數眼,“可是我越看越覺得咱們寶寶就是一個普通孩子啊?瞧瞧這細皮嫩肉的,誰家孩子會長得這麼漂亮啊。”
小傢伙嘟了嘟小嘴。
蕭菁忍不住的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隊長難道不喜歡小寶嗎?”
“爲什麼這麼問?”
“隊長,我其實有些害怕,我怕所有人都會害怕他,或者拒絕他。”
沈晟風控制着車速,溫柔的說着,“小菁,無論將來他變成什麼樣子,我說過了,都是我沈晟風的兒子,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欺負我的兒子。”
“是啊,沒有人可以欺負咱們的兒子。”蕭菁坐回車座上,臉上的笑容剛剛綻放開,車子突然一陣顛簸,隨之而來,一陣猛烈的撞擊使得車子瞬間失去平衡側翻過去,玻璃碎片濺的一地都是。
車子打滑在地上,摩擦過的地方掀起一陣陣火花。
在被撞擊上的瞬間,蕭菁是直接脫了安全帶抱住了孩子。
“嘭。”車子撞破了護欄。
蕭菁被甩出了車子,她來不及抱住孩子,漫天的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皮膚,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從破損的傷口處涌出。
潛藏在暗處的女人很滿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拿起狙擊槍,準備再來一槍成功弄死甩出了車子的蕭菁。
沈晟風眼角餘光看到了被拋向了空中的蕭菁,伸出手想要將她抓回來,指尖剛剛接觸到她的手臂,周圍驀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東西靜止了不動,蕭菁浮在半空中,她感覺到身體在緩慢的墜落,最後平穩的落在了地上,隨後,玻璃碎片嘩嘩嘩的落在她的四周,她驚慌失措的坐起來,車子就這麼停在了她前方兩米的位置處。
沈晟風打開車門,踉蹌着跑過來,確信她並無大礙之後一把抱住她,“沒事吧?”
蕭菁點了點頭,剛一放鬆戒備便察覺到有危險在靠近,她抱住沈晟風的腰,原地滾上一圈。
子彈落在兩人剛剛坐着的位置處,留下一個拇指大小的彈坑。
蕭菁注意到草叢裡的動靜,“有人在狙擊。”
沈晟風擋在她面前,一顆子彈破空而來,正面襲擊着他們兩人
鳳田很有把握這一槍可以一擊斃命,她原本以爲剛剛那種情況下的車禍這兩人必定是車毀人亡,但不過就是眨眼之間,他們竟然毫髮未損的摟摟抱抱在了一起。
她也來不及多想什麼,拿起槍就準備當面射擊弄死兩人。
沈晟風擡起手,掌心處好似有熱氣在瀰漫,如果是普通人,子彈必定穿透他的手掌讓他血濺當場,然而沈晟風卻是一把握住子彈,霎時,一縷灰從指縫間落出,隨風消逝的乾乾淨淨。
鳳田瞠目,咬緊牙關再來補上一槍。
沈晟風連眼都不帶眨一下同樣握住了子彈。
鳳田心裡疑惑,但卻不敢過多耽擱,這兩人都是能力卓羣的人,如果自己一擊不中,怕是早已暴露了自己,如此爭分奪秒的情況下,她放棄了狙擊二人。
她將目標定在了車上的那個小傢伙身上,瞄準着那個還在啃着手指的沈家二公子,食指扣下,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弄死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蕭菁發覺到女人的動機,大驚一聲,“隊長,她要襲擊寶寶。”
沈晟風拿出自己前所未有的速度衝過去,很明顯,他跑的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槍聲響起的瞬間,子彈猶如獵豹的血盆大口,已經準備好了瘋狂撕毀眼前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傢伙。
“不要。”沈晟風大喊一聲,眼前一片血紅,他的手彷彿擦過了子彈,眼睜睜的看着它穿透了鐵皮。
鳳田目不轉睛的看着那輛靜止不動的車子,她有十成把握這一槍襲擊過去,孩子必死無疑。
