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等回神時鄭彥已經走出了咖啡店。
她盯着對面的紙杯看了看,他點的咖啡一口都沒喝。
奇怪,這個人找林青做什麼?
鄭彥出了咖啡店又走了一段,他停下腳步擡頭看看陰鬱的天色。
還能這樣睜開雙眼看一看天的感覺,真好。
三年前的那次爆炸歷歷在目,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被埋在廢墟中的絕望。只要一閉上眼,孤獨和黑暗就將他包圍,緊緊扼住他的脖子令他窒息。
三年來,他每晚都要開着燈睡覺,也不敢睡得太深,只要稍微放鬆精神就能夢到那天的爆炸,正是那場爆炸將他炸得面目全非,幾近喪生。
鄭彥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露出幾分狠厲,他不恨那場爆炸,那是他的職業必定會經歷的事。可他恨的是,那場爆炸之後他被遺棄在荒野,身爲上司的那個人,從未派人找過他。
也對,他的命和那個人的權力相比,的確微不足道。
鄭彥收回視線,輕笑了一聲,昨天林青一夜未歸,她絕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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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壹號,公寓內。
慕離開門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副官在後面護送着許苑進來。
許苑沒有換鞋,站在門口環視一圈,似笑非笑:“慕離,你確定要讓我住在這兒?”
慕離抿着脣正在深思,他的確不想這樣,可是把她放到哪兒都有隱患,唯獨這裡沒有人敢隨便靠近。
而除了這裡,就是慕家了……
不行,把許苑送到慕家看着,指不定慕永浩過兩天就要讓他和林青離婚。
慕離也知道慕永浩的意思,那些人虎視眈眈不都等着把他拉下來?
可是他若是讓那些人得逞,也不會是慕離了。
等樑家的事告一段落,什麼地下情人流產,全都靠邊站。
沉默良久,慕離終於點了點頭:“嗯,你暫時住下。”
這還是許苑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有些自嘲地勾起脣角:“爲了看着我,你應該也挺爲難吧。”
“你就住在一樓客房,不準上二樓一步。”慕離說着突然起身,修長的雙腿從茶几旁邁過去,一邊往樓梯走一邊看向副官,“你跟我去書房一趟。”
副官看一眼許苑,似乎擔心她跑了。
慕離眉心微皺向許苑掃去一眼:“不用擔心,她肯定願意留在這兒勾引我。”
許苑幾分自嘲地冷笑,走到沙發旁坐下。
副官跟着慕離走到書房,一邊走慕離已經在發問:“查的怎麼樣?”
“樑家那邊還沒有動靜,看來並不知道這批人被樑若儀調了出去。”副官彙報到一半頓了下,看着慕離的臉色,“另外,北郊那邊剛剛又來了消息,說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慕離臉色一沉,雙拳攥緊:“再查!我讓他們去監視不是爲了聽這個!”
他以爲只要派了足夠的人手在附近潛伏着,就能護住林青的安全。可是現在他顯然是錯了。
哪怕他的手下有三頭六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無法動手,
否則暴露行蹤有可能一切都前功盡棄。
他們不能在對方行動前有所動作,這是慕離提前交代過的。
副官也懂這其中利害關係,只是看現在的樣子,就算想回頭也不可能了。
“屬下覺得夫人暫時應該不會有事,樑若儀也知道得罪了這邊會有什麼後果。”副官說這話多半也是爲了讓慕離寬心。
慕離精緻的臉落下陰影,黑眸幽深:“沒有其他人知道林青的事吧?”
副官點頭:“沒有,全都是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
慕離這才放心,要是再被有心人知道了這件事,恐怕又要拿林青掐着他不放。
兩人邊說邊進了書房,門碰的一聲關上,許苑站在樓梯的拐角處一臉驚愕。
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青出事了?
難怪慕離敢把她帶回家,她在路上就想不明白,要是林青回家見到她,慕離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看樣子,林青不僅出事了,慕離還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許苑剛纔聽到副官提到了北郊,難道在那兒?
她心下震驚不已,想到鄭彥那句話,立刻給他傳去了短信:“林青在北郊,可能是被人抓去的。”
雖然不確定,但按理說這也不在她該管的範圍內了,鄭彥之前只說有消息就告訴他,至於真假,還要他自己去探。
鄭彥正在去海岸壹號的路上,收到短信立刻掉頭。
北郊?
的確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林青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好在窗簾一拉擋住了外面的冷風,她的身子沒之前那麼冰涼了。
陳瞿東坐在牀頭讓林青靠在她肩上,半個肩膀都是麻的卻一動不動。
以前他從沒想過,像現在這樣和她呆在一起都會變成奢侈的念想,可是,他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他知道林青和慕離的婚姻絕對不是因爲相愛,說不定慕離也強迫過她。可是爲什麼她能接受慕離,卻不能接受他?
