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祭樹開始

當太陽升起之時,褐蟻領迎來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早晨。內壁中段那片終年不散的濃霧,突然變得無影無蹤,來自天井口的陽光,第一次照射進了新月城。

在陽光的照耀下,璀璨湖的光芒漸漸失去,大量魚類的屍體漂到了水面,很快就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分解、融化。整個湖面泛起了一片血紅,如同是地獄的入口。

身披金色鎧甲,伸展六隻巨翅的女武神,正懸浮於天井口之上。整個褐蟻領都被她一覽無餘。她的身後,整齊的排列着被整編成一體的五百黃蜂禁衛。再往上,則是一片金色的浩瀚大軍——一萬黃蜂騎兵,以及一萬五千的黃蜂衛兵,全部集結在了一起。

海棠王宮中的大國師,結束了他的靜坐與冥想,緩緩的站起身來,再次走進了英靈神殿。

一段蜜羅教的經文被唸誦,暴風國的每一個角落,都響起了大國師那震耳的雷音。一張無形的心網,在不知不覺中,將暴風海棠上的一切生靈籠罩。

新月城外的蜜羅衆僧,也跟隨着大國師的聲音,齊聲唸誦起同樣的經文。整個新月城,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

新月城、內壁各村鎮以及朝日城內的所有褐蟻族人,都不由自主的唸誦起經文,他們逐漸喪失了意識,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走出了家門。

一時間,新月城的每一條街道都變得人流擁擠,內壁空間再次被飛傘覆蓋,所有的人流都涌向了同一個地方——正在翻涌着血浪的璀璨湖。

……

“開始了!祭樹開始了!”斥候俠客衝進祥雲團的帥帳,向衆人稟報了褐蟻領的情況。

“祈福經文?”褐蟻幕聽到經文的聲音後疑惑道。

暴風國內所充斥的這段經文,對褐蟻族人來說再熟悉不過。它就是聖蜂節那天,全民普及的祈福經文。雖然每個褐蟻族人都不明白那經文的具體含義,但經文中每個字的發音都早已銘刻於心,只要受到稍微的指引,便會條件反射般的默唸起來。

突然間,褐蟻幕的雙眼也失去的神色,一邊唸誦着經文,一邊朝門外走去。

“幕叔!你怎麼了?”景雲急忙上前阻攔,卻被褐蟻幕粗暴的推開。這一推的力道極大,彷彿是褐蟻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景雲一下子被推倒在地,還沒等爬起,瞭、妖妖、八公、祭羽……殿內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神智,凡是褐蟻族人,全都向殿外走去,不是褐蟻族的也僵硬的待在原地,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任憑景雲如何呼喚,都沒有任何迴應。

景雲求助般的望向唯一沒有被經文影響到的小靜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小靜思的表情也無比的震驚,望着景雲顫聲道:“是大國師的心網之力……原來祈福經文的真正用意,是方便他將全體暴風國人強行連入他的心網……現在,只要聽見經文的聲音,就會被大國師操控!”

景雲連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即使他捂得再緊,也能清晰的聽見經文聲。大國師的雷音,彷彿可以穿透一切。

然而,景雲的神智卻依然保持着清醒。

“爲什麼我沒有受影響?”

“因爲聖蜂節那天你在國外,經文的記憶並沒有刻印進你的腦海。”

“那你又爲什麼沒事?”

“因爲我是蜜蜂族人……大國師沒有必要再用心網去操控蜜蜂族和黃蜂族……因爲我們早已成了他的幫兇……”

聽到這裡,景雲憤怒道:“現在你看清楚你們蜜蜂族的本質了吧?這種視人命爲草芥的蜜羅教,你還要信奉它嗎?”

面對景雲的指責,小靜思閉上了雙眼,再次陷入到無邊的痛苦與迷茫之中……突然見,她睜開了眼睛,頓悟道:“不……大國師不能代表我蜜蜂一族!不管過去我族之人做過什麼,至少在這千年的時間裡,蜜羅教真正做到了慈悲爲懷!祭樹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要給蜜蜂一族指明正確的方向!”