小傢伙愣愣發呆的看着靜止在自己面前的子彈,小小的手有些好奇的擡了起來,小指頭戳了戳,感覺這玩意兒不是特別好看。
沈晟風一動不動的僵直着身體,曾幾何時,他以爲自己強大到能夠替妻兒擋風遮雨,至少在他面前,他就是一座高山,任誰都無法成功逾越他這座山傷害他的妻子孩子們。
然而今天這事,他可能是想錯了,縱然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在現實中,他不過就是肉身凡體,有太多太多的明槍暗箭讓自己防不勝防。
可是眼前這一幕又如何解釋?子彈沒有動了?就這麼停在了孩子的面前,僅僅一拳之隔。
沈晟風試探性的走上前,他伸手握住了這枚停止不動的子彈,握上的瞬間,硝石慢慢的碎裂,最後變成一團灰燼了無痕跡。
小傢伙眨了眨眼,合手拍了拍。
沈晟風微微一笑,可能他想錯了,也許未來等他長大之後,不是自己護的他一世安好,而是他保護着沈家風雨無阻更上輝煌。
鳳田不敢置信的瞪直雙眼,怒不可遏的本是打算射擊一槍,可是當她看到毫無障礙物掩護的蕭菁,立刻轉移方向。
“嘭。”沈晟風聽見槍聲,警覺的回過頭。
陽光下,他捕捉到了子彈行駛的軌跡。
蕭菁的身體往後趔趄一步,子彈在她的眼中越來越大,彷彿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切的變故來的太快,以至於所有人都忘了反抗。
鳳田這一次有十足的把握,蕭菁必死無疑!
然而,子彈又一次靜止了,就在蕭菁額頭前菁菁一釐米位置處堪堪停了下來。
蕭菁都能感受到子彈劃破空氣時的陣陣熱浪,她身體有些僵硬的往着旁邊挪了挪,隨後子彈啪的一聲落在了她身後的那一塊石頭上。
鳳田手裡的槍失去了重力作用就這麼掉在了地上,她可是接受高等教育長大的知識分子,但誰能給她解釋解釋今天看到的這一幕一幕?
風淒涼的捲過草叢,她覺得身體有些涼,忍不住的就打了一個寒噤。
沈晟風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上前,一掌掐住女人的脖子。
鳳田劇烈的掙扎起來,她很用力的喘着氣,卻在對方的施壓下,呼吸漸漸的拮据。
沈晟風並沒有打算留下活口,他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鳳田捂住自己的喉嚨用力的咳了咳,只是還沒有完全的呼吸過來,頭頂上空陰影下一片,她驀地放大眼瞳。
“嘭。”近距離的射擊之下,女人的身體被子彈攜帶着高高的拋了起來,最後重重的砸在地上,血流一地。
蕭菁抱着孩子走上前,看着瞳孔圓睜明顯死不瞑目的女人,本能的捂了捂孩子的雙眼。
沈晟風丟下手裡的槍,拿出手機,“給我另外安排一輛車子。”
蕭菁擦了擦孩子臉上的灰土。
沈晟風將她抱住,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好像還有些沙啞,“那一刻,我以爲沒有了,我的未來沒有了,我的幸福沒有了,我的小菁沒有了。”
“隊長。”蕭菁擡起頭,她懷裡的寶寶一起擡起頭,兩雙眼,四隻大眼珠子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沈晟風見着動作一致的兩母子,勾脣笑了笑,“不過我明白了一件事。”
蕭菁眨了眨眼,孩子同樣眨了眨眼。
沈晟風道,“未來的沈家可能就要交給咱們的寶寶了。”
蕭菁瞪大雙眼,孩子一樣瞪大雙眼。
沈晟風再道,“畢竟他這麼厲害,我怕是也得甘拜下風了。”
蕭菁疑惑的皺了皺眉,孩子也是現學現賣的皺了皺眉。
沈晟風輕輕的戳了戳一大一小兩個傢伙的鼻子,“不要以爲在我面前賣萌,我就不會批評你。”
蕭菁指着自己,孩子這下子不會了,就歪着脖子看着母親。
她道,“我做錯了什麼?”
沈晟風看向車子,“你應該知道在那種撞擊下解開安全帶是什麼危險的動作。”
蕭菁低下頭,孩子也是低下頭。
沈晟風擡起她的腦袋,“別跟我裝傻充愣,以後不許再這麼做了,明白嗎?”
蕭菁鄭重的點了點頭,孩子再一次跟着點了點頭。
沈晟風掐了掐小傢伙的臉蛋,“你點什麼點?”
