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神經繃到極限卻無人言語,他們自然不會讓林青同意那個條件。這種事可大可小,對方若是執意追究,他們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都能被說出個天來。
也好,至少給張言長個記性。
這時卻聽一道清冷嗓音自女人脣瓣間有力吐出,包廂內一時溫度驟降,唯有那兩個字迴盪在所有人耳邊。
林青已掃起一隻酒瓶,清眸冷靜如冰潭——
“我喝。”
“林青!”
“林姐!”
身旁兩人立即去拉住林青,卻被不着痕跡地拂開。
“我要是不喝,一會兒會怎麼樣你們也清楚,今天這頓飯本來就是爲了我,現在出了事當然我來承擔。”
孟棠正挨着林青,她伸手去搶酒瓶卻被躲開。作爲這羣人中唯一沒有喝醉的人,林青此刻比誰都清醒。
張言哪怕真出了事,只需慕離開個口就能解決,但林青不願求他。至少此時,她並不想欠慕離人情。
誰都爭不過這倔到骨子裡的女人,往警局打的電話已掐斷。
“很好,我倒想看看戴澤的女人酒量到底有多好。”丘總似已迫不及待。
桌上的酒一瓶瓶見底,林青直接對瓶吹。酒精兇猛涌入她的體內,在胃裡攪動翻滾,幾瓶下去後林青心口如被反覆煎烤,渾身皆是冰冷與灼燒的煎熬。
“林青,別喝了。”
一口灌得太猛,澄黃的酒自脣角溢出,透着冷氣順着她的肌膚緩緩流下。這一幕,有人覺得性感迷人,有人覺得心痛至極。
林青淺眯起眸子,眼底已不似剛纔清澈,她腦子轉動地越來越慢,最後的動作幾乎如同機械。
這酒,是爲了張言,爲了在場的人,更是爲了戴澤,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朋友出事而坐視不管。
她自知,只能用這種方式償還他的恩情。
“夠了嗎?”重重將最後一隻瓶子擲下,林青身子微微晃動,她強忍醉意雙目睜開,死死盯着對面三人。
“看不出你還挺厲害,竟然全都喝光了。”丘總一雙眼睛透着精亮,“讓他們都出去,我只和你一個人談。”
“不行!”
林青沒聽清這話是誰說的,或許在場每一個人都開了口。她雙手撐着桌沿已用力全身力氣,酒精正迅猛地剝離她的理智。
手機這時響了,林青所有緊繃的神經瞬間鬆開,她脣瓣不自覺勾起抹魄人的笑,眼前朦朧,纖細的手指探去卻不慎將手機掉在地上。
她雙脣微張,似乎喚出一個名字,然而細若蚊蠅的聲音淹沒在耳邊的嘈雜。
都說醉酒的人連輕微的動靜都覺得是巨響,林青這回算是感受了。
掉在地上的手機再度響起,男人顯然已陷入焦急。林青手指動了動,眼神早已因醉酒而迷離。
慕離一把推開包廂的門,見到的就是這幅令他心口被狠狠揪起的場面。
他那雙冰冷黑眸直直盯緊了桌前的女人,女人此時已大醉,僅有的理智都用來維持這場拉鋸戰。她腦海裡只剩下兩個字,等他。
“林青!”慕離臉色一凜,薄脣吐出的每個音都足以將人凌遲。
林青明眸含笑
,眼前景象越發不真實,她朝慕離伸出手,眉尖蹙起不悅。
“你……你怎麼纔來?”
她的口吻,竟如五年前在他懷中時那般繾綣纏綿。
慕離冷至冰點的臉色這纔有了緩和。
在場的人只感覺有股強勢的冷冽自腳心往頭頂直衝,男人冷峻的臉色不乏駭人戾氣,周身氣息仿若冰冷貴族,他天生就與旁人截然不同,強大bi仄的氣場無人能及。
男人冷脣緊抿,旁若無人走至林青身前,在她軟下身的一瞬將大掌撐在她腰側,被扶穩的林青趴在了男人肩頭。
“說你蠢還真不辜負這個字,你這是喝了多少?”
林青耳畔嗡嗡作響,她神色迷離,只挽起笑並不開口。
男人將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嗓音冰冷徹骨:“誰來給我解釋解釋,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丘總自然認出了眼前這人,來頭竟如此不小。
“慕軍長,是你。”他僵硬的嘴角動了動,一雙眼已看得愣直。
別說是他,整個包廂內的人全都是同一個表情,呆滯。
林青何時和慕軍長走到了一起?
而且,如此曖昧?
孟棠最先反應過來,斂起神色將剛纔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們兩邊起了點小誤會,他們就讓林青把一桌的酒喝完。”
慕離的眉目間驟然冷卻。
一桌酒喝完?
合着是別人鬧事卻把他老婆當槍把子使?
