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你打算讓哪個導演拍啊?投資大概又是多少?”李雨晴惴惴不安問道。
她家可不像陳子昂家。
陳家做生意,虧幾個億都不會多眨幾下眼。
而李家,就算只是虧幾百萬,都很肉疼。
兩者不在一個檔位上。
伯玉影視的新人導演很多,李雨晴知道的起碼有九個。
都沒什麼代表作。
有的話就是廣告,mv等小作品。
但那些作品怎麼能跟上大銀幕的電影比?
打個形象的比喻,拍小廣告和mv,跟拍電影比,就像開碰碰車跟開重型卡車比。
甚至是開碰碰車和開飛機比。
“可能是杜雁翎,也可能是辛寧他們幾個。”陳子昂說道。
陳子昂說可能是杜雁翎的時候,李雨晴感受還好,一說剛簽入伯玉影視沒多久的辛寧那些導演,她的心一下提起來。
“這個靠譜嗎?”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陳子昂想了想,老實回答道:“我其實也不知道,我能保證的是終剪權我來。”
李雨晴苦着臉:“那我投,還是不投?”
陳子昂眉頭一皺:“拍電影這種事,就算是一直很自大的我親自上陣,也不能跟誰百分百保證穩賺。這是投資,想規避所有的風險,那是不可能的。以前我也跟你說過,《夏洛特煩惱》和《我不是大英雄》我也都不能保證不會虧本……”
李雨晴怕陳子昂攔她上車,連忙說道:“我投,但大概投資多少,子昂你心裡有個底了吧?”
陳子昂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這個表姐,沒姨媽石慧會做人、來事。
從她開始跟自己混後,很多機會給她了,她偏偏都太膽小。
想穩賺,那還是老老實實上班算了。
上班還有公司倒閉,老闆跑路,工資拿不到的時候呢。
勞動仲裁?
那麼麻煩,人心不齊的話,想追討回全部工資也不容易。
有很多人就是嫌棄麻煩,還不如繼續找工作掙錢。
他們覺得,勞動仲裁所花的時間、精力,拿去上班更划得來。
“我的底線是八百萬,不會給太多。多了就不算是考驗了。你這次是唯一的製片人,怎麼控制成本,你比我還在行。”陳子昂對李雨晴說道。
李雨晴心底微涼。
這部電影是在給伯玉影視的新人導演練手?
“好了,這部片子,不管你投不投,製片人都是你,這幾天抽空開始準備吧,年前立項,年後啓動。”陳子昂也不管李雨晴了。
李雨晴心裡還有很多話想問陳子昂呢,比如電影分鏡做足了嗎,他擔任什麼角色,監製,還是什麼?
但既然陳子昂下逐客令了,她只得抱着劇本退出房間。
混片場這麼久,李雨晴對電影的製作流程和細節早就滾瓜爛熟。
李雨晴走後,陳子昂在沙發上靜坐片刻,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房門響起。
陳子昂起身去開門。
“陳總,聽秋婷姐說你找我啊。”來的是杜雁翎,他沒《愛情公寓》第三部拍,現在在陳子昂劇組這混。
陳子昂讓杜雁翎先進屋,房門則虛掩着。
“等下秋婷姐和辛寧也會過來。”陳子昂解釋道,回來坐沙發上。
杜雁翎問道:“明天的拍攝計劃沒什麼變化吧?”