蕭菁同樣問,“這孩子好像在學我。”
小傢伙鼓着腮幫子,一臉無辜的模樣。
沈晟風抱過孩子,一手摟着寶寶,一手牽着蕭菁,走上了斜坡。
蕭菁問,“隊長你是不是也覺得咱們小寶很厲害?”
“讓我刮目相看。”沈晟風停了停步,瞧着靠着自己肩膀睡過去的小傢伙,應該是累了吧。
蕭菁笑道,“我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的時候,汗毛都豎起來了,渾身上下全是雞皮疙瘩。”
“雖然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但我想這是上天送給咱們的禮物,他註定不是平凡的人。”
“現在想想,我心裡也在發虛,跟之前遇到你的時候一樣,就覺得這個世界可能是被鬼遮眼了,導致我看什麼都像是笑話。”
沈晟風站在路邊,越發用力的握上她的手,“難道你就不覺得你自己也很特別嗎?”
蕭菁搖頭,“我有什麼特別的?”
沈晟風掐住她的臉,問,“什麼感覺?”
蕭菁嘟了嘟嘴,“疼。”
沈晟風說着,“如果是普通人,這個時候臉已經爛了,而你只是疼。”
蕭菁恍然大悟,“隊長的意思是我對你很特別?”
“我當初想的是這個人臉皮夠厚的,連我的手都不能腐蝕,可見她有多麼特別,特別的厚,特別的不要臉。”
“……”
“不過後來我才發現,她是真的對我很特別,不是那種表面上的特別。”
蕭菁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臉,“隊長這算不算是打了一巴掌再給我一顆棗?”
“剛柔並濟的賞罰制度更能顯示出我的公平公正。”沈晟風一本正經的解釋着。
蕭菁默默的往着旁邊移動了些許,很刻意的和他拉開距離。
沈晟風注意到她的細小動作,不露聲色的靠近她。
蕭菁忍俊不禁的往着旁邊繼續移動。
沈晟風不着痕跡的隨着她的移動而移動。
陽光下,兩個人就這麼毫不點破彼此的移着小碎步。
沈晟易駕駛着車子停靠在應急車道前,打開車門看了看斜坡下的那輛報廢車子。
沈晟風準備上車,瞧着沒有動作的二哥,喊道,“你愣着做什麼?”
沈晟易指着山下,“車子變成那樣了,你們倆沒受傷?”
“我們像是受傷的樣子嗎?”沈晟風反問。
沈晟易冥思苦想一番,“會不會是內傷了?”
沈晟風繞過車前,直接坐在駕駛位上,“也有可能。”
“嘭”的一聲,車門合上。
沈晟易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轉過身,手指頭剛剛接觸到自己的車門,車子就這麼拋棄了他揚長而去,“沈晟風你這個混蛋。”
蕭菁瞧着追在車後面的二哥,開口道,“這裡荒郊野外的,把二哥一個人丟在這裡有些不道義。”
沈晟風踩着剎車,“小菁說的沒錯,等到了有車子的地方再丟他下去。”
沈晟易氣喘吁吁的坐上車,口乾舌燥的指着自家三弟,“你這個敗家玩意兒,虧得我不遠千里來捎你一程,你竟然忘恩負義打算丟下我?沈晟風,你丫的良心會痛的。”
“說完了嗎?”沈晟風一腳踩上油門。
“說完了。”
“扣上安全帶。”
“好的。”沈晟易聽話的扣上了安全帶,認認真真的坐姿端正。
等等,我爲什麼要那麼聽話?我是來據理力爭這個混蛋玩意兒的。
“還有話要說?”沈晟風又問。
沈晟易眯了眯眼,氣勢洶洶道,“沒有了,你好好開車。”
沈晟風打開了音樂播放器,調了調音量。
“啊啊啊,哦哦哦,哼哼哼。”
一系列哼哼唧唧的動作戲聲音從播放器裡傳出來。
沈晟易驚慌失措的一把關掉,嘴角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需要解憂。”
沈晟風一臉諱莫如深的看着對方,“你不用解釋什麼。”
沈晟易心虛的看向窗外,“畢竟我是一個正常男人。”
“我說了你不用解釋什麼。”
沈晟易輕喘一口氣,也並不打算在解釋什麼。
“啊啊啊,哦哦哦,咚咚咚。”
和諧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沈晟易瞠目,“你怎麼又打開了?”
