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還沒起牀慕離就出門了,臨走前將揉成一團的被子給她蓋好,俯身在她額角輕吻。
林青低喃了句,男人大掌貼上她頰側:“我出去一趟,幾個戰友來了,晚上有飯局會晚點回來。”
也不知林青究竟有沒有聽清,握着他的手蹭了蹭。
小短腿轉動門把,跑在木地板上咚咚直響,一道小身影恰好擋住窗外光線,林青翻個身,聽到兒子趴在耳邊小聲問:“媽咪,有小弟弟了咩?”
林青一個激靈從牀上彈起。
“你爹地呢?”她摸了摸身側,早就沒有溫度。
橙橙坐在牀沿晃動兩條小腿,手裡還抱着個瓶子:“爹地早就出門了,還說不讓我吵你碎覺。”
林青望着兒子那雙星眸,揉揉他小腦袋,這話倒是他爹地的做派。
下午降了場雨,溼潤空氣一掃城市喧囂,雨水浸着清涼落在皮膚上激盪起戰慄,不再像初夏那般炎熱了。
林青將晚飯擺上餐桌,青花瓷的盤子同大理石臺面相得益彰,她難得費了心思燒了條紅燒魚,橙橙抱着碗就要夾魚肉。
“等你爹地回來再吃。”林青拍了拍兒子後背,抱他去洗手。
走到半路橙橙仰起頭:“媽咪,爹地晚上會回來吃飯咩?”
林青這纔想起男人中午打過電話回來,好像說不用等他吃飯。
一桌菜只下去一半,林青這幾晚被折騰得夠嗆,到了八jiu點就有些犯困,橙橙也乖乖地很早去睡,從小房間走出時林青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快十點了。
男人還沒回家。
她撥去電話想說路上注意安全,可電話一直沒有打通。她放下電話告訴自己,以她男人的身份而言,這種情況並不稀奇。
飯店內,慕離定了個盡攬夜景的包廂,幾個戰友多年未見,一聊就忘了時間。他之前將手機放進上衣口袋,此時外套掛在牆角的衣架上,觥籌交錯氣氛熱烈,他並未注意到手機震動。
一場飯局結束,離席時早已過了零點,一羣人這纔打算散夥。慕離喝了不少酒神智仍很清醒,走下臺階時被迎面走來的人撞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顯然也喝了酒,眼底漂浮醉意,撞了慕離忙低頭道歉。
慕離並未在意,揮揮手徑自往下走。
“慕軍長?”耳畔,卻唐突傳來女人訝異的輕喚。
這聲音有幾分熟悉,慕離回頭,黑眸沉浸在夜色已久,飯店明燈將眼前照亮,卻未照進他眼底。
男人似探尋一番,許久後將雙眸淺眯:“是你?”
白萱點了點頭,眼角控制不住溢出淚光。
“真的是你,不是我認錯了。”白萱極力剋制情緒,有些話卻脫口而出,“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慕離眉頭微皺,卻沒說什麼,想到她剛纔行色匆匆便問了句:“這麼晚,你怎麼在這兒?”
白萱穿着過膝長裙,因上臺階還提着裙角,她手指暗暗收緊:“來見個朋友,剛纔走的時候東西落在飯店了,回來拿。”
慕離擔着一肩夜色,雨後
凝起的溼度吸入肺腑,酒勁散去大半,他薄抿的脣似是因這番話弧度輕緩,男人已走下幾級臺階:“行,你去吧。”
沒有再多寒暄,他這就要走。
白萱情急下放開裙襬,纖瘦的身子微微前傾:“慕離!”
“還有什麼事?”
