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被工作人員攙扶下了山,直到坐在車上依然驚魂未定,死亡的恐懼感就像是潛藏在空氣裡,無影無形卻能夠輕易取走性命的兇獸,讓許慧深處在絕望的深淵裡。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的接近死亡。她更沒有想過,她的生命在對方的眼裡,竟真是這般賤若草芥。
許慧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一直引以爲傲的身份地位在對方的眼裡連屁都不是,她根本就沒有與對方抗爭的實力,更沒有那個命。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
憑什麼她一生下來就能夠擁有一切,憑什麼!
許慧是怎麼想的顧繁不想費力去思考,也不想理會,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叮囑韓靜幾人下山時必須要注意的事情。
這山雖不陡峭,但站在這朝下望去,透過瞳孔傳入視網膜的影像依舊讓人覺得心有餘悸。
上山衆人花費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而下山則用了幾乎是上山兩倍的時間。
六點,當天空的烏雲再也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落下雨滴時,衆人依舊站在了山腳下。
風吹過帶着鹹溼的泥土味兒,帶走身上的熱氣,韓靜幾人累的只想找個地方一倒,但頭頂飄落的雨滴卻讓他們不得不朝着車子狂奔,坐在車座上的那一刻,衆人只覺得——啊,終於結束了。
韓靜幾人累的七仰八叉的躺在車上,一動都不想動。
顧繁看了看天,道:“你們回去休息,我出去買點食材,咱們今天涮羊肉!”
對於顧繁的提議,衆人舉雙手雙腳贊同,只有胡戈有些擔心的問道:“顧繁,咱們還有多少錢?”
“你是問現在的,還是節目組扣除之後?”
“扣除?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
“慧姐今早用了自己的錢。”顧繁剛想說沒什麼大事讓衆人不要擔心,胡戈卻將早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衆人對許慧簡直是恨得牙根癢癢。
“顧繁,還剩下多少?”
“如果節目組真的會扣的話,還剩一千歐元。”
一千歐元看起很多,但是評分成八份一人也就一百多點歐元,一千塊錢人民幣,在國內這錢都有點少的可憐了,更何況是在國外。
“怪不得上午你…”
顧念橋這才明白顧繁一去一回之後怎麼就摳門起來了,原來是因爲這個啊,那個許慧,簡直就是一個bitch。
衆人沉默了下來,凝重的空氣蔓延到車內的每一個角落。
“沒事,相信我。”顧繁微笑着說道。
花樣姐姐這個節目可是她親自寫的策劃書,這是一擋旅遊類的真人秀,可不是苦難記,她可比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要熟悉節目的流程啊。
聽到顧繁這麼說,衆人都放下了心,很奇怪的,顧繁明明是最小的,卻有一種讓人忍不住信服,跟隨的氣場,似乎她無論說什麼,衆人都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
韓靜都覺得有些奇怪了,自己這個獅子座女王竟然會心甘情願的聽從顧繁的話,並且沒有一點想要從她手裡搶過這領頭羊位置的心思,這如果不是奇蹟,那就只能說明顧繁的氣場已經強大到讓她心悅誠服了。
她竟然臣服在一個十八歲姑娘的腳下,要是一個月前有人跟她說:嘿韓靜,你將遇見一個讓你言聽計從的人。她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在胡扯。
酒店,許慧憂心忡忡的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着臉上塗抹着擦傷藥的傷口,紅血絲布滿了她的眼球,不知道是因爲難過還是因爲憤恨。
房間內,二十四小時的攝像頭的燈微微一閃,空氣裡劃過一抹冰冷的寒氣。
許慧紅着眼睛走出衛生間,看到坐在自己牀上的陌生身影,眉頭豎起的質問道:“你是誰,你進來幹什麼?”
她還以爲是工作人員。
坐在她牀頭的人慢慢的轉過身,酒紅波浪長髮在空中劃過一抹好看的弧度。
“呲呲呲,你真是可憐。”
上挑的眉眼夾雜着譏諷的笑意,就連女子眼角下的淚痣都像是在嘲笑着許慧的狼狽,她的紅脣豔麗的好似玫瑰,又像是享用了一頓生食後被血液暈染了一般,魅,邪,妖!