說完,小靜思開始雙手合十,口中默唸咒文。

景雲突然感到殿內的經文聲小了許多。被操控的衆人竟陸續恢復了些神智。

“剛纔是怎麼回事?”已經走到門口的褐蟻幕看着自己的身體疑惑道。

“太好了!靜思長老可以解除心網!”景雲驚喜道。

小靜思念完一段咒文,神情明顯的有些憔悴,她低聲說道:“小僧剛剛試圖攻破大國師的心網,勸道衆僧友回頭是岸。可大國師的力量太強了,小僧的言語完全被淹沒在大國師的雷音之中。眼下,小僧只能盡力幫大家屏蔽心網,免受大國師的操控。”

“不好!兄弟們都走了!”有人朝門外大喊道。

景雲出門一看,只見廣場上的三千俠客,正在涌向軍營的大門。八位蜜羅高僧正試圖用精神力阻止他們,但收效甚微。

“靜思長老!快想辦法!”景雲急道。

小靜思再次集中意念念動咒文,直念得額頭冒汗,也只是多控制住了幾百個俠客,大批的俠客,還是衝破了蜜羅八僧的阻攔,走出了門去。

“讓我來!”慧突然衝出了帥殿,高聲呼喚道:“褐蟻族的勇士們!回到你們的女王身邊!”

慧的話產生了驚人的效果,俠客們紛紛停了下來。在蟻王之力的感召下,他們不再受大國師的操控。然而,他們也沒有完全恢復意識,只是在原地徘徊。蟻王之力與大國師的心網勢均力敵,一時難分勝負。

小靜思卻因此看到了希望,她對慧說道:“單純的信息素召喚力量不夠!我們也用心網!”

說完,小靜思召集八位高僧在廣場上擺出法陣,將慧圍在中央,開始發動心網之力。

慧也使出了自己的心網之力,將自己與九位高僧的心網連爲一體。雙向的心網連接產生了強大的力量,頓時覆蓋了整個軍營。

景雲向俠客們高喊道:“祥雲團將士聽令!立刻連入褐蟻女王的心網!”

大頭領的命令成了最後的助力。帥殿內外的衆俠客們紛紛集中意念,將自己的精神力連入了慧的心網。

在蟻王信息素與精神力的雙重影響下,祥雲團的三千俠客,全都擺脫了大國師的心網,恢復了原本的意識。這是慧第一次結成如此規模的心網,已經達到了她的能力極限。

然而解救三千人還遠遠不夠。褐蟻領內的數十萬被操控的百姓,還是如潮水般的涌向了璀璨湖。

此時,第一批百姓已經到達了湖邊,並毫不猶如的跳進了血紅色的湖水之中。頃刻間,湖面如同沸騰一般,不斷翻滾出巨大的血浪。被血水浸泡後的褐蟻族人,肉身被快速的分解,先是變成一具白骨,最終連白骨都無影無蹤。他們的聖蟲之力則被聖樹的根鬚吸收,順着樹脈一路上行,穿過數萬丈高的樹幹和樹枝,進入到高空中的每一片巨葉當中。

得到聖蟲之力滋養和強烈陽光照射的巨葉,開始了一種高效的光合作用。大量的養分產生,使枯葉復甦、新芽生出,無數朵聖花同時綻放,發出耀眼的光芒。

新生的聖樹之力再由各種樹脈聚集到英靈神殿,讓大國師擁有了更加強大的法力。

……

“阻止祭樹!阻止祭樹!”景雲歇斯底里道,“不能再讓百姓靠近璀璨湖!不管用什麼方式,趕快阻止祭樹儀式!”

衆俠客們領命,紛紛衝出軍營,來到新月城的大街小巷,組成道道人牆,用蠻力阻擋人流的前行。

慧也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想將褐蟻領的巨蟻們全都召集過來。然而大國師的心網之力能夠影響到一切生靈,就連巨褐蟻都失去了往日的習性,變得一動不動。

最終,慧只召來了附近的少數褐蟻,只能算杯水車薪。涌向璀璨湖的人流並沒有因祥雲團的努力而減少多少,褐蟻族人還在源源不斷的跳入血湖之中。

……

天井口上的女武神,始終監視着祭樹儀式的進行。祥雲團的努力雖然收效甚微,但還是被女武神發現了。

“祥雲團只有這點本事嗎?”女武神有些不屑。她慢慢舉起長矛,閉目運起了聖樹之力。

“褐蟻族衆俠客!欲憑螻蟻之力,撼聖樹之軀……”

隨着女武神唸誦審判詞,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分別照在新月城中的俠客們身上。光柱的數量雖然只有數十道,但每一道都十分的精準。被照到的全都是頭領級別的修爲高深者。

只有景雲知道這些光柱意味着什麼,他驚恐的呼喊道:“大家快跑!快跑呀!”