正想着,門突然被推開了,樑若儀一進來就看到這麼溫情的一幕,渾身一震。
“你就這麼忍不住?!”
陳瞿東皺起眉頭,看了眼林青:“你不用這麼大聲我也能聽到。”
樑若儀真是看透了這個男人,他難道這麼快就忘了昨天對她說過的話?
“心疼了?”樑若儀睨一眼林青,後面跟着的保鏢正要端着東西進來,生生被她瞪了回去。
保鏢一臉無辜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啊。
陳瞿東似乎也想起昨晚的事,聞言勾了勾脣:“心疼什麼,只是你吵醒了她又要鬧騰一陣,她一鬧,你就不得安寧了。”
樑若儀這才放鬆了語氣,讓保鏢將東西送進來。
陳瞿東見那是兩份快餐,這才注意到此時已經中午了。
“吃吧,都是你喜歡的飯食物。”樑若儀說着向陽臺看了看,窗簾緊掩着並沒有動過的痕跡。
若是慕離暗中派人在四處看守,見到這一幕必定要上報,到時候慕離聽到他老婆和別的男人在房間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會想要林青嗎?
就算慕離當真沒有派人,她也沒什麼損失。
林青,她必定要親手將
這女人毀掉。
樑若儀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顯出幾分傲慢與冷漠。陳瞿東也能猜出些她的心思,此時爲了能和林青多些時間相處,全然裝作毫不知情。
保鏢將飯菜放好後退了出去,樑若儀走到牀前伸手就要把林青拉開。
陳瞿東擋住她的動作:“你是要把她弄醒?”
“她不醒你就一直抱着她?”樑若儀含着醋意,又要去推林青。
“樑若儀,你能不能冷靜點,現在什麼醋都要吃?”陳瞿東壓低聲音,多了幾分質詢,扶着林青的手臂鬆了些。
“那你說,這麼抱着她舒不舒服?”樑若儀對一件事糾纏起來真可以讓人煩死。
陳瞿東也知道她的性子,只能先順着她:“有什麼舒服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麼,只給牛奶她又不會主動喝,我總不能看着她這幾天都不吃飯吧?她已經昏睡過去了,你再鬧幾次,等她被送回去慕離還會放過你?”
陳瞿東說着視線從牛奶杯掃過,杯子裡還剩下小半杯,再看林青脣角還有奶漬,樑若儀便信了。
“你是爲了保護我?”
“是保護你,也是保護我。”陳瞿東並不願把話說得太感人,他知道樑若儀未必會信。
樑若儀眸子閃爍了下,收回去拽林青的手:“你把她放下,把飯先吃了。”
“你對我不放心?”陳瞿東擡眸迎上樑若儀的目光。
她是不放心,這種情況任誰都不能放心。
樑若儀沒有回答,也坐在牀沿拿起一份盒飯,她見陳瞿東沒有吃東西的意思便打開蓋子,舀一勺餵給他:“趁熱吃。”
陳瞿東皺了下眉,他下意識想躲開,一來不想讓樑若儀喂,二來也怕灑在林青身上。
樑若儀將勺子遞到他脣邊,壓低了聲音:“阿東,你是想讓我把當初你對她朋友做的事都說出來?”
陳瞿東眼底一刺,沒再躲開。
“這就對了,你只要呆在我身邊聽我的話,我就永遠不會告訴林青,路曉是你害的。”樑若儀笑容滿足,一口一口給陳瞿東餵飯。
一盒飯喂完,陳瞿東已難受到極限,他猶豫了下還是將林青在牀上放平,輕輕給她蓋上被子。
“我跟你出去。”陳瞿東拉住正要出門的樑若儀,看看窗簾,“反正是拉着的,從外面看也分辨不出屋裡有幾個人。”
樑若儀有些意外地頓了下,他都知道?
她也沒有反對,他願意跟自己走自然是好的。
兩人離開了房間,房門剛關上,牀上的林青驀地睜開了眼,眼底只有震驚和痛苦。
剛纔樑若儀的話她都聽到了。
其實從樑若儀推門進來,林青就隱約聽到了聲音,只是她眼皮太沉一時睜不開。而且她內心不願醒來面對這兩個人,索性就裝睡。
若不是這樣,她也不可能聽到這麼殘忍的真相,她曾經還因爲這件事怨了慕離好久,說他狠心,冷落他無視他,可是到最後竟然是陳瞿東做的?
她還記得那時候陳瞿東拿着所謂的證據找去醫院,一次又一次指證慕離,那時候,她竟然信了。
她真傻。
林青又想到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的路曉,再也無法忍受,側過身用手捂住了臉,無聲地哭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