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還有十日便是除夕。收藏本站
城中已經有百姓開始掃屋除塵、添置年貨,準備迎接這一年一度的團圓佳節。秦君逸便派人將小七接了回來。
江南一行,整整三月。
其實這場百年難得一遇的秋汛,早在冬月初就退了下去。
洪水退卻,農田、房屋、官道,不再淹沒於一片汪洋,讓受了數月災荒的淮禹百姓喜出望外,悉數領了口糧,踏上返鄉的路途。
但對於邱敏漢來說,他要做的事情才堪堪進行了一半。
房屋損毀、橋樑坍塌、堤壩潰破,甚至連官道都在來勢洶洶的洪水沖刷下,變得泥濘不堪,難以行跡。
築堤修路,搭橋建廟,勢不可緩。
於是在淮禹兩府的猜忌揣測中,這位皇帝親派的欽差大臣絕口不提貪腐舞弊,拉了官府衆人,一心撲在民生之事上。
邱敏漢的不按套路出牌,讓一衆彆着腦袋的官員誠惶誠恐,一面處理災民之事,一面連夜退贓補虧、掩飾痕跡。
上至減稅免賦,下至派粥發糧。邱敏漢帶着淮禹官員事無鉅細,親力親爲,終於趕在第一場冬雪前,將災民的事情處理了個七七八八。
剩下的只要按照計劃,恢復耕種,定期巡視,待到來年秋收,百姓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秋汛中緩過氣來,他的賑災之行纔算圓滿結束。
除了周旭、錢元,欽差大臣的隊伍約莫還有百人。基本解決了災民的過冬問題,這些邱敏漢一路從樑京帶來的人矇頭大睡了三天。
就在衆人恐慌的情緒積累到頂點,以爲邱敏漢終要對淮禹官員下手的時候,這些人動作麻利的收拾了各自的東西,也不待人招呼,拍拍屁股上了路。
在淮州郡府官員的驚詫中絕塵而去,沒了三百萬兩白銀的負擔,竟是比來的時候還要快上許多,讓張久新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久久緩不過神來。
邱敏漢回了京,秦君炎也跟着上了路。
欽差大臣的隊伍剛剛出了淮州,便有一行十騎,清一色的灰衣勁裝,迎面而至。
領頭之人似乎與邱敏漢認識,只是微微一點頭,也不說話。與大家相處了三個月的“嚴軍”小哥,便在周旭、錢元的注視中,被這一行人接了走。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錢元撓了撓頭,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周旭。
周旭皺了皺眉,心中也是多番揣測,卻不像錢元這般,想也不想就直接問出了口。
兩人相視一眼,將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邱敏漢。
感覺到來自身後的視線,邱敏漢一瞥眼,面上閃過一抹神秘的笑,“急什麼,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說罷自顧自的掀了簾子,鑽入馬車,留下兩人在寒風中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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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昭得了羿王殿下的吩咐,親自去淮州接了七皇子回京。而秦君炎一入羿王府,便直奔了落雨院。
秋去冬至,枝頭的蕭黃已然變成了素白。與覆在琉璃玉瓦上的晶瑩連成一片,讓人堪堪想起鄒大文人的那句“盈盈一落霜滿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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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世界盡無顏”來。
說來也是奇怪,院子還是先前的院子,迴廊還是先前的迴廊。不知是時節起了變化,還是心境有了轉變,竟讓秦君炎覺得如今的落雨院有種說不出的孤寂之感。
“甚好,就按柳先生說的去做。最關鍵的還是王家,王高疏雖然圓滑,卻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只要這次保住了王懷章,基本上就算是籠絡住了王家。”
秦君炎走到門前,剛想伸手推門,聽見屋內傳出二哥的聲音。不知與誰,說着京中四大氏族之一的王家。
他腳步一頓,微微皺了眉。
常年隨着太后吃齋唸佛,並不代表他閒散度日,兩耳不聞窗外事。
王家行商,何家從政。
一個踏遍東海番國,以物易貨、互通有無,賺取了數座金山銀山;一個門生遍佈朝野,立典冊書、施法馭刑,影響着南秦國政民生、官樞吏制。
王、何兩大氏族在南秦共存了百年,交情也延續了好幾輩子。然而各有榮盛,偶有交鋒,卻從來談不上“籠絡”二字。
可他一回來,就聽見二哥提了王家當任家主王高疏和王家嫡長子王懷章,他這是要對王家下手了嗎?!
“王家那邊殿下不用擔心,已然派了人暗中保護。只是對於上次殿下提出的事情,王高疏還有些猶豫,沒有給出確定的答覆,似乎下不了決心。”
這個聲音秦君炎熟悉,應是先前拎了自己去江南的何今。
只聽了兩句,門外的人忽然覺得自己的行徑有些不妥,正準備轉身離去,等二哥空了再過來,卻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不驚不慌、不急不緩的說道。
“如若殿下心意已決,王高疏那邊不是問題,東川自有辦法讓他答應。”
東川?是剛纔二哥說的柳先生嗎?
這人先前沒有聽說過,是羿王府新招的幕僚?不過短短數月,竟能得二哥賞識,喚到落雨院商議大事,這位柳先生想必也是相當厲害的人吧……
“那就交給柳先生了,時間緊迫,務必趕在那人動手之前……”
“殿下怎的站在這裡?!”
秦君炎站在門邊剛想轉身往回走,忽然身後傳來何昭的聲音,驚的屋內幾人立馬住了口,驚詫的看向門外。
何今站的最近,反應甚快。屋外的話音還未落地,就見他一個箭步衝至門口,將房門一把拉了開來。
“七殿下!”沒想到門外是何昭親自去接的七皇子秦君炎,何今一愣,連忙垂了頭,抱拳行了禮。
“嗯。”秦君炎也是略略有些尷尬,微微一點頭,便徑直入了屋。
“二哥!”大步流星的掀了簾子,他衝坐在一側的秦君逸喚道。卻是眯了眯眼,瞟了眼低頭垂目、立在一旁的灰袍年輕人。
能入這落雨院議事,也算是羿王的半個心腹。小七原先以爲這柳東川的年紀不小,怎麼也不會比鍾先生還年輕。
卻不曾想,竟是二十出頭,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樣。
感覺到七皇子的打量,柳東川連忙上前行了一禮,“在下柳東川,見過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