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之案撲朔迷離,看似簡單的殺人案,循着各種蹤跡查到最後,竟然牽扯上昌裕王府,着實在秦君逸和柳東川的意料之外。
且不說是用紅隱蜂鳥“追蹤”那些黑衣人到了昌裕王府中,就算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擄了“王懷章”往院子裡跳,羿王府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帶兵搜查。
遭到昌裕王府客氣有禮的拒絕還算是好事,一旦兩府的人起了衝突,保不齊那位昌裕王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讓羿王殿下惹上一身騷。
“既然確定人在昌裕王府,不能明着查,那就暗着來。尋幾個身份不明的死士,悄悄潛入,如果順利,自是可以查清對方的身份。如果不順利……”
柳東川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狠意:“如果不順利,被對方發現難以脫身,就將事情往大了鬧,或殺人或放火。大到足以引起衆人的關注,大到不得不讓京兆府介入,那時殿下再借機梳理,也是能夠起到異曲同工的效果。”
投石問路,再借用敵明我暗的優勢製造衝突、渾水摸魚。
這就是陰謀與陽謀的區別所在,陰謀之下叫人心有餘悸、惶惶不安,而陽謀之上往往讓人自嘆不如、心悅誠服。
使了前者的叫小人,而使了後者的被稱頌爲君子。
只是在這個人命低賤、權力至上的時代,什麼是小人,而什麼又是君子?!
柳東川自詡不是小人,但也從未將自己當作過君子。如果他想得到的東西註定要用這些骯髒污穢的手段來換,他相信自己會成爲手握屠刀、沾滿鮮血的那一個人……
聽得這樣一番建議,秦君逸從窗外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柳東川的臉上。半晌之後,勾了一抹比窗外陽光還要燦爛的笑:
“先生與我,當真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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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將過,日光漸沒,天色便暗的只能看見街邊屋檐未化的積雪,在漸漸籠罩的夜色裡反射着微弱的光。
南秦那座屹立了三百年的宮牆之內,婢女宮人正爲一十二宮三十八殿一一點上燈燭,迎接這日月交替的時刻。
“來…來人!快來人啊!!!”
小宮女從尚春殿一路過來,在地支閣外的長廊上取了宮燈點燃。
藉着朦朦朧朧的光,卻突然看見院中倒在血泊裡、身着錦衣繡服的小小身影,驚嚇之中匆忙扔了手中的宮燈火燭,尖叫着朝外奔去。
豫和宮因這一聲尖叫炸開了鍋。
御林衛統領劉餘年匆匆趕過來時,已經有人將墜了樓的十七皇子挪入了偏屋內,由太醫院的院首章太醫仔仔細細的察看着。
崇政帝身邊的強公公也在場,只是臉色不太好,估摸着這位小皇子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只見章太醫站起身,無奈的搖了搖頭,面色黯然的對一旁的德強道:“還請公公回稟陛下,十七皇子傷勢過重、失血過多,迴天乏力,已經……去了……”
此話一出,旁邊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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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站着的宮裝美人兒一下子承受不住,撲在十七皇子的身上哭的昏天暗地、欲死欲悲,險些昏倒了過去。
劉餘年臉上微微動容,猜想這位大概就是十七皇子的生母祺嬪。
見慣了生死,章太醫只是幽幽嘆了一口氣。這十七皇子不過五歲,着實還年幼,從兩層高的閣樓上摔下,又是後腦着地,就算勉強保住了命,也不見得能清醒的過來。
與其一輩子躺在牀榻之上,還這不如就這樣一了百了,下輩子投個好胎,來得自由自在。
章太醫同劉大統領微微點頭示意,便先一步出了房門。倒是劉餘年看了眼這生死別離的場景,轉頭對着德強問道:“公公,可還要勘查?”
宮內的規矩,但凡命案發生,都會知會一聲御林衛。若是兇殺,便由御林衛出面勘察,若是意外,則只在巡案簿子上寫明緣由封存留檔。
只是這查與不查,通常都由權勢最高的那人說了算。如今強公公在場,自是得了那位陛下的授意,也就不用他再跑一趟武英殿了。
“查!爲什麼不查!笠兒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嗚嗚……他…還那麼小,怎麼會,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地支閣來呢?!!一定……一定是有人誆了他來,推他下去的!!”
祺嬪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聽了劉餘年的話,連忙轉過頭來,作勢要往他的腳下撲。
劉餘年那敢讓她撲上,趕緊一閃身,往後退了一大步。卻是蹙緊了眉,看着祺嬪滿手的血。
那是從十七皇子衣衫上沾下來的血。按照章太醫的說法,因是頭着地,血才淌個不停。
不過這等寒冷的天氣,又在院外留下了那麼一灘,怎的還能將牀榻衣衫染成這麼個溼漉漉的樣子?!
見祺嬪又呼天喊地的哭了起來,德強連忙示意旁邊的宮女將人攙扶回去。直到有宮人來替十七皇子收拾身子,這位強公公才勉爲其難的開了口:
“劉大人先空着吧,十七皇子沒了,雜家也要先回武英殿稟報一聲。至於查不查,端看陛下的態度了。”
雖然崇政帝性好美人、子嗣衆多,但一個皇子的生死畢竟和低賤的宮人還是有着天壤之別。
這位御林衛統領點了點頭,見德強步履匆匆的消失在了豫和宮的門外,這才尋了幾名御林衛,將案發地四周看守了起來。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劉餘年在清退了宮人後,一個人在地支閣上上下下來回走了三遍。
不過是一方兩層高的小閣,位置偏僻,卻乾淨整潔,應是每日都有宮人清掃。
閣上閣下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掙扎扭打的痕跡,說明這十七皇子應是沒有受人脅迫。
只是那欄杆怎麼說也有兩尺之高,身高不足三尺的十七皇子爲什麼獨獨要上了二樓,又爲什麼要往那欄杆上翻,最終導致自己墜落在無人的院子裡呢?!
可若說是有人蓄意謀害,爲什麼單單要朝不足六歲的小皇子下手呢?又是怎樣將這案發現場僞裝成失足的樣子,直叫人看不出一絲他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