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還是決定把景雲送出聖廟,二人出了房間,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的一側是花園,另一側是與療養室相同規格的一排房間。每個房間裡都是不同的場景。
有一個房間,裡面放了好多嬰兒牀,十幾個嬰兒正在熟睡。慧介紹,那些嬰兒即將要進行聖蟲接種。
聖蟲接種,對暴風國來說是一件大事,必須在聖廟裡進行,每次接種都要舉行一番神聖的儀式。儀式需要花費不少錢,全都要接種者的家人負擔。不同年齡段的人,接種的儀式也各不相同。其中嬰兒接種是最高規格的一種,儀式花費也最大。
褐蟻族的嬰兒在出生之後,體內會留存父母的聖蟲之力。隨着年齡的增長,聖蟲之力會逐漸消失。到了十四、五歲時,聖蟲之力基本消失殆盡。這個時候,聖樹的磁場就會對人體產生傷害。沒有聖蟲保護的孩子,會慢慢的精神紊亂,器官衰竭,在十八歲之前痛苦的死去。
所以,每個褐蟻族的小孩都要在十五歲之前接種聖蟲。慧出生的時候,他們家還很富裕,慧的父母拿出大半的積蓄,爲慧進行了嬰兒接種。一年後,瞭又出生了。慧家裡拿不出第二筆嬰兒接種的錢了。但慧的父母很愛瞭,就向輯裡錢莊借了一大筆款,爲瞭完成了嬰兒接種。
越早接種聖蟲,對人的身體就越好。慧和瞭沒有進行過任何修煉,就長出了觸角和蟻足,這全都是拜嬰兒接種所賜。微風鎮的相親們全都羨慕不已,慧的父母別提有多麼高興。
然而接下來,慧家的噩夢就開始了。輯裡錢莊的借款利息很高,慧的父母發現他們根本無力償還。被逼無奈,慧的父親只好鋌而走險,參加了俠客團。幾年後,慧家的債務終於還清了。慧的父親打算再做最後一次任務,賺夠孩子的讀書錢後,就不再做俠客。也就是那次任務,讓慧永遠失去了父親……
不知不覺,慧說出了他們家的往事。這是慧最痛苦的一段回憶,這麼多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對外人提及。
景雲聽後,也是萬分感慨。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看來無論是地球還是巨樹星球,父母對孩子的愛都是一樣的,他們的付出總是毫無保留,甚至不計後果……
……
離開中心聖廟的路有很多,因爲景雲是第一次來,所以慧特意領他從正門走,這樣就可以路過聖廟最雄偉的部分——聖廟大殿了。
聖廟大殿寬闊而古樸,十二根粗大的柱子承載着畫滿聖畫的巨型穹頂,同時也在承載褐蟻族數千年的歷史。
如果是在地球,像這樣宏偉的建築,除了用鋼筋和混凝土,就只能用石頭搭建。而在巨樹星球,有一種比石頭更好的建築材料,那就是聖樹的木料。聖樹高過雲霄,重如山脈,它的材質自然也非同尋常,硬度遠高於岩石,任性可以與金屬媲美。
建造這座中心聖廟的材料就是從暴風海棠中開採出來的木磚。暴風海棠雖然體積巨大,但構造卻十分精密,任何對它的破壞都可能造成整個暴風國的災難。因此暴風國對暴風海棠木料的開採有着極其嚴格的限制。能如此大規模的使用聖樹的木材,也只有中心聖廟纔有這樣的資格。可見中心聖廟在褐蟻族人心中的地位之崇高。
每逢褐蟻族的朝聖日,中心聖廟的大殿中都會聚集上萬的褐蟻族人。不過今天的日子很一般,空曠的大殿中並沒有幾個人。
此時正好在舉行一場聖蟲接種儀式,還是嬰兒接種。
一對父母跪在地上,手裡各捧着一個碩大的托盤。父親的盤裡裝滿了金幣,母親的盤裡裝滿了銀幣。他們的面前,是一個祭壇一樣的高臺。高臺之上,一個身穿華麗長袍的老人,懷抱着一個嬰兒,口中念着一段聽不懂的頌文。頌文不長,很快就念完了。老人將嬰兒交給旁邊的助手,從祭壇上取下一個金屬注射管,在嬰兒的手臂上打了一針。然後宣佈儀式結束。
有兩個僧侶過來,收走了盛放金幣和銀幣的托盤。父母扣頭拜謝,助手將嬰兒還給母親。父母抱着嬰兒離開,表情無比的喜悅。整個儀式不過十分鐘,參加儀式的工作人員也只有四個。
“這就是嬰兒接種?”景雲驚訝的問。
“對呀!”慧答道。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景雲有些難以置信,這個能讓一個富裕家庭傾家蕩產的所謂儀式,僅僅十分鐘就結束了?隨即問道,“是不是聖蟲原液很貴啊?”
“倒也不是,聖蟲原液的提取過程並不複雜。那些金幣和銀幣都是給神的獻禮。”
“啊!?”景雲怒吼道,“這他媽跟陰河送葬有什麼區別?!”
景雲的聲音很大,引來了周圍人的注目。
慧嚇得臉色煞白,連忙捂住了景雲的嘴。
“聖殿重地,不要亂說話!”
景雲拿開慧的手,強壓着怒火,低聲說道:“什麼神的獻禮?這就是聖蟲師們斂財的手段!你真相信,那些錢都給了神?”
慧低下頭,喃喃的說道:“我何嘗不知……可是暴風國的律法規定,只有聖蟲師纔有資格進行聖蟲接種。他們要收錢,老百姓也沒辦法。”
“那個老傢伙是什麼人?”景雲指着長袍老人問。
“噓!小聲點!”慧的神情更加緊張起來,“千萬不要對他出言不遜,他是我們褐蟻族的聖蟲長老,也是最賢德的一位聖蟲師。”
“還真是賢德啊!給人打一針就能賺那麼多錢?”景雲越發的不忿。
慧急忙把景雲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你也別怪長老。其實……這些錢,長老和聖廟一分也拿不到……”慧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這些錢全都要上繳給朝廷的!”
“朝廷?”景雲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搜刮民財嗎?比輯裡錢莊的陰河送葬囂張多了!”
“這些話可千萬說不得!”慧的語氣越發的緊張,“你知道這裡有沒有黑蜂團的密探?如果被朝廷聽到,是要殺頭的!”
景雲沉默了。
過了良久,他長嘆一口氣,苦笑着說道:“和我的家鄉還真像呢!”
“你們家鄉不是沒有聖蟲嗎?”慧奇怪的問。
“我說的是很久以前,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