慕離不耐地將視線逡巡一圈,張言還被鉗制着,想到他老婆是因爲這男的才變成醉鬼,慕離臉色就越發陰沉。
丘總很沒眼色打斷男人思緒:“慕軍長,這件事還希望你不要……”
慕離護着自個兒老婆,擡眸時眼底簇了把寒氣:“我只說一遍,這事就這麼算了,你們愛怎麼折騰我不管,但我老婆是因爲他才喝成這樣,我不可能讓她的酒白喝。”
林青此時乖貓般趴在男人肩頭,每道呼吸都溢出醉人的酒氣,她細細擰起的兩條秀眉彷彿在男人心口極深極狠地揪了下,他最見不得她如此模樣。
丘總還處在慕離突然出現的震驚中,沒注意道那句我老婆,只接着又辯駁:“慕軍長,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她是戴澤的未婚妻,戴澤算計我一回,我給他點教訓並不爲過吧。”
包廂內空氣一瞬冷寂,慕離冷眸沉澱着戾色,如漩渦般將人吸附,他勾了下脣,似還未盛怒:“看看清楚,她到底是誰的女人。”
頃刻間,一雙冰冷薄脣吻至酩酊大醉的林青,林青眯着眼,呼吸漸漸抽離。慕離見她有推開自己的趨勢,吻得越發霸道,輾轉流連着她脣間的香氣。
這力道,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才行。
誰料林青並非要推開,一雙小手滑向男人頸後,拉下他的腦袋加深這個纏綿悱惻的吻。她薄脣微微張開,舌尖有些笨拙地抵入他。
慕離頎長的身形陡然一震,眼底炸開黑耀的光,她很少主動接吻,五年前便是如此,此時這個吻技術並沒有多大進步,男人卻越發地欲罷不能。
她吻得不似男人那麼深刻霸道,卻是最令他動情的。慕離緊扣她的細腰,呼吸
漸沉,大手明顯有上移的趨勢……
林青卻在此時突然將他推開,不顧男人的不滿別過小臉,她深吸口氣纔不至於在這個吻中溺斃。
這大概是她主動過的最成功最綿長的吻。
包廂內,衆人連倒吸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看到了什麼?
林青她竟然如此小女人般伏在一個男人胸口主動獻吻,而那個男人竟然還是權傾A市的慕軍長?
衆人只覺得頭頂轟的一聲,巨雷滾滾震耳欲聾。
林青已醉得不輕,哪裡記得自己剛做了什麼?她將臉貼在男人胸口,雙臂環住他的腰身緊緊纏着:“慕離……我們回家吧。”
她呢喃,撒嬌討要般的口吻快要讓男人把持不住。
慕離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垂首攥住女人迷離的眸子,湊至她脣邊壓下聲:“回家做什麼?”
林青彷彿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她還能對男人肆無忌憚地撒嬌耍賴。她將小臉別開後蹭了蹭男人衣領,脣間氣息酒香四溢:“回家……就是回家嘛……”
慕離黑耀的瞳仁一瞬似乎升騰起某種隱忍,他循循善誘撥開她額間的碎髮,幾乎與她鼻尖相抵:“回家,做什麼?”
林青雙目迷濛,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盯得雙頰酡紅,那張小臉醉得越發明顯,林青勾住男人的脖子湊到他耳邊,溫軟脣瓣貼在他耳際:“就是……那個啊……”
慕離眼皮一跳,渾身戾氣散去,眼底的笑已染開:“那個是什麼?”
林青輕蹙眉尖:“那個就是那個嘛。”
慕離勾起脣:“那個到底是什麼?”
林青擰眉看他,這男人今天怎麼不開竅了?平時她隨便說句話都要被帶到歪門邪道上,今天他倒是正經得很。
她抿下脣,在男人灼燒的目光中輕啓脣瓣,喉間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個字,說給男人聽後,她明顯感覺到摟在腰側的那隻大掌猛地收緊。
他到底能忍,否則剛纔必然失控。
林青以爲他不想,懲罰性地朝他胸前咬下一口,男人身體瞬間緊繃,一張俊臉神色微凜。
……她這麼明目張膽地撥撩,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男人不期想起自己裝醉那回,眼底抹過猶豫。
林青冷下小臉,卻因酒意仍雙頰酡紅,她倔脾氣上來了,纖細手指揪住男人的領口,仰頭輕喝:“慕離,你到底要不要做?”
慕離倒吸口氣,這女人就不知道回家再說嗎?非要在這兒就把他的火統統挑起才行?
可是林青緊緊攥住他的目光,似乎要將他穿透,他啞了把低魅嗓音,俊臉湊近:“要,爲什麼不要?”
說真的,他愛極了她此時的模樣,早知道喝了酒她就能原形畢露,之前還那麼麻煩做什麼?
林青垂下眼簾,扶着額頭身子輕晃。她醉得厲害,說不定下一秒就要矇頭大睡。
慕離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福利,他攥緊林青的小手將眼角拉開道曖昧弧度:“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嗯?”
林青挽起脣:“嗯……回家就要……”
離得近的幾人已將這番對話悉數收入耳中。
蒼天作證,他們絕對不是故意要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