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綻放着,純白的花瓣飄落一地,訴說着淒涼……
女孩如花般的笑顏,男孩溫潤的聲音,卻成了她畢生的心魔。
梨花樹枝幹上的綠色藤蔓悄悄蜿蜒着,直到,消失在了女孩長裙,某個折皺處。
"咯咯咯,源哥哥再使勁點,歆兒要飛得更高!"
"好,那歆兒抓牢了,一,二,三!"
"啊,歆兒飛起來嘍。”
夏子歆感受到風撫過臉頰,將她的長髮吹起,情不自禁的將眼睛閉起,細密的睫毛垂下,美得像天使。
有時候意外,往往發生在一個眨眼的瞬間。
女孩的驚叫聲和男孩慌亂的動作,風無情的划着臉頰。
那天,夏子歆失去了最爲珍貴的雙腿。
山坡上,黎源小心翼翼的將夏子歆放在了軟軟的草地上,夕陽染紅了整片草地,唯獨略過了她蒼白的頰。
夏子歆沉默地望着遠方,一語不發。
沐源垂下眼簾,曾經她俏皮的笑顏歷歷在目,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不明白,不經意的捏緊拳頭,連什麼時候指甲已經嵌肉裡了也混然不知。
血染紅了白色的長袖,猙獰的在袖口蔓延着……
"歆兒,要不我給你唱支歌吧。"
щщщ ●ttk an ●¢ ○ "好。"
"沒了你纔算原罪,沒了心纔好相配,你襤褸我彩繪,並肩行過山與水,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夏子歆靜靜地聽着,夕陽下少年的臉顯得不真切。
"歆兒,好聽嗎?"
"嗯,好聽。"
"這是我娘最喜歡的歌,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唱一子,天天唱給你聽。"
"好啊,但是天天聽也會聽膩的啦,哈哈哈。"黎源看着夏子歆的笑顏,不禁微微勾起脣角。
幾年後。
"源,你真的要走麼?”
黎源勾勾脣角,摸了摸眼前正在鬧脾氣的夏子歆的頭。
幾年過去,夏子歆的氣色已經好了些許,甚至可以跑幾步了,想到這,沐源的眼中又多了幾分笑意。
"乖啦,過幾日我就回來,到時候一定十里紅妝娶你爲妻。”
"真的嗎?”
指尖被滾燙的淚水打溼,不禁有些心疼。
"一定。”
"那我們拉鉤鉤。”
他笑道"多大的人了,還喜歡弄這些。”雖口上這麼說,去仍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勾住了夏子歆的手指。
"拉鉤上吊,一百不許變,誰變了誰是…唔,豬八戒!"
"好。"
最終還是面臨了分別,在夏子歆含淚的眸中倒映的是黎源離去的背影。
夏子韻等了沐源整整七年,卻等來了他與郡主的一紙婚書。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婚禮那天夏子歆的反應卻異常冷靜。當黎源和郡主手挽手出現在夏子歆面前時,她僅是短短的一句話"豬八戒,還能再爲我唱一次那首歌嗎?”
他似是有些怔愣,沒反應過來她會問這個問題"子韻,對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你們成婚了……”話還沒說完便被夏子歆打斷了。再怎麼樣,也不能丟了尊嚴。
黎源回憶起那天,當時她的背影很絕決,彷彿已經亳無留戀了。
她明明在笑,笑得那麼開心,卻無端顯得淒涼。
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臉上是否掛滿淚痕我最捨不得她哭了……
第二天,黎源得知夏子歆的死訊,瘋了般奔向那顆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梨花樹。
那天梨花開得很旺,綠色的藤蔓蜿蜒着使夏子歆的皮膚顯得很白。她畫着精緻的妝,身上穿着一件血染的紅嫁衣,血的顏色很美,如彼岸般的紅,點點順着裙角,染紅了地上純白的花瓣。
至死她的脣角還掛着笑,好像只是睡着了般,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頭髮全白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反而有一種空靈的氣質。
你竟爲了我一夜白了黑髮。
樹下有一張紙,黎源將其撿起,紙上是他熟悉的字跡。
"源,你可知?我曾幻想過,成親那天,你會親自握着我的手,我穿着紅嫁衣,你穿着新郎衣,我們一起步入禮堂,現在一切都如想象般進行着,可穿着紅嫁衣的人不是我……今天我看到你的新娘了,她很美,你們一定要幸福。
還有,你還能再爲我唱一次那首歌嗎? 夏子歆”
看完最後一個字,淚水已經打溼了紙張,手指絞緊胸口的衣料,卻怎麼也壓不下心中的絞痛。
這個爲了名利而拋棄愛人的他,又怎配擁有她的愛。
那年梨花依舊,只是樹下多了一座墓碑,和一個日日來此唱歌的男人,淒涼的歌聲在空中迴盪着,訴說着那個悽美的故事……
"沒了你纔算原配,沒了心纔好相配,你襤褸我彩繪,並肩行過山與水,。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韻兒,來世……來世你可願等我?
淚落,輕輕撫了撫墓碑,手順着碑滑下,梨花花瓣落在肩頭,可再也無力氣撫去。
落紅有意,流水無情。
青梅竹馬,終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