“沒有,今晚不聊這部電影,談點別的。”陳子昂指着飲水機對杜雁翎說道:“你渴了自己打水喝,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杜雁翎本來也不渴,但跟陳子昂獨處,有些不自然,得找點事做,便起身去打水。
等杜雁翎打完水,辛寧也到了。
他跟杜雁翎都是北影導演系畢業的,師兄弟關係。
但辛寧現在在影視導演界默默無聞,沒杜雁翎有名氣。
杜雁翎怎麼說也拍出過兩部大火的《愛情公寓》了。
辛寧進門後,李秋婷也很快過來。
“女人就是麻煩,給你電話,最先來的卻是他們兩個。”陳子昂吐槽李秋婷。
李秋婷早就不在意。
陳子昂在她那是有名的“耿直哥”。
當然,也是有名的“坑神”。
“有老婆有孩子了,就能這麼隨便說女孩子,得罪女孩子嗎?”李秋婷雖然習慣陳子昂的吐槽了,但她也習慣了反擊。
“必須啊,我又不指望討好你們女孩子,然後在你們中間找個女朋友、老婆。”陳子昂和李秋婷鬥嘴很隨意。
杜雁翎和辛寧在一旁陪笑,完全不敢多嘴。
他們兩人自覺還沒達到陳子昂和李秋婷那層次。
陳子昂和李秋婷是老闆,身份地位人氣跟他們不一樣。
“都說結婚了的男人更有魅力,怎麼我看你是越來越不討人喜歡了?”李秋婷在陳子昂旁邊坐下來。
陳子昂沒繼續跟李秋婷鬥嘴,拿出兩份打印好的劇本,分別遞給杜雁翎和辛寧:“你們兩個都看一下這個劇本,看完前兩頁,跟我說一下感想。”
杜雁翎和辛寧連忙接過劇本。
“那我現在先看看了。”辛寧比杜雁翎還拘謹,沒辦法,他資歷比杜雁翎還低一兩籌。
杜雁翎現在都還沒混進田曉生和郝健那層呢。
伯玉影視的這些導演,大致有個圈子和等級。
最高級是陳子昂和田曉生、郝健那一層。
然後是李隆基和李秋婷、杜雁翎這一層。
最底層當然是辛寧這些沒出過大作品、紅片的人了。
李隆基雖然沒拍過電影,但資歷太老,又是陳子昂當初挖過來的,所以能進陳子昂那一層玩耍。
李秋婷是老闆之一,自然不用說了。
田曉生和郝健則是都是十億俱樂部導演,所以也有資格入陳子昂那檔次。
“你們先慢慢看,不急。”陳子昂說道。
李秋婷好奇問道:“我的那份呢?”
“你沒有。”陳子昂笑道。
李秋婷有些急了:“這裡就數我最閒的吧,我的戲份又不多,給我點活兒幹唄?”
陳子昂想了想,走進裡屋,拿出一沓a4紙出來。
“你不是想學我嗎,這個給你!”他把一部電影劇本扔到李秋婷面前。
李秋婷眼睛一亮。
陳子昂拍的《我不是大英雄》,實在太令她眼紅了。
她一直鬧着想拍一部現實主義作品。
但她沒有劇本啊。
最近別人家的影視公司不是到處找陳子昂談合作,就是想託關係找他,求個劇本。
請陳子昂拍他們的劇本,那是不用想了。
投資?
那好像也沒門路。
那求劇本總可以吧?
反正絞盡腦汁各種求和蹭。
李秋婷拿起劇本,速度看起來。
她不想拍《還珠格格》系列了。
看到田曉生和郝健都進十億俱樂部,她哪能安心下來?
她以前本來就是在電影圈混的,拍電視劇,她就是想着爲進軍電影圈導演做準備而已。
杜雁翎和辛寧看了半個小時劇本,終於停下來。
“陳總,我喜歡這部喜劇電影劇本。”辛寧漲紅着臉說道。
杜雁翎本來也想說他喜歡,想拍,但辛寧提前開口了,他呆了呆,也厚着臉皮說道:“陳總,我覺得也很適合我。”
兩人開始搶了起來。
陳子昂笑道:“我先提前說明一下,這部電影的成本會控制得很厲害,超過六百萬公司不會投,要請的演員我在劇本里面有建議了。終剪權在我手裡,你們按照我的要求和建議去請人,去拍。對了,大概我表姐會入股,所以我沒打算讓你們當成練手,是要給我掙錢的。”
杜雁翎和辛寧一驚。
我擦,成本這麼低?
是網絡電影嗎?
還是老闆的表姐投的,那虧了不是打老闆的臉嗎?