然而爲時已晚,只要被女武神的聖光鎖定,無論躲到什麼地方,全都無濟於事。

“擾亂祭樹之罪,罪不可恕!吾以聖樹之名,判汝等灰飛煙滅之刑,聖光立決!”

就在女武神唸完審判詞的一瞬間,數百名俠客頭領化爲了塵埃。

景雲絕望的跪在了地上。

……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當女武神發現,新月城內的擾動還沒有完全清除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審判。又有一百多道光束撒向新月城內。

由於聖樹之力源源不斷的支持,此時的女武神已經遠遠超越了她巔峰期的實力,甚至可以無限制的發動審判之光。

“景雲!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褐蟻幕從人羣中找到景雲,大聲說道:“先讓兄弟們撤回軍營!我們再從長計議!”

“撤退……”被逼無奈的景雲,通過心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祥雲團全體撤退,但剛纔被鎖定的那一百多人,還是被審判之光化爲了灰燼。

……

望着恢復正常的人流,女武神卻沒有善罷甘休。她心裡清楚,此刻在新月城內必然有一股反抗勢力。只有找出這股勢力的源頭,才能將他們徹底消滅。

……

褐蟻幕將景雲直接拉進回了帥殿。萬幸的是,雲中十君都躲過了那兩輪的審判,安全返回了。看來是虎賁營的那些修爲高深的前輩,幫大家當了槍。

“你們不要再輕舉妄動了!”金龜禮憤怒道,“先聽聽紋仲大人怎麼說!”

從早上到現在,紋仲始終獨自靜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無論局勢變得多麼嚴峻,他都絲毫不爲所動。

“紋仲!你怎麼到這個時候了還能沉得住氣?!”褐蟻幕氣急敗壞道。

紋仲依然淡定道:“我說過,要等敵人亮出所有的底牌……”

“你再不想辦法,褐蟻族就亡了!”景雲已經瀕臨崩潰了。

連向來沉穩的褐蟻幕,此刻都有些沉不住氣道:“紋仲!不要再等什麼底牌了!現在大國師法力無邊,女武神戰力無窮!他們還用得着藏什麼底牌嗎?我求求你,快點想辦法!”

紋仲望着褐蟻幕和殿內的衆褐蟻族人,沉聲問道:“爲了拯救褐蟻族的百姓,你們願意犧牲多少?”

“就算拼上我們全體祥雲團的性命!也在所不辭!”褐蟻幕毅然決然道。

紋仲又看向了那幾個非褐蟻族人——金龜禮、祭羽、妖妖、獨朗、白絨還有八公。

除了八公眼神閃躲外,其餘衆人的眼神都十分堅定。

紋仲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頭道:“只是犧牲性命還不夠,要想戰勝近乎無敵的對手,必須做出難以承受的犧牲。”

“紋仲!你到底想讓我們怎麼做?”褐蟻幕怒吼道。

紋仲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厲聲道:“我要讓你們親手毀掉你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聽到這裡,衆人全都愣住了。

紋仲看向景雲,說道:“大頭領,你還記得嗎?在你將我交給朝廷的那天,我跟你說過,我還有對抗朝廷的最後一張底牌。”

“當然記得……”景雲垂頭喪氣道,“就是藏在微風鎮的那具狼軀,可是……我已經把它燒了……”

“不,其實我當時所說的底牌,並不是狼軀,而是暴風海棠!”

“什麼?”景雲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黃蜂女王曾經想炸燬聖樹,與八方蒼月聯軍玉石俱焚。這想法之瘋狂,連我都佩服。請問世間還有比這更毒辣的手段嗎?”

“難道……你也打算效仿黃蜂女王……玉石俱焚?”景雲難以置信道。

紋仲朝金龜禮道:“是時候將我們的底牌亮出來了!”

金龜禮清了清嗓子,開始向大家說出一個驚人的計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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