慕離腳下頓住,轉身時,夜色襯托下的頎長身形在女人心底狠狠撞擊,她從未喊過他的名字,雙頰暈開淡淡緋色。
白萱擡眸,一眼便撞進男人深邃眼底,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心口彷彿被一雙手緊緊揪住,儘管理智仍存,身體的衝動卻止不住。
兩人隔着幾級臺階,白萱提步,腳下不穩踩空了一級。她還未驚呼出聲纖細的腰就被托住,男人的大掌帶着股只屬於他的沉穩,她屏息,不知是否錯覺,竟從他黑耀的眸中捕捉到極深的冷冽。
“你要走了嗎?”白萱抓住男人將要收回的手臂,握得很緊。
慕離拂開她的手,待她站穩後隔開道距離,兩人離得很近,他的冰冷卻令人不能親近。
“注意安全。”他嗓音因喝了酒有幾分低沉,薄脣吐出的字彷彿凝了層霜。
對她,他的態度自始至終都很明確。
白萱緊咬脣瓣,那點心思恐怕早已被他看穿,否則他也不會從不主動聯絡。可如今好不容易再相遇,她不是沒有動搖,被拂開的手握了把冷氣,掌心因緊張浸出薄汗。
藉着酒意,她含情脈脈的眸子探向他的目光,對視的一瞬卻不由躲開視線。
他黑耀深邃的眼眸,並非誰都敢迎面直視。
“我……”白萱張了張口,緊咬的脣留下排淺淺齒痕,她緋色的雙頰顯得侷促,一顆心提起,“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白萱。”
慕離眉目間染上薄薄冷意,皺起的濃眉在夜色中如墨。他臉色微沉,眼裡的冷冽將她的心寸寸凍結。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可是。”她不敢說下去,有些話註定要一輩子爛入腹內,但她的退縮改變不了任何局面,更不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
身體不受控制,白萱小心翼翼地將纖細手臂環上他精壯的腰身。
獨屬於慕離的男性氣息透着白酒醇香,大掌落在白萱肩頭,白萱身體顫抖,手臂越發大膽收緊,她輕閉上眼的瞬間,肩上的力道卻將她不溫不火地推開。
“白萱,我當初做的不是爲了這些,你要懂得愛惜自己。”
慕離留下這句話便邁步離去,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自視野內消失至無痕,白萱內心不免失落。有些人註定碰不得,可若是愛上,就會心甘情願如撲火飛蛾,定要落得遍體鱗傷纔會罷手。
他甚至沒有察覺,那天在海邊公路的公交站下,是她將手機借給了凌安南,也是她親眼看着他打開車門。那時她情不自禁喊出他的名字,原以爲會引來他朋友的注意,可他連看都未看一眼。
這個男人的深情她從來不曾有機會感受,也早知他已有深愛的妻子,可方纔白萱仍刻意靠近,將香水味留在了男人身上。
一夜無夢,翌日醒來時身體仍有痠疼
,林青疲憊地沒能睜開眼,手臂往旁邊一打,正落在男人健碩胸肌。她這纔將雙眸拉開條縫。
慕離還未醒,回來時將近兩點,喝了點酒又怕吵醒林青,簡單衝個澡就直接睡下。此時他側躺着,半張俊臉埋在枕頭裡,堅毅線條越發襯托出五官的完美英俊。
林青換好衣服下牀,腳步極輕繞過牀尾撿起了男人丟在地毯上的衣褲,車鑰匙不知從哪兒掉出來,她抖了抖,不放心又將每個口袋都翻了一遍。
手臂上掛着的襯衣領口,隱約傳來股女人的香水味。很清淡,不仔細分辨就會被酒氣覆蓋。
林青拽着衣角,心口彷彿被某個東西狠狠撞擊。
她驟然想起男人這段時間總纏着她要生個兒子,林青起初不解,生兒子這種事是說生就生嗎?而且他這麼愛折騰,等她懷了孕豈不是幾個月都只能看不能吃?
如今聞到這香水味,林青心裡無法抑制就泛起酸澀,她信他,可信歸信,真的聞到他衣服上有別人的氣味,心裡總歸是不好受的。
哪個女人都不願意自己男人被旁的女人接近,尤其,還留下這樣曖昧生情的證據。
林青將幾件衣服丟進洗衣機,放好洗衣液後回到臥室。
慕離聽到動靜就起了身,這會兒剛進浴室,浴室門敞開着傳出剃鬚刀的電動聲,林青後腳跟了進去。
鏡中,女人纖細的手臂自身後環上,十指交扣在他的健碩腹肌。
“你昨天回來好晚。”
她難得主動,慕離意外地挑眉,手裡動作不停:“嗯,跟幾個戰友喝得晚了。”
林青將臉貼在他後脊,悶聲蹭了蹭:“幾點回來的?”
男人不想讓她擔心,折過身揉揉她頭頂:“沒到十二點。”
林青放開手讓他洗漱,將架子上的毛巾遞過去,自鏡中盯着男人許久不挪開視線。
瞧着她不曾有過如此專注,慕離不免失笑,未擦乾的手指帶着股溼氣挑起她下巴,他將俊臉湊近,薄脣幾乎要碰到她的脣:“想什麼呢,看得這麼入迷。”
這樣輕佻的動作讓林青有種久違的心悸,她突然對上慕離的視線,微仰起頭時鼻尖相抵,一眼就撞進了他的心底:“你不是說早晨最有感覺麼,現在是不是也想要?要不要去做?”
慕離聞言稍怔,以爲自己聽錯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了幾分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剛纔是在主動要求?
林青疼得拍掉男人的手,一雙清眸直勾勾盯着他猶在反問:“不想要嗎?”
慕離忍俊不禁,壓住她雙肩將她按進懷裡,清理過的下頜有淡淡剃鬚水的味道:“我要做可不戴那玩意,你就不怕我折騰出個兒子來了?”
林青輕咬脣,她怎麼不怕?可見男人已扳過她的身子細緻地爲她洗臉,這是沒有要做的意思了。
爲什麼不做?
林青有些失神,若是放在前兩日,聽了這話男人肯定要將她狠狠折騰一番,美其名曰晨練,可今天是怎麼了?
心底,一個甩不掉的念頭消磨着她理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