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明白?”沈晟風減緩車速,繼續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計算好的,包括你住進我的宿舍,藉機睡在了我的牀上,然後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蕭菁眨了眨眼,想想當初自己自恃的聰明勁兒,物盡其用的想法設法讓他的眼珠子落在自己這秀色可餐的臉蛋上。
然而呢?都是他設計好的?
欲拒還迎!
蕭菁慢慢的漲紅了臉,然後驕傲的扭開腦袋,自顧自的把自己氣成一隻河豚。
江山平掩嘴一笑,“看來我還真是得好好的另想辦法了。”
蕭菁鼓着嘴,瞪着一唱一和的兩人,委屈巴巴吧的說着,“隊長你這樣套路你的媳婦兒,你的良心不會痛死嗎?”
“我像是有良心的那種膚淺人類嗎?”沈晟風反問。
蕭菁咬了咬脣,“所以說包括後面的一切種種行爲,都是你故意的?”
“什麼行爲?”
蕭菁臉頰泛紅,“就是在酒店裡的時候,剛開始你很正經的拒絕再拒絕,還是拒絕,反正怎麼做都是拒絕。”
“那是意外,不過你覺得這個時候提這件事合適嗎?”
江山平自動選擇閉耳不聽。
蕭菁面色漲紅的更加厲害,她支支吾吾的也是不再說什麼,就這麼鼓着腮幫子驕傲的看向窗外。
車內又一次恢復了安靜。
軍部大廳,裡裡外外人影穿梭不斷。
蕭菁瞧着已經進入了軍部的第三道身影,聽見了身後走來的熟悉腳步聲,她原本是準備踏上臺階的腳直接縮了回來。
沈晟風注意到她折返回來,敞開懷抱任她投懷送抱。
蕭菁拽着他走到角落位置,佯裝微怒道,“隊長,我覺得你剛剛說錯了話。”
沈晟風明知故問道,“我說錯了什麼?”
“我在傳授經驗的時候,你不應該橫插一腳,你這樣一說就破壞了我光榮的十米八氣場。”
沈晟風搭了搭她的小腦袋,“你知道蕭譽是什麼樣的人嗎?”
“那是我大哥,我自然清楚?迂腐不化,就像是一座冰山,不止冷,還硬,骨頭硬。”
“所以你覺得你的那些辦法有用嗎?”
蕭菁認真道,“連你這座山都被我暖化了,爲什麼江教官就不行了?”
“因人而異,我和蕭譽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沈晟風握上她的手,細細的摩挲着她的掌紋,“我是心甘情願受你誘惑,你覺得蕭譽會心甘情願受江教官三言兩語就失去了自主意識?”
蕭菁語塞,想了一下,又道,“可是、我、我覺得這法子挺好的啊。一方不主動,另一方如果還是不主動,那如何取得大跨步進展?”
“感情這種事,強求不得。”沈晟風抓緊她的手,十指相纏,“蕭譽是塊木頭,你如果強行的讓江教官去燒了他,到最後她得到的也只可能會是一把灰。”
“……”這話怎麼聽着有些彆扭?
沈晟風勾脣一笑,“所以咱們還是別去過問他們之間的是是非非了,免得到最後傷了誰都不好。”
“隊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我覺得江教官等了大哥這麼多年,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能幫一把就幫襯一把。”
“真的要幫?”沈晟風問。
蕭菁慎重的點頭,“隊長覺得不好嗎?”
“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試探試探,但有些缺德。”沈晟風走上臺階。
蕭菁停了停步,“能讓隊長都覺得缺德的事,想必是真的很缺德。”
沈晟風捏了捏她的鼻子,“所以說我們還是別去摻和了。”
“隊長說的是什麼缺德辦法?”
沈晟風認認真真的看着她,“真要聽?”
“嗯,我也學習學習。”
沈晟風靠近她耳側,壓低着聲音,“逼着一個人狗急跳牆,無非就是讓他知道自己唾手可得的東西沒有了。”
“隊長是想讓江教官也學習你那一套欲擒故縱?我覺得不靠譜,你也說了我大哥迂腐不化,江教官如果真的放縱了,怕是鏈子還沒有拴緊,大哥就跑了。”
“最近江教官不是和齊越走的很近嗎?”沈晟風挑破用意。
蕭菁似懂非懂,“難道隊長打算利用齊越教官?”