老闆不好跟表姐交代的吧。
真拍虧了,以後想再和老闆要劇本,要投資,基本上就難了,不知道何年何月。
杜雁翎和辛寧都開始猶豫起來。
“不急,可以拿回去再看看,研究研究,到時候找我聊,如果你們都不願意接,我再找人。如果都願意接,那做個計劃,我和秋婷姐幾個看誰做得比較好,就交給誰。”陳子昂說道。
杜雁翎和辛寧鬆了口氣,不是現在選擇,那就好。
可以回去再研究研究。
沒多久,兩人拿着劇本離開。
李秋婷則還在看劇本,看得很入迷,一會兒眼睛發光,一會兒黛眉微皺。
陳子昂看着李秋婷的表情,覺得很好玩。
認真起來的女人,一樣是很可愛的。
他給李秋婷的這個電影的劇本,在前世赫赫有名。
它以濃烈的色彩、豪放的風格而爲人所稱道。
影片塑造了一批中國普通老百姓羣像,歌頌了他們敢生、敢死、敢愛,敢恨的民族精神,也對中華民族的歷史、性格、心理、文化以及生存方式作出了思考。
該片最大的特色是拍出了中國人豪邁爽快的一面,跟中國內地電影一貫的哀傷沉重的傳統風格大相徑庭。
在取景和色彩的運用上,它有着出色表現,男女主角野合的那一段,有中國電影罕見的“景人合一”之美,令人看得暢快淋離。
但其實,這部電影並不是十分具有現實性的作品,也不是一種對民族文化的尋根。
相反,在這個聯繫三代的以過去時回敘出來的故事中,塑造的是一個未來意義的人格,是一種人格理想,超越了具體的社會表層,具有人的本性與本質的深度,影片自始至終所呼喚的主題就是勃勃的生命力,就是張揚活得不扭曲、無拘無束、坦坦蕩蕩的生命觀。
因此擺在觀衆面前的作品不是一個已被理解的世界,而是對一個世界的生命的理想。
它不同於以往任何一部反映農民的影片,它的視角已從傳統的對土地的禮讚轉向了對生命的禮讚。
故事的超常特點決定了敘事的非現實性,故事的地點也被淡化。在影片中甚至淡化了社會最基本的結構——村落。影片中的所有敘事元素與視聽元素都在爲這種自然生命的熱烈、自由自在和痛快淋漓的風格服務。
與以往的探索影片不同,它雖然也承載了導演對生命主題的意念,但並不是完全像其它探索片那樣淡化情節,靠純粹的電影視像語言的震撼力來直接表達導演的意念。
這部影片從實處入手,從規定情境下的具體人物性格人手,編織一個完整、美妙動人的故事框架,從而使意念通過故事的曲折、人物的行爲、動作自然而然地流溢出來。
影片自身有一條完整的故事線,但這條敘事線大部分由畫外音來完成。
影片一開始,還是全黑的畫面時,聲帶上就傳來了“我”的敘述。
這是一個以現在時進行回述的視點,這個“我”在此是一個故事的敘述者。由於他沒有在故事中出現,按理是一個客觀的敘述者,但他又是故事中人物的後代,這又使得他具有某種參與意識,從而又具有被敘述的意義。
因此,這個視點是非常奇特而又新穎的,它使導演在處理全劇時有了一種遊刃有餘的視點參照,非常自由而又具有全知性。同時,他的敘述的特點把故事拉遠,又具有歷史的間離效果。在此視點基礎上,導演在這開場白中道明瞭故事的虛構性。
“日子久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從而非常自如地把故事納入非現實的時空之中。畫外音在影片中出現了12處。而影片中的人物關係、周圍環境、時間轉換等幾個主要情節轉折點,幾乎都是由畫外音交待的。
畫外音這部電影中還承擔了一種“預敘”的功能,就增設了觀衆的“期待視野”,使畫面故事的進展更富有張力。
該片在前世獲得的榮譽,可以用無數來形容。
“怎麼樣,還想看到天亮嗎?”李秋婷沉浸劇本里太久,陳子昂都有些熬不住了,開口提醒她。
李秋婷擡起頭來,看了看時間,有些歉意。
然後臉色複雜地看着陳子昂:“我不敢拍。”
陳子昂點頭,表示明白。
“我怕拍砸了。”李秋婷痛心疾首。
做爲電影人,她看得出來這個劇本的魅力所在。
但也正因爲這樣,她才怕自己拍不出裡面的感覺來。
就像穿着一件漂亮的裙子,穿過泥濘的草地、田野。
她怕等走過去後,裙子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