“你是誰,給我滾出去。”
這陌生女人眼底的諷刺深深地刺痛了許慧的神經,驕傲如她,豈能允許別人對她這般嘲諷。
那女人突然笑了,剎那間空氣裡似是涌動着一層似真似幻的魅影。
“難道你就不想報復嗎?就甘願被顧繁這麼一直壓着?呲呲呲,也對,人家是紅三代,還是一國公主,而你,不過是一個戲子罷了。”
女人的話就像是一把把鈍刀,一下一下,清晰而緩慢的切割着許慧的心臟,這種疼痛,比快刀要疼上百倍。
“你…”
“怎麼我說的不對?難道你敢報復?如果你敢,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我…。”
許慧剛想說我敢,但余光中出現的攝影機卻像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從她頭頂狠狠淋下,讓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只覺得通身寒冷。
這人是誰?不會是顧繁身邊的人吧!
許慧咬了咬牙,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即便是指甲已經狠狠地刺入手心,也依舊沒有放開。
陌生女人冷笑了一聲,“怎麼?擔心
了一聲,“怎麼?擔心攝像頭,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現在去找工作人員,讓他們瞧瞧這個攝影機還有沒有用。”
許慧似信非信的看着她,心裡卻在思索着這個陌生女人的身份以及,目的。
“你有什麼目的?”
陌生女人眉眼微彎,“呵,你還不算笨啊!”
“你…”
許慧憤怒的額頭青筋直冒,但她卻不敢妄動,這個女人既然能毫無聲色的走進來,自然也能毫無聲色的解決她,自從在顧寒手裡走了一遭,許慧便知道,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人能夠凌駕於生命之上。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咳咳咳。”
許慧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影閃過,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被一隻手狠狠地卡住,那巨大力道,讓她以爲自己的脖子會在下一刻徹底斷裂,但好在,對方並沒有想要她的姓名。
許慧握着脖子劇烈的咳嗽着,那感覺,就像是要將整個極度缺氧的肺都咳嗽出來一般。
“如果你還想活命,就一定要管住你的這張臭嘴,我可不是顧寒,會因爲顧繁的一句話而饒了你。”
“你認識她,你認識他們!”
許慧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的望着款款坐在牀上的這個女人。
那女人從懷裡透出一瓶藥,在手中把玩着,斜着眼睛玩味的看着許慧,“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你只要知道,我是唯一一個能幫你報仇的人,呲呲呲,想想你的小臉,你的手心,你的膝蓋,再想想顧繁的身份地位,別說是報仇了,等節目播出之後,你就會被顧繁龐大的粉絲羣圍攻,想想那些曾經得罪過顧繁的明星們的下場吧,你覺得你會比他們好嗎?那個尚海棠可就只是在詆譭顧繁的微博下點了個贊,可結果呢,落得現在這麼一個悲慘的下場,她現在可是隻能靠**過活了啊,而你,真的甘願落得如此下場?”
不,她不甘願,她不甘願。
她努力了這麼久,奮鬥了這麼久,怎麼能夠讓一切付之東流。
這一刻,許慧的理智與恐懼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女人的話就像是一張網,一張密不可透充滿誘惑的網,將她牢牢的捆綁住了。
自己死,不如別人死!
“怎麼做,我要怎麼做?”許慧眼底深處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女人紅脣微揚,將手裡的瓶子放在許慧手心,誘惑的,緩緩說道:“將這裡的藥放在水裡給顧繁喝了。”
“就這樣?”
“就這樣!”
女子邪魅一笑,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就像是陽光照射在千年冰山上所反射而出的光芒,亮,卻冷的驚人。
許慧緊緊地攥着手裡的瓶子,緊緊地,攥着!
…。
累慘了的衆人已經沒有心情在欣賞雨中的柏林了,雨滴聲稀稀落落輕巧着車頂,輪胎劃過水窪濺起無數水星,天慢慢的暗了下來,似乎只是一個眨眼間,藏在烏雲裡的太陽就已然落了山,黑暗瞬間吞沒了光明。
顧繁開車將衆人送回酒店後驅車前往超市,胡戈怕她一個人無法拿那麼多東西所以堅決的一同前往,其實胡戈知道,她遠比她看起來的樣子要強悍多了,他只是想要一個藉口,能夠跟她,只是她,兩個人一同走過柏林雨後夜晚的道路,一起推車逛着超市。
這種似乎兩個是生活在一起的錯覺,讓他忍不住想要牢牢地抓在手中。
回到酒店的顧念橋朝後一倒,將自己狠狠地摔在牀鋪上,她剛剛閉起眼睛打算長長的舒一口氣,但下一刻,她卻突然一個鯉魚翻身的坐了起來,着實嚇了身邊的海蘭一跳。
“顧繁,你他喵的沒有車本啊~”顧念橋驚呼出聲。她這纔想起來,剛剛十八歲的顧繁是沒有學過車的,但他們剛剛卻坐了一道。
顧念橋心裡是崩潰的——顧繁,你就是個禽獸!
海蘭:“…。”你現在纔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