沈晟風瞥了他一眼,“我像是需要這種方式解壓的人嗎?”
車內的聲音越來越無法控制,彷彿音量還在增加。
沈晟易拼命的戳着開關鍵,幾乎想要將屏幕戳出一個窟窿,然而聲音卻是不減反增。
沈晟風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睜着眼睛正很好奇的盯着屏幕的小傢伙。
小傢伙一早就醒了,軲轆着兩顆天真無邪還很爛漫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好似看的很認真。
蕭菁滿臉堆滿苦澀的笑容,一把捂住小傢伙的眼睛,“寶寶睡覺。”
小傢伙撅了撅小嘴,高高的擡起頭看向自家母親。
沈晟風注意到前方漸漸密集的車流,好像是出了事,所有車子緩慢的前行着。
“叭叭叭。”一輛車在左側方按了按喇叭。
沈晟風斜睨了一眼旁邊的向着他按喇叭的一輛寶馬轎車,沒有過多的理會。
寶馬車窗降了下來,副駕駛位上的一名男子忍不住的戲謔道,“兄弟,大白天的精力就這麼旺盛啊。”
沈晟風冷冷的剜了一眼自家二哥,“關不了是嗎?”
沈晟易嗔怒道,“沒看到我正在努力的關嗎?這玩意兒怎麼回事?今天跟中了邪似的。”
話音未落,沈晟風直接摳出了整個音樂播放器,手指頭漸漸的加大力度,整個播放器屏幕在他的指縫間化成一灘水一滴一滴滲漏在車底處。
沈晟易瞪大雙眼,吼道,“這可是我上個月剛剛從D國原裝進口的高清立體360度車內車外環繞播放器啊。”
“是挺環繞的。”沈晟風鬆開手,將手心裡的一堆廢銅爛鐵丟在了他的身上。
沈晟易痛心疾首的抱着自己已經變成一堆渣渣的愛妾,咬了咬脣,“以後有事別給老子打電話,我要拉黑你,拉黑你,黑你。”
沈晟風將車子停在了匝道邊,打開車門鎖,“給你兩個選擇,自己跳下去,或者我丟你下去。”
“三弟,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困難你大可以跟哥說,哥哪怕只有一口氣在,也得替你想方設法的解決。”沈晟易態度謙虛有禮的說着。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或許你想要第三條路,變成一堆渣從這裡被清掃出去。”
“哈哈哈,三弟是回蕭家,哥是去研究院,原來咱們不同路啊,既然不同路我也就不便過多的打擾了,你們慢行,注意安全哦。”沈晟易站在車前揮了揮手。
沈晟風一腳油門,車子揚長而去,重新匯入車流中。
沈晟易轉身一腳揣在護欄上,因爲太過用力,疼的他齜牙列齒,差點破口大叫。
“叭叭叭。”一輛法拉利停在他身後。
沈晟易原本是不以爲意的回過頭,卻在見到駕駛位上的女人之後,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西裝,亦如謙謙君子笑意盎然道,“這位小姐能否載我一程?”
女人降下車窗,“就是不知道咱們同路還是不同路?”
“我想會是同路,畢竟你的路就是我的路,怎麼可能會不同路?”沈晟易靠在車門上,擡手試着拉了拉車門,果不其然,門開了。
女人撩了撩自己耳鬢的頭髮,她笑,“這位先生準備去什麼地方?”
“小姐是打算去什麼地方?”
女人搭手在方向盤上,目光落在前方的路口處,“就是因爲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所以纔會執着的問先生想去什麼地方。”
沈晟易摸了摸自己的嘴脣,淺笑如花,“商定廣場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就當做車費能否請小姐賞臉吃一頓便飯?”
