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喜天喧天的汝陽王府。(小說~網看小說)
奶孃爲我梳着京中最流行的小女孩的髮式,又擇了石榴紅的頭花爲我戴上,然後她看着鏡子癡怔了好半天,每日爲我梳妝打扮都免不了如此,又是喜歡又是憂心地道:“這樣好的容貌,不知……”
我笑嘻嘻道:“奶孃說什麼呢,明月聽不懂。”然後我自妝臺跑開,紅豔豔的石榴團福綾子衣袖去分開紫色風信子形狀的珠玉躥成的珠簾,歡快地往我的閨房外跑着,腰帶上瓔珞環佩叮噹響,一路悅耳的音符和幽香。
“郡主!”奶孃這纔回過神來惶亂地叫我,“郡主,別跑快了,春夏秋冬你們還不快跟上郡主!”
“是!”齊齊的四聲童音應了,便聞春夏秋冬趕上來的腳步聲,“郡主……”
春夏秋冬是我的貼身侍女,與我年紀相仿,都是從清白人家買進的相貌明秀乾淨的小女駭,春夏陪我一起讀書習字,琴棋書畫;秋冬則專攻武術,護衛我的安全,從來我的身畔,便不離她們四人,又因她們的名字分別叫春香、夏香,秋香和冬香,是而喚起她們來,便是春夏秋冬。
“郡主——”秋香又叫了我一聲,聲音有些變調,我還來不及疑惑時,已經撞進一人懷裡,因額頭被撞我的吃痛聲和春夏秋冬四人的驚呼聲同時傳出。便是我渾跑無禮,被郡主撞上的人也只得卑躬屈膝地請罪,明知會撞上我而不避開,纔要看何人如此大膽,然後仰頭,斥責的聲音硬生生頓住。
俊秀雋永的面容永遠微微溫軟嗪笑,眼底永遠冷若寒冰,然那表面卻盛滿點點笑意,滿的像是要溢出來,這副魔鬼又天使的面孔,不是南宮絕是誰?
興許因爲大哥婚親,一向只着白袍的他今天着了一件深紅色衣袍,暖系的顏色,愈加顯得笑容僞飾的他和藹可親,那副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相貌,便平添了幾分人情味。衣飾簡簡單單而又幹淨利落,只腰帶上,繫着他從不離身的南宮世家的世傳玉佩,然也將他的身材襯托的挺拔修長。因着那玉佩,此刻的他,立時便讓我想起溫潤如玉那個詞來。
“絕少爺!”春夏秋冬齊齊欠身,聲音羞澀靦腆。
可悲,便是我的貼身侍女,也看不清他惡毒的一面,他的陰狠,永遠只單單對我流露,便如此刻,當着我的侍女的面,他半摟半扶住我,黑亮如水晶般透明的眸子,因爲‘關心’我,浮泛起溫柔而迷離的霧藹:“明月,撞疼了吧?”
這才意識到我還趴在他懷裡,我退開,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春夏秋冬,與她四人道:“走吧。”不是我不想惹他,是每次找他麻煩,吃虧的那個人總是我,就此事,我已經被父王母妃訓過很多次了。平常惹不起,我總躲的起吧?
春夏秋冬即刻齊齊瞪了我一眼,統一地表達出如此意思:她們的絕少爺對她們的郡主那麼好,她們的郡主不僅不待見絕少爺,私下還常自誹謗絕少爺,說絕少爺不是個好人,還讓她們離絕少爺遠點……
幾個丫頭也不知被南宮絕餵了什麼**了,不,是整個汝陽王府的侍女,不論年長年幼,一見南宮絕,都會臉上暈滿紅雲,羞澀地低下頭絞着裙帶。聽說新進王府的侍女暈過去的也不在少數,整個一神魂顛倒。
“明月。”
轉身才欲走,南宮絕叫住了我,回頭,他與我作揖的手放下,溫文笑道:“王爺見你對我有些‘誤會’,所以特讓我過來接你。還有——”拖長聲音的時候,戲謔的笑意掠過:“爲了化解我們之間的‘誤會’,王爺還說,以後我空閒時,便輔導你讀書習字,多多相處。”
便是父王收他爲義子,他也從未叫過父王一聲父親。
義子的他當初叫父王一聲王爺後,父王搖首不愉,然他下跪恭謹謙卑地說:孩兒失怙失母,孤苦伶仃,幸有王爺宅心仁厚將孩兒撫養。王爺恩德,孩兒死當結草相報,今生只期爲奴爲僕侍奉王爺左右,萬不敢以子自居。
他再三堅持己見,聲淚俱下地感恩,父王不忍,稱呼上只好任之。然對他更加憐愛,愛更甚於以往。
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只不過推委。他當父王爲賊子,不過不願認賊爲父罷了!
今次大哥婚親,他來接我,往後還要輔導我讀書習字?
我心中冷哂,片刻未加言語,春香夏香已經握了我的手,歡喜道:“郡主,絕少爺要與我們一起讀書習字呢!”春夏求懇般地與我說過話,又各自偷偷瞥了一眼南宮絕。
而主武不主文的秋香冬香卻一臉失望。
南宮絕與秋香冬香瀲灩笑道:“王爺也囑斐監督兩位姑娘勤加習武,日後好護衛明月左右。”
斐是南宮絕的字,往往是對親近之人才以字相稱,秋香冬香聞之,心花怒放。
瞬息便收復了我的四位貼身侍女,心中的冷哂已經浮上表面,我笑了起來,笑的若無其事,往明月小築外走着,走的不疾不徐,把玩着腰帶上的瓔珞,神色止水平靜。
春夏秋冬遠遠跟在後面,南宮絕與我並肩走在前面,他側首看我,清俊如玉的面龐乍露鋒芒,眉眼鋒銳而凌厲:“明月,想和我鬥,你還嫩了點!”
是,我是還嫩了點,十四歲的他比七歲的我高太多,我仰首看他,脖子都覺得仰的累,然對視他眼中冷意,卻不卑不亢:“可我會長大!南宮絕,我必不會讓汝陽王府毀在你的手上!”
忘記了痛2009121716:5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