“所以我說會有點缺德。”沈晟風走進軍部,他道,“畢竟齊越可是咱們的戰友啊。”
“隊長你錯了,在偉大的愛情面前,我們這些普通人都只是一顆顆渺小的棋子,爲了促進社會的和諧發展,這點付出,是理所應當的。”
沈晟風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倒是說的大仁大義。”
蕭菁捂了捂自己的頭,“隊長,現在正事說完了,我得跟你好好的說說咱們的私事了。”
沈晟風一個急轉彎拐上了二樓。
蕭菁一躍踩住樓梯一角,直接蹦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攔住他的去路,“隊長聽我這麼一說掉頭就跑,這好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纔有的表現。”
沈晟風面不改色道,“我看了一下時間,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得趁早了,不然天黑之前趕不回去。”
蕭菁依舊攔着他的去路,“隊長遮遮掩掩的,難道是真的不打算跟我實話實說?”
“你想聽什麼?”沈晟風又一次明知故問。
蕭菁一鼓作氣道,“酒店的事。”
沈晟風走上前,俯下身,刻意的靠在她耳側,“回去後,晚上我再一五一十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蕭菁紅了臉,眼皮子往上挑,點了點頭,“我給你時間好好的想想怎麼說,可別想着再欺騙我,我現在可機靈着。”
沈晟風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我也覺得我媳婦兒最近可機靈了。”
“咳咳。”唐突的第三人聲音從兩人身前傳來。
蕭譽手裡拿着一份文件,好整以暇的盯着摟摟抱抱不成體統的兩人。
沈晟風轉過身,“我先去彙報情況。”
蕭菁鬆開了他的手。
蕭譽走到她面前,“來交接手續的?”
蕭菁將文件遞上前,“既然大哥也在這裡,那我就不用再去111團跑一趟了。”
蕭譽翻看文件,“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想做什麼,好好的501團待着不好嗎?非得去風餐露宿物資也匱乏的地方。”
“大哥,你爲什麼要用上我們這個詞?”蕭菁故意加重這一句話。
蕭譽合上文件夾,一本正經道,“我如果說是你和沈晟風,你會相信嗎?”
蕭菁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剛剛隊長說的那些話,她猶豫了些許時間後說道,“大哥,我知道你和江教官有婚約在身。”
蕭譽簽下自己的名字,道,“軍部不允許談論家事。”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談論這些事,但是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蕭譽問,“咱們小四什麼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保留秘密了?”
蕭菁壓低着聲音,小聲道,“我就覺得江教官有點不對勁,可能是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所以我認爲她有點頹廢了。”
“……”蕭譽沒有接話。
蕭菁繼續說着,“大哥是知道的,鐵鷹隊裡的齊越教官他是單身的,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好幾,雖說長得不是特別英俊,但男子氣概是有的,而且又會說一些笑話之類的東西來哄咱們女兵。”
“你給我說這些事做什麼?”
“我就是想讓你勸勸咱們江教官,雖說不至於在你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但也別隨隨便便就找個備胎啊,齊越教官可是認真的人,一旦給了暗示,他會不擇手段的也要把江教官給騙回家,我只是怕江教官一時想不通,真的答應了。”
蕭譽故作鎮定道,“這是她自己的私事,我作爲一個局外人不方便摻和。”
蕭菁見着急急忙忙走出去的大哥,不忘煽風點火道,“大哥,雖說你說的沒錯,不願意耽擱人家清白姑娘的一輩子,我也懂你的,你不喜歡也別勉強自己,我想江教官也是懂得,你好好的和她說說,讓她想通了就好,感情這種事,不能強求,但也不能敷衍啊。”
蕭譽沒有再說什麼,頭也不回的走下了樓梯。
蕭菁又一次跟上來。
蕭譽停下腳步,可以看得出他在壓抑什麼,他說着,“我不管她要做什麼,我現在要處理我自己的公務,小菁你也去忙你的,別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不是,大哥——”
“你也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和她雖然有一紙婚約,可是總歸我們只是一紙婚約,沒有任何約束力,她有自己戀愛的權利。”
“大哥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
“你如果還是想要我去勸勸她這就不必了,畢竟我和她有這層關係,我如果再去說這些話,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她也是成年人,自己懂得辨是非。”
“大哥我說的是這個。”蕭菁指了指他手裡攥着的文件檔案。
蕭譽恍然大悟,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情急之下把簽好的文件一併帶走了,他有些尷尬的遞回去,輕咳一聲,“我以爲你是想讓我、讓我——”
蕭菁莞爾,“大哥說的沒錯,你們雖然有婚約,但畢竟男女有別,咱們還是不去摻和了,反正江教官也老大不小了,雖然沒有戀愛過,但最起碼的那種男女關係還是懂得了。”
“沒有話說了嗎?如果沒事了,大哥先走了。”蕭譽低頭走出軍部。
蕭菁瞧着與其說離開,還不如說是逃跑的大哥,搖了搖頭,想想曾經穩如泰山的蕭譽將軍,竟是有些語無倫次了,看來他們其中還是有一點不可告人的關係存在。
蕭譽走出了軍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拿出車鑰匙,準備離開。
“長官。”女人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
“啪嗒”一聲,蕭譽手裡的車鑰匙竟是被活生生的嚇得掉在了地上。
江山平從花壇後走出來,她看着地上的車鑰匙,蹲下身子撿了起來,“我在您眼裡就這麼可怕嗎?”