女人踩下油門,法拉利徑直衝出了公路。
陽光燦爛的落在柏林數間,一棵環繞着一顆,斑駁的碎影隨風輕晃,樹葉搖搖曳曳的擺動起來。
蕭家大宅,傭人們裡裡外外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蕭菁抱着小寶進入宅子,將熟睡的小傢伙放在了一樓的兒童房內。
蕭燁依舊跪在祠堂裡,腦袋一搭一搭,好像是睡着了,又因爲跪着睡得不是很踏實,一會兒就清醒了過來,他晃了晃自己有些暈的腦袋,擡頭看向天花板。
祠堂是四面是牆,沒有窗,除了天花板上的一盞微弱燈光以外,整個屋子都以凝重的氣氛爲承託,房間裡四處顯得深沉又莊重。
“啪。”燈光倏地全部熄滅,整個屋內只餘下列祖列宗牌位前那暗淡的紅蠟燭火光。
蕭燁眼珠子東張西望的瞄了瞄,屋子裡好像莫名的有些寒冷了幾分,他吞了吞口水,撐着桌子緩慢的站起來。
因爲跪着時間過久,他剛站直身體就有些失去平衡的摔了下去。
“啪。”燈光又全部點亮。
蕭燁有些不安的縮了縮脖子,他回頭看了一眼燈光控制鍵方向,確信整個祠堂就他一人之後,他挪了挪自己的腳步,準備不動聲響的挪出這個祠堂。
“啪。”燈光再一次全部熄滅,這一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了一陣風,堂上的蠟燭都被吹滅了兩盞。
蕭燁在黑暗裡摸了摸自己的頭,難道是他跪的太久產生了幻覺,他閉上雙眼,嘴裡嘀嘀咕咕的唸叨着什麼。
“咚咚咚。”地上有珠子在滾動,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蕭燁覺得這個珠子正朝着他滾來。
“啪。”燈光亮起,兩顆黑色的佛珠落在了他的腳邊。
蕭燁有些心虛的往後挪了一大步,他覺得列祖列宗肯定聽見了他的禱告顯靈了。
“聽說你被罰跪了?”蕭菁帶着嘲諷推開了祠堂的大門。
蕭燁見到自家親姐,一個踉蹌着撲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着,“有鬼。”
蕭菁伸手就對着他的腦門出彈了彈,“你什麼時候見過鬼會在大白天的時候出來招搖?更何況這裡可是咱們蕭家列祖列宗英魂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鬼?”
蕭燁小心翼翼道,“剛剛這裡就跟見鬼了一樣,燈光忽閃忽閃的,你聽地上還有珠子在滾,還有人說話,誰在唱佛曲?”
蕭菁自上而下的審視了他數眼,“你是跪傻了吧?”
“你不信?不信的話你就站在這裡,馬上這裡就會黑了。”蕭燁擡手指着燈管,似乎料到下一刻它就會黑了。
蕭菁站在祠堂正中心,翹首以盼着燈光黑下來。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蕭燁有些疑惑的直視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燈光。
蕭菁咂咂嘴,“你還是乖乖的跪着吧,少說那些藉口,等咱爹今天氣消了你就可以出來了。”
蕭燁見到她走出了祠堂,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點疼,卻是不是夢啊。
他重新跪回了蒲團下,單手托腮,眉頭緊皺,怎麼就不黑了呢?
他有些不確定的再擡手指了指天花板,大聲一念,“黑。”
“啪。”燈光暗了下來。
蕭燁有些不敢置信的瞪了瞪自己的雙手,依舊是如同往常那麼十指纖纖,他試着再指了指,“亮。”
“啪。”真的又亮了。
蕭燁噌的一聲站起身,反反覆覆的看着自己被賦予了魔力的雙手,欣喜若狂,難道真的是列祖列宗顯靈打算賜予自己神奇的力量嗎?
他忍不住的指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氣吞山河的聲勢咆哮一聲,“黑。”
“嘎嘎嘎。”一羣烏鴉成羣結隊的從蕭燁頭頂上撲騰着飛過。
他皺了皺眉,兩指朝天,氣勢恢宏的跺了跺腳,再道,“黑。”
燈光驕傲的亮着自己最美麗的光芒。
蕭燁瞄了一眼沒有動靜的燈管,這一次加上三根手指頭,“黑,黑,黑,黑。”
門外,傭人們聽着裡面自言自語的吼叫聲,兩兩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沉默着走開了。
蕭燁一屁股坐回墊子上,單手托腮。
“啪。”燈光滅了。
------題外話------
二月的第二天,爲我家三分小男主瘋狂打電話吧,來一張月票好不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