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把點心放在牀頭櫃,她沒有打擾,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橙橙打完電話從被窩裡鑽出頭,悶得難受,眼尖的傢伙一眼看到小點心,先抓一塊塞進嘴裡:“媽咪。”他跳下牀跑出門去,想偷偷告訴她個好消息。
跑得太急拖鞋掉了只,橙橙掉頭去撿,彎下腰聽到有人壓低了聲說話。
他尋着聲音過去,見掩起的門內,是林青和沈玉荷的身影。
沈玉荷從香墊起身,林青扶了一把:“慕離和你說過你爸的事嗎?”
“爸的事?”林青稍想片刻,如實搖搖頭,“沒有。”
“一點都沒提到?”
林青聽着奇怪,“沒有。”
“行了,那你回去吧。”沈玉荷話裡有話的樣子實在明顯,林青不是沒看懂,可她也無心猜忌,點了頭便折身。
“等等。”沈玉荷待她走到門口,又喊住她,“關於橙橙的事,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別放在心上。”
林青聽她這麼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想必是慕離說過什麼,沈玉荷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容易了,她也不會再這些事上計較:“媽,沒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橙橙會出事確實有我的責任,而且,現在已經過去了。”
沈玉荷把手裡的佛珠擱回去:“我看你做點心的手藝還不錯,有空了多陪我練練手。”
林青脣瓣一彎:“以後還要跟着您學很多。”
推開門,見橙橙站得挺直立在門口,林青拉住他的手:“在這裡做什麼?”
“找你。”橙橙嚥下點心。
“好吃嗎?”
橙橙笑着點頭。
林青擦掉他嘴角的渣滓,拉着橙橙的手離開,沈玉荷看着這一幕眼眶溼潤,如今慕離的心全在林青身上,倘若以後慕永浩又不在了,她可不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了嗎?
她實在不該,也沒必要總遷怒於旁人。
中間加了這麼一出,橙橙把之前想說的話早就拋在腦後,林青也沒多問那通電話的事。
翌日。
中午加班,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再擡頭,已經錯過午餐時間,林青身子往後壓,找個舒服姿勢放鬆一下。
手機收到條短信,起初她看到發件人以爲是發錯了,丟在一旁沒有理會,小周敲開門把打包的午餐放在她桌上:“就知道你今天要忘了吃飯。”
林青感激看她一眼,見她正笑得滿面春光:“要結婚了?”
小周使勁搖頭:“纔不是,我可沒到步入婚姻墳墓的那一步,現在還想多享受享受生活的自在。”
墳墓嗎?
林青失笑,其實並不是。
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林青也是餓得天昏地暗,便不管小周,自顧開始埋頭吃飯。
小周看她這飢不擇食的樣子直搖頭,臨走前,手指落在玻璃窗上,提醒一句:“林姐,剛纔你手機響了,別忘了看。”
經她這麼一說林青這纔想起,她很快吃完飯,想想還是不對,凌安南天大的事都不會跟她發短信。
要麼是錯了,要麼是?
林青腦海裡蹦出個畫面,她放心不下,滑動屏幕,點進去一看,第一反應還以爲是這兩人的惡作劇玩笑。
“今天下午三點後務必來我家一趟,
路曉。”
琢磨半天,林青回撥號碼,那邊也很快接聽:“喲,嫂子,挺稀罕,找我有事?”
這口吻絕對是凌安南無疑,痞性又透着股極濃的諷刺,聽起來倒像是與從前並無不同,和路曉把那件事處理好了?
林青聲音一把清冷:“打錯了,你忙吧。”
凌安南低咒一句掛掉電話,林青盯着屏幕,她想了想,剛纔的短信凌安南十有八jiu是不知情。
又撥通路曉手機,關機。
林青心裡咯噔一下,她看着時間,等到下午過了三點便離開公司,驅車一路開到路曉住的小區。
把車開到樓下時她擡頭看了眼,這時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她說不上來,鎖了車片刻也不敢耽誤,小跑衝進了電梯。
“聽說了嗎?20層前兩天裝修,門給換了,把所有窗戶都封住了。”
“我就說那陣子怎麼吵得厲害,不過20層不是一直都住得有人?怎麼突然裝修起來了。”
“誰知道,有錢唄。”
林青耳朵裡鑽入隻言片語,她眼裡隱現擔憂,20層,不就是路曉住的那層?
同乘電梯的兩人都住的高,看她在20層下去,疑惑地相互遞個眼色。
林青沒心思理會這些小動作,看準了門牌才按下門鈴,她聽裡面沒動靜,心想這或許不是路曉住的那套。
因爲,大門的防盜指數看起來有些驚人,毫不誇張的說,簡直是總統級別。
凌安南就算再混,路曉也不可能讓他這麼胡來。
林青掏出手機又撥通路曉的號碼,還是關機。
“路曉?”她按響門鈴,過了會兒沒反應,便改爲拍打。
門內,這才隱約傳來腳步聲,極輕,聽着聽着又沒了動靜,林青有些憂慮:“路曉,是你嗎?”