蕭譽拿回自己的車鑰匙,轉移着話題道,“你怎麼會來軍部?”
江山平單手斜搭在口袋裡,“我是過來簽字的,畢竟我要延長在赤鷹隊的任教時間。”
蕭譽眉間有些許摺痕,但卻很快被他刻意的掩飾了過去,他說着,“看來你很習慣在赤鷹隊裡的生活。”
“軍營都是這樣,無論是哪裡,就算是111團,也一樣。”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無權干涉。”蕭譽準備開車門。
江山平卻是擋在他面前,“我那天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江教官,我對你說的話也都是真的。”
“所以我回不回111團對您而言都沒有什麼影響嗎?”
“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蕭譽直言道。
江山平心裡竊喜,卻是面上的喜悅之色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來,又聽得對方欠揍的說。
蕭譽如實交代道,“畢竟再找一個新教官,再去磨合111團訓練的節奏,怕是也會浪費很長一段時間。”
江山平咬了咬牙,“在你心裡就只有工作上的不習慣?”
蕭譽看她那急紅了眼的模樣,擔心自己刺激的太厲害,這女人還真是會做出什麼遺憾終生的事,雖說自己不想着去耽誤她的後半生,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做一些違心的事。
江山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也許是期許太高了,不過沒關係,我用了五年時間讓您在工作上習慣了我,我也可以再花五年的時候讓您在生活上也習慣我的存在。”
蕭譽問,“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是一種精神上的信仰,還是別的什麼情愫?”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您以爲我只是把您當一個英雄心懷崇拜嗎?”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哪裡吸引你?軍部比我年輕的人大把大把,比我有能耐的人也是大把大把,比我長得英俊的人更是一大把一大把。”
“比您年輕的沒有您的穩重,比您穩重的沒有您的氣勢,比您有氣勢的不是結婚了就是七老八十,放眼整個軍部,是有很多很多優秀的,有能耐的,但他們都不是蕭譽,他們只是外人。”
“江教官——”
“我這個人就是死腦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這個人將來如果不是我老公,我就不嫁人了,寧缺毋濫,我不想將就。”
蕭譽皺了皺眉,聽着她信誓旦旦的一句話,頓時語塞。
整個空間完完全全的沉默下來,江山平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人,她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一句話簡直就是教科書般的撩漢子經典語句,他好像已經被我的情真意切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怎麼辦?這個時候我要不要再追加一點猛料?
江山平面色一絲不苟,嚴肅中透着讓人心疼的認真,她道,“從那以後,見山不再是山,見水也不再水,睥睨整個天下,都是您,都是您,醒着時眼睛裡幻覺的是您,睡着時夢裡想象的是您,好像入了魔,好像發了狂。”
蕭譽轉過身,避開她眼中那好像啐了毒一樣的眼神,不知不覺,自己的心境竟然動搖了。
江山平站在原處,看着長官從自己眼前頭也不回的離開。
怎麼辦?我好像說脫了,這些話是不是聽着有點假?雖然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可是長官是何許人也,他怎麼會相信這種教科書一樣撩漢子的情話呢?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輕浮,看他那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一定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怎麼辦?我要不要回去告訴長官您可以把我剛剛說的話都當做放屁,我其實就是精神上想着佔有您,您就像是偉大的精神領袖一樣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上,我並沒有想要跟您親親抱抱舉高高,更沒有想要和您生一水的孩子啊。
江山平忍不住的拔了拔自己的頭髮絲,這是活生生的把長官給嚇跑了啊。
我感覺我苦心經營的高冷女性形象頃刻間覆滅了啊,覆滅了啊,就這麼連渣都不剩了。
蕭譽坐進車裡,右手竟是有些顫抖的握緊車鑰匙,剛剛點了火,便是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
他的手撐在方向盤上,回想起那個丫頭那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好似就有人在撓自己的癢癢,他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想要彎一彎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