她喊出聲,迴盪在空曠走廊。
路曉半晌過後,隔着門只能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林青,你來了。”
路曉喊了幾遍,外面才能聽見。
林青怕裡面聽不到,只能揚聲:“路曉?怎麼回事?你先開門。”
門牽強地動了幾下,顯然是沒能打開,路曉背部貼着門板,她認命般不再嘗試,也沒了聲。
林青讓自己安靜下來,耳朵貼上去聽路曉聲音。
“路曉,你先開門。”
“你幫我喊人來開鎖吧,林青,我出不去。”
林青以爲是自己理解有問題:“你說什麼呢?什麼出不去?”
路曉苦笑一聲:“我沒法開門,他把我關起來了。”
林青駭然失色。
她找來開鎖公司,也是費了番口舌才說服對方,後面才從對方吞吞吐吐的口中問清原由,原來是凌安南在那邊卡着,放話出去誰敢開鎖以後就別想混了,遇上他這號的爺躲都來不及,誰還願意趟這趟渾水?
若不是林青搬出慕離的身份,是個更是惹不起的,那邊一聽欲哭無淚這纔派了員工,恐怕她今天是別想見着路曉的面。
開鎖工匆忙趕到,看到門,愣了:“不好意思,這門我們不會開。”
林青把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們不是開鎖公司的?”
“是啊。”
“開鎖公司的
不會開鎖,你們以後還想繼續做下去嗎?”
“可這門,我們沒見過。”開鎖工攤開手,其中一人拿出工具比劃了兩下,似乎不太上心,“真沒辦法。”
“你們若開不了,凌安南說的那些話,我也能辦到。”
聽到這話,誰還敢怠慢。
這門不知什麼稀奇構造,並不好開,過去一個多小時,幾個開鎖工才丟開手裡的工具,滿頭大汗長舒口氣。
林青加了五倍的錢又讓封口,開鎖工們這才趕緊拎了工具拍屁股走人。
路曉坐在沙發內雙手捂面,她聞聲擡頭,那副表情跟看破紅塵似的,林青心裡一驚,這纔多長時間,路曉就瘦了一大圈。
“這門是他專門找人弄回來的,從外面反鎖后里面也開不開。”路曉知道她想說什麼,便率先開口。
“他就這麼把你鎖在家?”林青滿臉的不可置信,步子急促走到客廳裡,“爲什麼?”
路曉雙手落在膝蓋上:“我想走,他不讓,我們吵了一架,等我第二天醒的時候,門已經換了。”
“就因爲這種理由?”
這在林青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林青鞋也忘了換便坐入沙發內,把包放在腿上。
她目光從路曉的臉移至窗臺,明亮的光線充滿整個寬敞空間,這房子又是朝陽,此情此景看着心裡便一暖,可再聯想方纔的事,卻找不到丁點溫馨的感覺。
反而,令人分外壓抑。
她方纔隱約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兒,這時細細看去才能看清,就連窗戶也被安裝了堅固的防盜網。
20層的高度,再防,還能跳下去不成?
路曉的聲音拉回她視線:“也不能全怪他。”
得,還幫他說話。
“他這麼做算什麼。”林青看着這囚籠一般的房子,眼裡有慍怒不止,“非法囚禁嗎?”
路曉忍不住就替男人開脫:“沒這麼嚴重,他只是氣急了,怕我不說一聲就走。”
“那也不該做這麼過分的事。”林青擰起眉毛,“多久了?”
“上次和你們一同吃飯,回來後沒幾天。”
林青氣也不是,胸口起伏几下:“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把我手機拿走了,電腦也不能聯網,我完全沒法和外面聯繫。”路曉面露無奈,攤開兩隻手,“給你的短信,還是揹着用他手機發的,發完就趕緊刪了。”
她還只當是惡作劇。鬧到這樣地步,林青還能說些什麼?
林青對上路曉的視線:“既然這樣還忍什麼,和他說清楚,不管走還是留,他沒資格這麼關着你。”
“他現在不管我說什麼,根本不聽,每天來的時間也不多,和他談,我早就試過了。”
“就這麼一直關着你?”看到路曉默認的表情,林青神色驟變,“他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也只有凌安南自己知道,他這麼極端,無非是要讓路曉明白個道理,只要他不打算放手,想走?窗戶都沒。
然而路曉已經不知該怎麼面對他了,自從那天被莫少恐嚇,她一天不離開,一天就無法走出陰影。
偏偏這種時候,她的話凌安南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